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內官銜連跳三級,升職為警督的任雷,可以說是春風得意,在得到升職任命的那一天,和全隊兄弟去九龍塘狂歡了一夜,雖然任雷升職神速,在西九龍重案組被稱為天降神兵,不過那些老警新丁卻沒什麽不滿的。
任雷背景深厚是其一,二是在職警察們大多經曆了一年前香港的災難,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鬼魅地獄,被稱為大災變之月,媒體中當然不見報道,隻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自然災難,可香港市民、警察之間交口相傳的,卻是另外一番真像。
名字為神降者的男人們,與吃人凶獸使徒間的生死博鬥,沒有哪個親身經曆者會忘記,這一年裏,即便是政府宣傳上絲毫不見讚揚表彰,可是無數人卻在家裏立上了曾被戲稱為‘超人先生’的某人的銅像,代替了關二哥,在陰影猶存的香港,希望能夠以保佑家宅趕殺鬼魅邪氣。
如此環境之下,曾經是神降小隊之一的任雷,受到政府和民間的雙重追捧,也在情理之中,屢破大案要案的同時,也在紙媒新聞上頻頻暴光,隱有成為新一代警界偶像的趨勢。
現在這位冉冉升起的警界奇才,卻在頂頭上司的辦公室裏攤開了手,“沒辦法。”
“沒辦法?”
新任高級警司徐東升覺得自己的額頭在冒汗,雖然空調吹得嗚嗚作響,但心底的燥熱,卻是無法有一丁點緩解。
“凶手持刀亂砍,連續十次發生在同一點地點,十個凶手全部逮到,你說沒辦法定案!”
徐東升大叫,如果不是看任雷身份特殊,他早就指著任雷鼻子大罵了,一個月內連續發生十起持刀砍殺路人的惡性刑事案件,社會輿論壓力很大,偏偏任雷不願意定案,說事件另有蹊蹺,今天早上署長已經打電話來問,如果再拖延下去,蹊蹺的就該是他這個新任警司職位了!
“我調查過,這十個人,除了在同一地點行凶外,其他沒有任何聯係,並且其中有一個醫生一個工程師,有老婆有孩子,薪金豐厚,生活安定,他們為什麽會在大街上忽然暴起傷人持刀亂砍?我懷疑這十起凶殺案,都和大災變有關。”
“大災變……”
這幾個字似乎鋼針一樣戳在徐東升的滿腔怒氣上,頹然坐下,額頭汗漬被空調風吹得幹幹淨淨,另有一股寒意從骨子裏冒了出來,他雖然也經曆過那個地獄之月,但由於所在警署位置偏僻,沒什麽機會見識使徒的凶悍,隻聽說過那整條街被屠殺一空屍體全部變成僵屍樣怪物的噩夢情景。
如果真是和使徒有關……
徐東升腦子一團亂,忽然明白半年前警司黃漢良為什麽放棄大好前程,忽然辭職並且移民澳大利亞,在這種香港這種鬼氣未散的地方,還做什麽警察啊!
“放心,徐警司,香港絕對不可能再出現使徒和死兵人。”任雷像是看出了徐東升的想法。
“哦?怎麽說?”徐東升立即精神一振,“那這次連續傷人案又和什麽有關?”
“香港的龍脈風水變異,才會出現神鬼亂世,現在很有可能還是風水變化的原因。”任雷說。
“那……請幾個風水師父去看看?”徐東升建議。
當警察的,竟然要請風水師父去斷案,一年前如果有警司敢說這話,肯定被指責為辦事不利,引咎辭職都是有可能的,但經曆了那個月,現在誰在敢在香港說一句不信鬼神的話,立即有人捂住他的嘴再連上三柱香請鬼神恕罪。
“我看應該……立即封鎖彌頓道六六八號的珠寶店,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不讓任何市民靠近。”任雷邊說,邊在肚子裏嘲笑這個新任警司是個草包。
“哦,那好,就這麽辦吧。”徐東升點點頭,“可是十個砍人罪犯怎麽處置,要立即給個說法,媒體很關注這件事,署長那邊也打來電話問。”
“我會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關於這件事向公眾做解釋。”任雷說。
“怎麽解釋?”徐東升覺得這種事情很難說明白吧,而且,這關於那個禁忌,“任督察,你要明白,大災變的事情不能提!”
“說是有國際犯罪組織請了催眠大師,在彌頓道用催眠大法擾亂香港治安吧。”任雷話裏帶著刺。
大災變似乎已經成為被抹滅的不存在曆史,任何官方消息中都沒有支言片語,無論是使徒還是死兵人,都不被任何資料記載,政府想要除掉一切異常曆史的意圖如此明顯,甚至不屑於去掩飾,如果不是首領以永不踏足大陸與政府做交易,他們這些為香港市民打生打死的神降士,恐怕也會被處理吧。
“這樣,可以麽?”
眼看著自己隨口說出的話,被眼前這位警司當真,任雷連諷刺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說:“我會處理的。”
再逕自轉身離開。
彌頓道六六八號,恒記珠寶行。
任雷越過警察布下的黃色封道線,不理那些記者的詢問,一路走向店鋪。
店鋪門口的血跡還沒被清掃幹淨,大塊大塊猙紅色朱跡展示著之前這時發生的慘劇,任雷已經很多次觀看過錄相,錄相內顯示十個人均是由珠寶店內走出後,就臉色猙獰鐵青得像是被惡鬼附了身,接著開始用刀子、球棒等等,總之是抄起什麽就用什麽,攻擊路上的行人,在十次襲擊事件中,累計已經有三人重傷,二十人輕傷。
更加詭異的,是十個凶手中,有四個是辦公室白領,甚至還有一個女人,這些體力很弱的凶手在被疑似鬼靈的東西附體後,立即會變得力大無窮,要三四個警員才能將其製服。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常理可以解釋,除了風水一說之外,任雷想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
進了恒記,店鋪老板,一個看起來風韻猶存的少婦,立即擺脫正在給他做筆錄的女警員,往任雷這邊湊過來。
“任督察,那凶殺案實在是和我沒關係啊,他們都是出了我們恒記的門才發瘋的,你看這,任督察……”
那少婦的聲音,甜得像是能膩出水來,身子貼近任雷,一隻手牽住任雷的袖子,暗地裏卻在不斷的用拇指在任雷的胸口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揩油,那雙眼睛更是水汪汪像是想把任雷吃掉。
據調查顯示,警星任雷已經取代影星陳豪陶大宇成為新一代師奶殺手。
一米八零的身高,混血兒的俊朗麵孔,再加上一身能撐到襯衫爆裂的彪悍肌肉,任雷身上所具陽剛之氣,不是那些賣臉蛋的影星可比,擁有這麽高的支持率也不足為奇。
女警員在一邊偷笑,見任雷無法應付,急忙過來把像是樹袋熊一樣攀住任雷的女店主拉走。
任雷麵無表情的看看珠寶店內正在辦事的下屬,把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嚇掉之後,這才走到櫃台前,詢問那個正在檢查櫃內珠寶的下屬:“有什麽發現?”
“這些。”
那警察把一個玻璃盒子放到任雷麵前。
“這些珠寶都是那十個客人曾看過的,任SIR,有沒有這麽邪啊,還有寶石裏藏著惡鬼那種事?”
連續十次的當街砍殺案,從最初的調查犯罪人,到調查是不是什麽犯罪團夥,全無結果之後,案件才轉到任雷手裏,任雷進行了將近十天的調查,用盡一切手段,依舊沒有半點結果,最終隻好把目標鎖定到店裏擺放著的珠寶上。
如果說珠寶上棲息著的幽靈導致接觸者凶性大發,變成嗜血的野獸,這種情節隻會發生在小說裏吧?
對於警員的問題,任雷沒回答,隻是在那個玻璃盒子裏翻來翻去。
戒指、耳墜、項鏈、手鏈……,各種價格不菲的珠寶中,極有可能藏著一個惡魔……
咦?
任雷的目光忽然停在盒子角落那條項鏈上。
天青色的寶石,嵌在黃金鏈子上,看起來很漂亮,漂亮得有點詭異,那天青色寶石的波麵像是有個漩渦,能把人的目光吸引進去一樣。
之所以覺得這條項鏈特殊,不是因為它散發著什麽氣息,而是任雷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它。
不自覺得,任雷拿起那條項鏈。
手指觸摸到的那一個刹那,忽然有無窮無盡的冰冷寒意衝進了他的腦袋裏,一聲聲哀怨哭嚎,一句句的怒罵咆哮,在他腦子裏回蕩不休,恍然間任雷仿佛身處九幽地獄,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身邊的警察,看到任雷忽然暈倒,嚇得臉色雪白。
“救護車!救護車!任SIR暈倒了!”
一輛救護車,從恒記珠寶店呼嘯著開往醫院,而陪伴任雷同坐一輛救護車的警察完全沒有注意到,任雷手心裏緊緊握著的那條項鏈。
與此同時,身在異國他鄉的某人,忽然神搖意動,將目光投向東方,某種玄而玄之的念頭,似乎能夠跨越遙遠的太平洋,觀注到那個島上發生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