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秋日帶給人們一片荒涼的景象,也帶給人們一片豐收的喜悅。
自打隆慶帝登基以來,這兩年大明的景象頓時好了許多,不再是旱澇並發,雖然也不算是風調雨順,但是倒也能安穩地過日子了。而這兩年,韃子也沒有什麽大的劫掠行動,著實讓北疆的百姓安穩地過了幾年不用提心吊膽,一道年關就四處奔走逃難的舒服日子。
張凡的記憶中,小時候,韃子經常來打秋風。張凡家住在縣城裏還好,有重兵把守,下麵村子裏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了,經常漫山遍野地到處躲藏。而一旦韃子們大規模地繞過長城來襲,縣城裏的百姓也要惶惶不可終日!幸好這安化縣北有槐安、定邊兩路巡司時刻防衛。
張凡一直想幫母親做點什麽,哪怕是洗碗,掃地什麽的。但是每一次都被母親一句“放著我來!”趕了出去(各位聽著是否有些熟,不過這可不是祝無雙)。古語說的好:“君子遠庖廚。”還有“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來真不愧是古代的“至理名言”。倒並不是說讀書人真的除了讀書就什麽都做不好,而是這讀書人千百年來給人的印象,他們一但幹起這些份外的事,那就住定要失敗,甚至還要被扣上頂不務正業的大帽子。
張凡對此也是無可奈何。他也想了別的辦法,比如外出做工,補貼家用,不過這個想法更是被母親嚴辭拒絕。她說這鄉試的成績馬上就要出來,到時候張凡一但榜上有名,就要全力準備明年進京的會試。母親總是對張凡說,隻要求他全力讀書,家中一切都不用他操心。每到這個時候,張凡總是無可奈何。但這也使得張凡更加的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自己一定要報答這位偉大的母親。
其實對於張凡來說,在現代的自己生活在一個不怎麽發達的小城市裏對自己現在的情況真是一點幫助都沒有。生活在農村起碼也會種地,對一些現代的種植技術也比較了解。生活在一個工業城市,各種手藝耳濡目染之下也能摸索出個三分道理。想那些穿越回來的“前輩”們,哪個不是釀酒造玻璃發家致富。自己是一樣都不會,曆史也不是太熟悉。但是隻怕就算自己知道,士農工商,就是打破頭,母親也絕不會讓自己去經商!張凡幾次這樣的打算都被否決。
張凡現在的生活仿佛上了軌道一般,沿襲著每天的習慣讀書、寫字。午飯後是自己的休閑時光,他總是會在城裏轉悠。看著這人生百態,也許是發過太多的感慨,現在看來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西北之地在洪武年間,朱元璋發下皇榜,招募百姓來此開荒。這裏倒是有大部分的人都是中原乃至江南人。然後太祖皇帝又發榜,禁止人口的隨意流動。因而在明朝,想要出個遠門或是遊曆大江南北都需要衙門開路引。張凡想著,五百年後那被人詬病的戶口製度也許就是打那時候開始有的!
秋日已到,有些作物早早地被擺在了攤上販賣。這不大的縣城裏每日都顯得是那麽的人氣旺盛!
這日,張凡經過城門的時候,見到兩個花衣女子走來。兩女子臉上皆蒙著麵紗,一個一身淺藍,一個一身粉紅。透過露在外麵的眼睛,張凡看出這兩個女子皆是二八大好年華,身段苗條,向城中緩緩行去。
在這安化縣城的街市上,張凡還沒見過如此裝扮的女子,要說是那風月場上的姐兒,可是他還沒見過她們哪一位大白天的打扮成這副樣子來逛街的。張凡猜測她們可能是哪戶剛搬來這裏的大戶人家的女兒什麽的。不過這些都不關張凡什麽事,他正要轉身離去,一個聲音響起,立刻讓張凡腦袋中出現了異常狗血的一幕。
“兩位小娘子,這是要去那裏?”這縣城裏的三個地痞無賴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正在調戲那兩個女子,“這麽熱的天還帶什麽麵紗,揭下來讓哥幾個好好瞧瞧。”
那兩個女子似是見多了此番場景,絲毫不搭理他們,繼續向前走去。那三人看著這兩個姑娘的態度,頓時有些惱怒,他們也是沒見過世麵,看不出這兩個姑娘身上穿的衣服是上好的湖州絲綢裁剪而成的。在明朝,士人、農民才可穿戴絲綢,而這兩個姑娘的穿著明顯是官宦之後,還是富有的官宦之後。這三個無賴地痞哪裏懂得這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資格調戲人家。
三個人快速走到女子的前麵,又開始出言調戲。四周不時有人圍觀,卻無人上前阻止。這裏算是大明邊疆,每到夜晚都會宵禁,還有重兵把守,因此城中並無大的幫派,但像這樣小打小鬧的卻有幾夥人,官府見他們玩不起什麽大風浪,也不加管束。而這城門口卻是最魚龍混雜的地方,這三人明顯是在這裏有了些名氣,周遭人群也無人阻攔。
那三人見無人膽敢過問,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話語越來越露骨,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滾開,整天在這不務正業,當心我告官抓了你們這群市井大害。”藍衣少女氣不過,首先發話,聲音如百靈鳥一般清脆嬌嫩,讓人直達心底的舒服。
“呦!小娘子好大的火氣。”那領頭的人聽見少女的聲音更加起勁,“你去告啊,看看你能去的了不!”說著,三人麵帶猥瑣的笑容,把住了兩個少女的前後去處。
“乖乖從了你家小爺我,保證讓你倆爽到極點。”那人都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我說這位兄弟,還請自重,這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如此行徑,調戲良家女子。”張凡本不想趟這趟渾水,無奈自己的性格,和隱藏在這個身體之中讀書人的正義感使他不知不覺地走了出去。
兩個女子看到張凡這麽一個俊俏的公子站了出來為自己打抱不平,頓時對張凡生出一番好感,雖然張凡穿著粗布做成的大褂,看起來並非什麽顯赫家世,但是他的氣質卻讓人心儀。
“這不是城西的張秀才嗎?沒看到小爺我正忙著嗎!”領頭那人看了張凡一眼說道,“我敬你是個讀書人,給你三分薄麵,但不是怕你,趕緊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不然小爺我的拳腳無眼,叫你嚐嚐厲害!”
張凡並不懼怕那人的威脅,說道:“浩浩天地,朗朗乾坤,怎容得你們這幫宵小之徒為非作歹,還不速速散去。不然這安化縣城中的百戶人家都要視爾等為鼠輩,除之而後快。”
“我倒是要看看這裏有誰敢和我胡二做對!”領頭的胡二囂張地對著四周叫囂,“你們誰敢來!”
周遭人群憤怒地看著胡二三人,敢怒不敢言,顯然平時被他們欺負怕了!同時又用擔心的目光看著張凡,生怕他會遭到什麽傷害。
“哼,他們隻是懼怕你等淫威,我今日就要拉你們見官,除去這安化一害。”張凡說著就要上前來拉胡二。
“公子不可……”那兩個少女驚呼道。
張凡隻覺得後背生疼,似被什麽敲擊過,他那個小身板哪裏承受的住,差點就背過氣去,跪伏在地上齜牙咧嘴地喘著粗氣。心中卻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出這個風頭了,要不是沒管好自己的嘴,也不會這麽小不了台,現在還被人敲了悶棍!”
原來是胡二的一個同夥順手拿了根木棍,打在張凡背後。他也不敢下狠手,畢竟張凡是有功名的人,萬一打個好壞,自己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他也知道張凡是那種吃了虧不會找回來的人才敢下手。隻是他不知道張凡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張凡了,五百年後的年輕人都有個特點,雖然不太會主動找麻煩,但是麻煩上身的時候都一定要找回場子。
“看到了吧,這就是和我胡二做對的下場!”胡二得意地說著,“還有誰敢來管我的閑事!”
“我!”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凡,兩個少女,胡二三人都順聲望去,隻見一位武官在十幾名軍士的簇擁之下走來。
張凡和那兩女子見來了強援,眼中神采頓時亮了起來。胡二看到來人是官差,頓時萎頓了下去,卑顏屈膝地說道:“軍爺,這周邊幾座城的軍爺我都見過,您老是第一次見,是新來換防的巡司手下吧!我這沒事,沒事,我跟他們鬧著玩呢!”
“鬧著玩?我怎麽看不出來!”那位軍官麵無表情的說道,“我聽城門衛的人說過你,本來也懶得管你,可你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招惹起我們小姐來了!”
“小姐?”胡二可能明白了什麽,但是他不敢往那上麵去想。
“不錯,這正是我家新來上任的定邊巡司陳大人的千金,你竟敢阻攔調戲,來人啊,給我把這三個抓起來,拖出城外,一人賞他四十軍棍。”
四周的軍士轟然應諾,拖著不停嚎叫的胡二三人就向城門走去,周圍百姓看到這一幕無不拊掌相歎,大快人心!
“二位小姐也實在頑皮。”那軍官處理完胡三兩人,轉身對兩位少女說道,“出門前大人要我等緊隨小姐,哪知您二位卻先一步逃了來,萬一出了什麽事,要我如何向大人交代!”
兩位巡司千金摘下麵紗,當真是一對姐妹花般的相近模樣,也不知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隻見藍衣少女朝那個軍官做了個鬼臉,轉身望向張凡,關心地問道:“這位公子,不要緊吧!”
那軍官也向張凡作了一禮,說道:“多謝這位公子出言相助,兩位小姐得以平安多虧公子拖延。在下孟陽。”
張凡先回過一禮,說道:“在下張凡,隻是略出言語,實無尺寸之功,不敢得大人誇獎。”
“張公子這可就過謙了。”藍衣少女說道,“我和姐姐能等到孟大哥前來相救,多虧公子出言相助,怎說無功。還請受我姐妹二人一拜。”說著,姐妹二人微微欠身。
張凡趕緊虛抬雙臂,將姐妹二人扶起,心中卻在想:“原來這是妹妹,那個不怎麽說話的是姐姐。”
辭別了孟陽和陳家姐妹,張凡看著時辰已經不早,隨即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