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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馮寶告狀

京城,進入了夏季,即使是在這地處北地的順天府,炎熱的天氣依然不見有多少好過江南,甚至這裏的環境還讓炎熱中帶著幹燥,比之江南更加讓人難受。



坐在禦書房中的隆慶也有些被炎熱的氣候攪的心神不寧,雖然這偌大的紫禁城中,又是皇家所住的地方定然少不了地庫中儲存的冰塊,而且還有宮女在一旁為隆慶打著扇子,可是他還是感到心中十分的煩躁。這時的隆慶不由得有些在心中稍稍埋怨起那位遷都順天府的祖先——明成祖朱棣,想那南方多好,雖然夏天的天氣還要比這裏熱些,可是也濕潤的多。更何況,應天府那每到夜晚就如鮮花怒放的秦淮河更是讓隆慶心癢癢。不過這種話隻能在心裏想想,卻又哪裏能說出來。



可能是跟天氣有關,隆慶覺得自己有些虛火上升。不過一想到昨晚侍寢的那個宮女,隆慶的虛火更旺了。話說明朝後宮的宮女很多,然而除了皇後這一稱號之外,隻有妃,沒有嬪。那些被皇帝寵幸過的宮女便可獲得妃的名號,隻不過隆慶可算是此中高手、閱人無數,本就被他老爹嘉靖逼出的心理毛病,如今在他登基成皇帝以後越發不可收拾了。倘若那些被隆慶寵幸過的宮女都封為妃子的話,嗬嗬。



不過好在當今的皇後陳氏和朱翊鈞的生母李貴妃也是自打朱載垕還是裕王的時候就跟著他的,知道他的這些毛病。雖然擔心他的身子,可是如今二人貴為皇後和貴妃,也是怕閑言閑語說自己善妒,如此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正在讓自己的綺麗思緒轉移對燥熱的注意力的隆慶,此時,馮寶正好推門而入,打斷了他的這些思緒。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馮寶剛一進門,連看都沒看,想著隆慶坐著的禦書桌就跪了下去,口中像是戲文一般的口號喊的那是陰陽頓挫,卻又不顯做作。



“停停。”隆慶趕忙出聲製止他繼續用噪音折磨自己的耳朵,“這天本來就熱,你再這麽吵吵,朕可要打你的板子了。”



“嘿嘿。”馮寶幹笑兩聲,站起身來,臉上並無尷尬的神色,似乎早就習慣了,“陛下,奴婢也是敬仰陛下龍威,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好了,別派朕的馬屁了,又什麽話就快說吧。”隆慶也不在意馮寶的獻媚討好,說道。



馮寶看了看在隆慶身後為他打扇子的兩個宮女,麵上有些尷尬:“陛下,是關於張大人在江南的事情,不是陛下讓奴婢前來匯報的嗎?”



隆慶一聽他這麽說,這才想起來,他也是關心如今身在江南的朱翊鈞,但又不好直接問錦衣衛的人,雖說自己是皇上,可是萬一傳到張凡耳中,隆慶也不想讓張凡產生自己不信任他的感覺,畢竟他很看好張凡,這才找了馮寶,讓他派東廠的廠衛去探聽一番。



隆慶自然知道,太子私自出宮一事,雖是自己親自允許的,可是知道這件事的人畢竟沒幾個,除了張凡、馮寶、張居正等人外,就隻有護衛朱翊鈞的那些護衛知道,除此之外,就連朱翊鈞的生母李貴妃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隆慶知道馮寶的意思,可是想到這炎熱的天氣,他實在有些舍不得讓這兩個給自己打扇子的宮女出去。



馮寶卻哪裏知道隆慶心中想的這些,他心中還在怪異,怎麽隆慶今兒個那麽猶豫不決,就連看著那兩個出門的宮女的眼神都有些難分難舍的意思,莫非有看上了這兩個?馮寶心中有些好笑。



拿起書桌上的一本奏折衝著自己的臉扇了善,隆慶開口說道:“說吧,事情打聽的怎麽樣了?”



“回陛下。”馮寶上前兩步,剛想說話,卻是又被隆慶攔住了。



“你,離朕遠點,這天實在太熱了。”隆慶打斷了馮寶的話,如是說道。



馮寶愣了一陣,趕緊向後退了幾步,繼續說道:“回陛下,事情都打探清楚了。殿下如今一切安好,跟張大人一同在蘇州,就住在那拙政園裏。”



“哦?拙政園的名頭朕倒是也聽說過。”隆慶聽到朱翊鈞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當年朕倒是也想去那住住,想不到倒是鈞兒先去見識了,嗬嗬。對了,張愛卿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最近也沒給朕上折子。”



“回陛下,前幾日這頭一隊海船才回來,估計張大人這回才剛剛開始辦這事情。”馮寶自然探聽到了一些這方麵的情況,說道,“據說因為有張大人在場,那些官兒愣是沒敢要那歸海商人的紅包,甚至暗中給推了回去。”



“哼哼,這些人是不見棺材不下淚,知道朕盯上他們了,這才知道厲害。”隆慶冷笑著說道,“這次保管叫這些人嚐嚐厲害。”



“這時自然,這些人貪的很,如今恐怕是要遭殃了。”馮寶附和著說道,“另外還有件喜事要告訴陛下。”



“哦?何事?”隆慶疑惑地問道。



“聽說這歸海的三條船是屬於一個人的,而這個人光是這一次就交了一千多萬兩銀子上來。”馮寶說道。



聽到這個數字,隆慶驚訝了起來。前兩年上繳的水銀他並不是太清楚,而朝中對於這種從商人手上收回來的稅銀,即使再多也不會報出來。今天聽到馮寶說出了具體的數字,而且這隻不過是一個人出的,隆慶頓時驚訝了起來。不過驚訝之後,他心裏麵又有些憤怒了。隆慶自然是知道,相比上繳的稅銀,那些商人們要賄賂給那些官員們更多的銀子,如今隆慶聽到馮寶告訴他的數字,可想而知,那些官員們中飽私囊貪了多少。本來讓張凡去江南插稅不過是借個機會獎勵張凡罷了,可如今的隆慶心裏真有打擊貪官的心思了。他心中想起了當年朱元璋是如何對付貪官的辦法,甚至現在都想在下道聖旨給張凡,要他對那些貪官嚴懲不貸。



馮寶在一旁察言觀色,知道如今隆慶正在氣頭上,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這次來雖然是奉了隆慶的旨意前來報告朱翊鈞的狀況的,可是噢偶然的一件事情,讓他心中想到了一個對付和自己不對付的高拱和猛衝的法子。如今正好可以拿出來說事。



看到隆慶稍微平靜了一點,馮寶繼續說道:“陛下,切莫讓那些見利忘義的小人給氣壞了身子,要保重龍體啊。”



“哼。”隆慶略有不滿地哼了聲,說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回陛下,奴婢今天偶然間聽到了一件事情,覺得應該告訴陛下。”馮寶說道。



“什麽事情,說吧。”隆慶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陛下可還記得前些日子,張大人上來的折子?”馮寶沒有直說,而是提起了這件事情。



馮寶這麽一說,隆慶立刻就想起來了。畢竟張凡自從前往江南之後,就上過一道折子,那就是關於徐階家事的。話說以前徐階還在內閣擔任首輔的時候,倚老賣老,而且三天兩頭拿隆慶說事,隆慶確實很不待見他,如此才讓他致仕回家養老的。可是徐階畢竟是兩朝元老,又是當年倒嚴的功臣,如今更是致仕回鄉,與自己也再沒什麽衝突了。而高拱卻是還不肯放過他,這就有點讓隆慶對高拱產生一些看法了。張凡那道折子是通過錦衣衛的渠道直接送到隆慶手中的,這中間出了負責監督錦衣衛的東廠督公馮寶就再沒有其他人看過了。看了那道折子,隆慶也為徐階有些鳴不平了,畢竟當年他作為裕王之時也很不受人待見,那些雇農的遭遇很容易就讓他帶入到自己身上,也對徐階產生了一些憐憫。不過這件事他也沒什麽頭緒,隻得暫時放下。如今聽到馮寶又提起這件事情,隆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由得認為那高拱當真是對徐階恨到了骨頭裏,一點都不肯放過他。



“朕記得,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隆慶說道。



“回陛下,事情是這樣。”馮寶緩緩道來。



原來,馮寶因為到現在還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因此對猛衝是很不待見,找個機會他都要去司禮監轉悠轉悠,說白了就是看看猛衝有沒有什麽過失。猛衝自然知道馮寶對自己位居掌印太監的位子心中不滿,然而他也知道,本來這個位子早就應該是馮寶的,自己不過是憑著高拱這才當上這個掌印太監,因此平日裏猛衝做起事來也頗為嚴謹,盡量不讓馮寶抓住意思把柄。



馮寶得了隆慶想要探知朱翊鈞情況的,派人去探查的時候,自然也會對徐階的事情打探一番。隻不過知道了事情真實情況的馮寶卻是沒想到辦法如何把這事告訴隆慶,讓他對高拱和猛衝產生懷疑。



今天,馮寶要像隆慶去匯報朱翊鈞的事情,乘著隆慶上朝還沒回來的空隙,他又去往司禮監轉了轉,結果這一轉悠,卻是發現了點什麽。原來高拱知道有張凡的幫助,自己暫時拿徐階沒什麽辦法,於是他就讓自己的手下去威脅那些雇農,逼他們說徐階的壞話,然後寫成折子遞給隆慶。高拱如今雖是內閣首輔,可是這折子遞上去還是要走那些程序,於是他就將折子交給了猛衝。猛衝自然是為高拱馬首是瞻,對這件事也是積極的很,誰知道今日他將折子帶到司禮監的時候,卻是因為突然有事離去,折子也就留在了司禮監。



馮寶看到折子,心思一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準備先向隆慶告一狀。



將折子遞給了隆慶,隆慶看過之後,卻是因為不了解情況,大是疑惑:“這是怎麽回事?上次張愛卿上的折子不是說徐閣老他是因為眷顧那些雇農,這才不願交出田地的嗎?怎麽高拱又上道折子說他長年盤剝那些雇農?朕可真有些糊塗了。”



“陛下,事情其實是這麽回事。”馮寶隨即把高拱派人騷擾徐階家人,如今更是逼迫那些弄人弄虛作假,說徐階壞話的事情,以及高拱和猛衝勾結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隆慶一聽,頓時怒火暴漲。話說有些人就是這樣,特別是做皇帝的人,自己再不好、再有問題,可是卻一點也不允許自己手下的臣子有什麽不妥之處。更何況如今的隆慶正在剛才聽聞貪官的怒火上,心中憤怒之情是更加火爆。



“這個高拱,身為內閣首輔,不僅私通內監,竟然還會幹出如此下作的事情!”隆慶很憤怒地說道,聲音十分大,“枉朕以往以為他也是個豪爽之人,誰知今日方知他的真麵目,心胸竟然如此狹窄!”



“這還不是徐階自己給他逼出來的。”馮寶心中說道。不過看到隆慶如今的樣子,馮寶卻是高興起來,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開口說道:“陛下,趕緊消消氣。話說這官場上不就是如此嗎?陛下天子之尊,誰人在陛下麵前不得規規矩矩的。可是如此一來,很多事情陛下也是不知道的,更何況這人心難測啊!”



聽了馮寶的話,隆慶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可是那份對高拱的不爽卻更嚴重了:“不行,朕得治治這個高拱。”



“陛下,萬萬不可。”馮寶趕緊說道,“高拱這次可是做了完全準備,先不說這些農人到底說的是真是假,若是高拱當真派人威脅他們,想必他們也不敢把真相說出來。陛下若是貿然斥責高拱,恐怕會引起朝中眾臣的不滿。”馮寶這麽說是有目的的。一來,隆慶如果現在就向高拱查證這件事情,高拱必然會百般推脫,這樣就傷不到高拱;二來,這件事情在隆慶心中憋的越久,對高拱的怨氣就越大,等到事情爆發之日,對高拱的衝擊也就越大。“最好能一舉將高拱弄下台去才好。”馮寶心中想到。



“難道朕就如此放縱他不成?”隆慶憤憤地說道。



“張大人那邊想必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如今肯定會想方設法幫徐閣老的忙的。”馮寶說道,“等張大人哪裏有了頭緒,陛下再發難也不遲,也好一舉中的。”



隆慶聽了他的話也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有些疑問:“張愛卿不是和徐閣老不合嗎?他怎麽會如此幫著徐閣老,莫非是他老師張居正擺脫的?”



“次輔大人肯定是和張大人說過這件事情。”馮寶說道,“不過奴婢以為,張大人幫閣老未必完全是因為次輔大人。畢竟憑著張大人的性格,即使是敵人,如今也是再也威脅不到他了。他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想必也會對閣老產生一絲憐憫的心思,自然要幫閣老了。”馮寶暗中在隆慶麵前挺了一把張凡,在他的眼裏,張凡是前途無量的,如今也是早作打算。



“張愛卿什麽都好,就是人太好了這條要不得啊!”果然,隆慶上鉤了,“看來以後對張愛卿還要想些辦法,不然那些朝中的禦史光是折子就能讓他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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