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感覺自己跌入了冰窖,一股冷意從指尖一點一點漫延至全身,漸漸冰凍了血液的流淌,麻木了四肢。前一刻是置身火海,後一刻跌入了冰窖,短短幾個時辰,經曆了冰火兩重天,我造了什麽孽,想想下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我睜開惺忪的眼睛,但是迎來的還是一片漆黑,眼睛給人用布條遮住了。想伸手摘下,手居然一點力都使不上,現在我明白自己的處境了,被人點了穴道,是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今天怎麽了,先是被人下迷煙抓走,接著又被人打暈。我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丞相府千金會有什麽仇家,隻可能有兩種情況,不是我爹爹的仇家,就是那個花心大蘿卜的仇家。在我出嫁前一夜發生這種事,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一些。臭蘿卜,死蘿卜,爛蘿卜,都是他害我的,如果我能活著回去,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我覺得周圍有好多人圍繞著我,他們的呼吸很重,有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熱乎的,粘稠的,熏得我反胃直想吐。
“可以開始了。”這聲音很好聽,如霧氣彌漫的竹林中,凝結在竹葉上的露水墜下,激起的空明的聲音。開始什麽?
“嘶——”頓時感到手臂上傳來了刺痛感,堅韌的利刃,泛著銀芒,劃開皮肉,鮮紅的肉向外翻卷,刮掉包裹的肉,露出鋥亮的白骨,尖細的針在骨頭上刺戳著……痛,錐心刺骨般;痛,宛如刀絞般。我的額頭爬滿了細密的汗珠,蒼白地如冰一樣透明的臉上因疼痛而緊繃著,“痛啊——”意識逐漸渙散,因疼痛而全身痙攣,我拚命咬緊牙關。
“危險,會咬到舌頭。”
一雙大而有力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扳開我的嘴,塞進來什麽。我管不了那麽多了,用力一咬,一股血腥血充斥了整個嘴腔,彌漫到了胃部,翻攪著胃液,十分難受。接下來我又沉沉地暈過去,意識消散,什麽都不知道了……
“小姐,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怎麽可以賴床,快起來!”耳邊傳來了流蘇的聲音,平時讓我厭惡至極的放鞭炮聲,今天聽來如此美妙。我是在做夢嗎?
嗖地一陣風,身上一涼。我睜開眼睛,不敢相信,我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起來……”沒等流蘇嘮叨完,我餓狼撲食一般,抱住流蘇,哽咽道:“流蘇,我好怕怕……我以為在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流蘇被我突然感性的舉動弄得詫異,“小姐,我是你的陪嫁丫環,會陪著你過去的,你想見不到我也難。”
我擦擦眼角的淚,轉身一看,自己沒缺胳膊少腿的。難道說我隻是做了個夢?可是那個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痛得那麽撕心裂肺,夢中不是沒有感覺的嗎?
月斜清影,皎然如斯,斑斑駁駁的影子越過窗楞,溜了進來。暗香浮動,嫋嫋青靄,彌撒開來猶如蓬萊閬苑。
“大晚上的,流蘇你叫我起來幹什麽?”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想被不明人士莫名其妙地折騰了一番,飽受水深火熱之苦已經夠窩火的了,結果剛剛可以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又被流蘇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