莫大夫用刀劃開他的靜脈,烏滋滋的血水泅泅地湧出,馬上把他的手放進一隻藥桶中,我湊近一看,立即後退十步,貼在牆上。滿桶的蜘蛛、蜈蚣、蟾蜍爭先恐後在吸食著他的毒血,這場麵太惡心了。
此時的玄逸好像睡死了一般,墨黑的臉上平靜祥和,睡得像小孩子般安恬。
蕭子木不停地添火,保證蒸籠有潤濕的蒸汽不斷湧出。接著大夫拿出一隻隻有米飯粒大小的血蠱,放在玄逸的傷口處,它好像受了指示一般鑽進破口,馬上在靜脈裏挪動著前進,在皮肉便麵能明顯看到在血管裏爬行的行跡。
這時玄逸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眉頭緊蹙,發紫的雙唇微微顫抖,鼻息呼吸急促,痛楚地全身痙攣,翻轉打滾。
我緩緩走近他,手不自覺地撫摸著他烏黑的臉頰,我不曾想過在他淡定安然的外表之下要承受如此非人想象的痛苦,隨時要與死亡展開拉鋸戰,掙紮在生命邊緣的寞落從沒有在他身上體現,是對生死的坦然,還是麻木?
“星兒,他的汗有毒,你不要碰!”蕭子木緊張地推開我。
他居然會叫我星兒,我報以一笑,“沒關係的,我百毒不清。”小烏斯已經要我咬幾口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下去。
血蠱從他的靜脈切口中出爬出時已經漲大了幾十倍,有一粒蠶繭那麽大。脹鼓鼓的,一戳破肯定全是黑乎乎的血。
那層籠在玄逸身上的黑氣散掉了一些,接下來,莫大夫拿出浸泡在藥水中的大把銀針,嫻熟地在玄逸的身上紮針,一針一針,想把玄逸塑造成刺蝟啊。但是針一紮入穴道,周圍的黑色氳氣漸漸散開,一點點從四肢慢慢被逼向胸口……
玄逸好像被夢魘糾纏著,汗珠從額頭滾落,嘴裏不停地囈語出聲,“母妃,逸兒好怕,好怕,我不要……”
可能他觸動了我心裏的柔軟,我無所顧忌地摟住他的頭,“逸兒不怕,我會陪著你,保護你,不要怕……”
玄逸全身的膚色恢複至原來的病態顏色,幹枯的白皙中泛著黃色,黑氳被慢慢逼退至胸口的膻中穴,越積越多,漸漸收攏——最後形成一個小小的黑色點點。咦?這不就像是一顆黑痣。
黑痣?這就是我要找的胸有大痣!這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他的黑痣——看得令另兩個人都覺得我的行為不好意思了,轉頭看向我。
“別小氣,我又不看你們,不就是欣賞一下嘛,你們繼續!”
莫大夫無奈地搖搖頭,從罐子裏拿出一隻黑乎乎、幹癟癟的血蠱,放在玄逸的胸口的膻中穴,血蠱立即張口就咬住,非洲難民營來的,咕嚕咕嚕開始吸血,這就好像小孩子吃奶一樣。
血蠱迅速漲大,全身呈現出純黑色漆皮的光澤。真實一隻走在時尚前沿的蟲子,知道今年流行漆皮小棉襖。
血蠱喝飽之後鬆開嘴,莫大夫小心地取走。
“啊?我要的黑痣這麽快就沒有了!連個疤都沒有留下?”我來回地摸著他的膻中穴。
“這是血蠱中的噬血蠱,能吸出血液,不會留下任何傷疤。”聽莫大夫的解釋,這種蟲子會不會螞蝗的祖先啊?
莫大夫把銀針一根根拔出,“好了,毒全解了。”
蕭子木停止加柴火,把玄逸抱入旁邊的藥池,池水泛著幽青色,飄浮著淡淡的清新藥香,好聞,有掬一捧嚐嚐其味道的衝動。
莫大夫把巨型蒸籠從大鍋裏拿出來,原來鍋子裏煮的是——毒蜘蛛、毒蛇、毒蜥蜴、還有一些枝枝葉葉的,估計應該毒草。煮出來的水泛著黑漆漆的漣漪,怪不得這些水蒸汽劇毒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