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已定,張凡覺得這日子過得沒什麽不同,隻是有些期待罷了。
陳文川因為轄區內公務繁忙,這邊忙完了女兒的事情就回去了。而陳茹雪自從和張凡定了親之後,整個人都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再也不像過去那般給人一種自怨自艾的感覺,猶如春天一般的燦爛開來。就連馬縣令和陳昭雪都能感覺到茹雪現在是如此的耀眼和美麗。
隻不過,昭雪這小丫頭似乎有一些失落,不知道是因為和自己從小到大總是伴在一起的姐姐要出嫁了還是別的什麽,不過這小丫頭掩飾的很好,隻是在沒人的時候才會不自覺地露出這一份感情,而茹雪最近又沉浸在甜蜜之中,哪裏能發覺自己妹妹的這份微不足道的異常。
張凡現在除了平日裏的讀書練字,一番心思早已放在了茹雪身上,眼中哪裏還能容得下別的東西。所幸自己平日裏早已養成了讀書的習慣,這才沒有耽誤了。不過每日黃昏時刻都是張凡最向往的時刻,這聽起來有些狗血,不過看來陷入愛河的男女都沒有差別。
雖然這安化縣地處那黃河平原,沒有什麽秀麗的風光,但是二人哪裏是想要看風景,隻是沉浸在二人之間那甜蜜的氣氛中。雖然定過親的二人不應該見麵,隻是二人哪裏受得住那種不見麵得“折磨”。昭雪這小丫頭倒是出了不少力,每日為姐姐把風,不讓馬縣令知道,不過估計馬縣令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三月末了。這日裏,二人又來到城外一處經常停留的地方。二人說了一陣知心話,茹雪似乎想到了什麽,沉默了下來。張凡看著自己未婚妻的表情,關心地問道:“茹雪,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茹雪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愛郎,緩緩說道:“凡哥,如今快到四月了,你是否要……”
張凡一聽茹雪的話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了,想到自己要和她分割兩地,心中也是不忍:“茹雪,我……”
茹雪沒有等張凡說話,也是捂住了他的嘴,張凡感受這嘴唇上傳來的嬌嫩以及那一絲想起,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波瀾,口中的話哪裏還能說得出來。
茹雪的手離開了張凡的嘴唇,輕撫著他那清秀的、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龐,口中緩緩說道,“凡哥,你不必多說了。茹雪知道凡哥始終是要幹一番大事業的人,切不可為了茹雪而讓阻礙了凡哥,這樣茹雪會內疚一輩子的。”
“茹雪。”張凡握緊了心上人的手,心中無限的感激,不由得生出一種“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的感覺。
二人又是纏綿了一陣,茹雪這才想起正事來,問道:“凡哥,你準備何時去京城?”
“我娘早已經準備好了,估計也沒有幾天時間了。”張凡說道,“不過……不過我會經常寫信給你的。”
“凡哥……”茹雪聽到張凡的一番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那將要離別的悲傷,淚水也奪眶而出。
“別哭。”張凡心疼地為愛人輕撫去淚痕。
“凡哥,我會經常想你的。”茹雪梗咽著說道。
“我也是。”張凡說道,將眼前的玉人僅僅擁進懷中。
天空還有最後一絲霞光的時候,張凡送茹雪回到縣衙。昭雪這丫頭早已在哪裏等候,看到兩人回來,眼光還調皮地在二人身上打量。張凡倒是很坦然,隻是茹雪卻又是一陣害羞。
“我說姐姐啊,都那麽久了,還是這麽害羞。”昭雪繼續調笑道。
茹雪聽到妹妹這麽說,更加害羞起來,臉頰紅的似乎可以滴下血來。張凡在一旁也是很尷尬,卻也想不出該說設什麽。
“快別這樣了。”昭雪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吧,要是讓大伯知道的就不好了。”
茹雪這才反應過來,在跟張凡兩人互相交錯的難舍目光之中,走了進去。昭雪在進門前,也是用別樣的眼光看著張凡,隻是張凡一顆心都放在茹雪身上,哪裏能注意到。
告別了茹雪,張凡回到家中,剛剛吃完晚飯,母親就對他說:“凡兒,家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你是怎麽打算的?”
“娘,張大人的信中讓我四月的時候去,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時間了。”張凡說道。
“這娘知道,隻是,茹雪怎麽辦?”趙氏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我想……”張凡其實早就想好了這個問題,“我想現在京中安定下來,再做打算。而且若是近國子監進學,必然是沒有時間,而且一去就是四年。”
“唉,茹雪這孩子。”趙氏也歎惜道,“這可真是苦了他了。”
“娘,我會想想辦法的。”張凡說道,“我想張大人也不是這麽不通情理的人。”
“也隻能這樣了。”趙氏說道。
第二日,張凡來到縣衙,和馬縣令商量去京城的事情。
“賢侄都準備好了嗎?”馬縣令問道。
“家中都準備妥當了。”張凡回答道。
“這樣的話,我寫信告知張大人,看他有什麽安排。”馬縣令說道。
“如此,小侄多謝了。”張凡說道。
等待回信還有些時日,而這段時間來,張凡更加珍惜和茹雪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二人都想珍惜這有限的時間。
有過了幾日,已經到了四月初四,張居正的信也到了,馬縣令要尋張凡來到縣衙中。
“賢侄,張大人的信已經到了。”馬縣令說道。
“哦,心中怎麽說?”張凡有些無精打采地說道。
馬縣令自然知道張凡這樣的原因,他並沒有在意,說道:“張大人在信中說,要我派一些人護送你母子二人上路。”
“如此還要有勞伯父費心了。”張凡謝道。
“賢侄不必客氣,況且這也是張大人吩咐的事。”馬縣令說道,“等你們到了保定府,去那裏的驛站,張大人會派人在那裏等著你。”
二人商議完了事情,馬縣令見張凡還是一副鬱悶的模樣,開口說道:“賢侄,此番去京中,還記得自己的抱負嗎?”
"自然記得,張凡也是曾經立過誓的,要還大明朝一個平安的天下,讓百姓能安居樂業。"張凡聽到馬縣令這麽問,自然而然地說道。
“但是老夫看來,你這樣子去京城,什麽事都幹不成。”
馬縣令這番話可謂是一語中的,張凡也沉默了起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是不行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馬縣令開始勸道張凡,“隻是你要分清主次,茹雪終究會跟你在一起的,沒有人能夠阻止。”
張凡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馬縣令的話。
馬縣令繼續說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心全力的都住在眼前的事上。”馬縣令說道。
張凡聽了馬縣令一番話,雖然無法完全釋然,卻也清楚了許多,他向馬縣令鞠了一躬,說道:“多謝伯父教誨,小侄知道了。”
“茹雪有昭雪那丫頭陪著,不會有什麽事的。”馬縣令給了張凡一顆定心丸,“而且老夫怎麽說也算是她的大伯,定會照顧好她的。”
“如此,小侄,放心了。”張凡說道。
張凡出了縣衙,正有些失神地向家中走去,一個聲音卻叫住了自己。
“姐夫。”
天下會這麽叫自己的隻有一個人,張凡回過身,果然,昭雪就站在不遠處。
張凡來到昭雪身邊,沒有說話,昭雪也是默默地看著張凡,半晌,這才說道:“姐姐有話和你說。”
張凡來到他和茹雪經常去的地方,見到她正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天空。
張凡趕緊過去,說道:“茹雪,你怎麽一個人來這。”
“凡哥,我……”茹雪不敢看張凡的眼睛,“你要走了。”
“嗯。”張凡應道。
“凡哥,我……”茹雪想說什麽。
“茹雪。”張凡打斷了茹雪的話,說道,“我們已經定過親了。我答應你,我一定要娶你過門,不離不棄。這是我對你一輩子的承諾。”
陳茹雪看著張凡那堅定的臉龐,默默地點了點頭。
張凡回到家中,跟趙氏說,去京城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趙氏也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第二日,馬縣令派的人到了張凡家,張凡開門一看,還是熟人,正是那個在自己隨軍出征時,一直負責護衛自己的王德貴。
張凡很是驚訝:“德貴,你不是寧夏衛的守軍嗎,怎麽?”
“大人,哦,現在應該叫張相公了。”王德貴笑哈哈地說道,“如今俺帶著人在從這附近走過,聽王大人的吩咐來和馬縣令帶句話,聽到了張相公的事情,俺就找人回去向王大人求了這個差事,王大人當下就同意了。加上俺跟馬縣令說了俺和你認識,馬縣令覺得有個熟人護送相公也是件好事,就同意了。”
“那倒是有勞你了。”張凡也很喜歡這個憨厚的漢子。
“聽說張相公定親了!”王德貴突然說道。
“不錯。”
“那可要恭喜啊。”王德貴說道,“什麽時候也向相公討杯酒喝。”
張凡也高興地說道:“等到了保定,我定是要請你喝上一杯。”二人說著都笑了起來,畢竟一同經曆過生死的男人,感情上卻是無可比擬的。
“既然如此,俺就多謝了。”王德貴說道,“聽說相公全家都要搬去京城,兄弟們,過來幫忙。”說著就招呼身後的士兵來幫助張凡和趙氏搬東西。
趙氏倒還是像上次搬家的時候一樣,東西早已收拾的井井有條,隻不過張凡那個裝滿了書的箱子卻還是不讓其他人動,就連張凡也不行,還是自己搬到了車上。
這次,馬縣令顧及到趙氏,還找了輛馬車。張凡將母親送上馬車的車廂中,自己卻沒有上去。
張凡家的街坊鄰居都來送行,連馬縣令也來了,張凡雖然都微笑著和她們打招呼,心中卻有些失落,他最想見到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幾人出了城門,慢慢地向東行去,而張凡確實一步一回頭的走著。終於,張凡見到了。隻見昭雪拉著一個身影氣喘籲籲地來到城門口。雖然昭雪拉著的那個人穿著一身青布衣服,還用頭巾蓋在頭上,但是張凡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自己的未婚妻。
陳茹雪看著將要離去的愛郎,心中雖有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在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祝福和愛戀。
“再見,茹雪,記得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娶你過門、永遠不離不棄,這是我張凡一生的承諾。”張凡看著茹雪,在心中默默地說著。
陳茹雪仿佛聽見了張凡的心裏話,默默地點頭。
“張相公,你在看什麽呢?”一旁的王德貴發現了張凡的異常,問道。
“沒什麽,隻是想多看看這個住了快二十年的地方而已。”張凡隨口說道。
“是啊,離開家是很難受。”王德貴感同身受地說道,“不過,聽說京城裏有很多新奇的東西。我聽劉參將說過,那年他雖王大人去過京城,他說……”
張凡聽著王德貴在一旁說著,心中卻還在想著那個身影,知道安化縣的城牆漸漸遠去,張凡都仿佛還能看到茹雪就在那裏注視這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