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家樂看到渾身上下都是血痕,但神氣依然飛揚的楚歡,和李想兩人相互攙扶著,從小巷裏走出來。
一個小時後,家樂已經開車載著楚歡和李想,出現在老街的武家武館門口。
因為耀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家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很擔心,楚歡卻很樂觀,他認為刀疤三不像短命鬼,他不知道刀疤三這樣想他,如果知道,肯定會叫屈,畢竟他不像是刀疤三一樣無端猜測,他是一代圓命師傳承,沒有八陣圖探尋九宮星命,也懂得一點相麵術。
看刀疤三的麵像,沒被那三道刀疤毀容前,該是一生福祿無憂,毀容了,麵像盡改,或者應了亢龍有悔之像,但絕對不該是短命之人。
臨到武家武館,把李想留在車上,楚歡和家明下車,來到武館前,抬眼望望燙金大字的‘神道流’三個字,直皺眉頭,又唾了一口,他恨日本鬼子。
這一口,唾下去,武館的門卻驟然而開,從內走出一行人來,從楚歡身邊魚貫而過。
開頭是十幾個身穿雪白道服,但個個臉上卻有青腫顏色的家夥,這些人神色間均是懊惱神色,像是死了親爹娘,十幾個人一一經過,走得垂頭喪氣,沒精打采,連像是剛從戰場回來、渾身浴血的楚歡,都沒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力。
楚歡不禁非常好奇,又向家明確定這肯定是刀疤三家傳武館後,便開始猜測,難得是刀疤三在其中大發神威,打得這幫日本鬼子屁滾尿流?
緊接著幾個日本人抬出來的中井龍二,更讓楚歡確定這個猜測,看那染血的襠部,不正像是他教出來的傑作嘛?
楚歡圍著中井龍二打轉,嘖嘖稱奇,惹得幾個灰頭土臉的日本人忍不住嗬斥聲起,楚歡巴不得親手教訓一下這些霸占他人武館的日本鬼子,雖然連場戰鬥受傷很重,但休息一小時,楚歡的精神頭又回來了,不但沒收斂,還更加的肆意嘲笑起來。
眼看著又是一場戰鬥來臨,門內庭院內,驟然傳來一聲冰冷語聲。
“你們覺得,你們還有身為一個武士去戰鬥的資格?”
這淡淡語聲,像是冰雹樣砸在所有道館弟子的腦殼上,瞬間消彌了他們所有的戰鬥意誌,喪家犬樣,落魄而去。
這是哪位?
楚歡立即轉頭,卻看到了令他訝異的人。
一身素色搭配,顯得她身姿窈窕,黑長束發直抵腰間,停在那裏係著的一柄東洋刀之上,那刀鞘烏黑一片,斑斕古舊,顯然是個有來曆的名劍,她五官精致,怡然自淡,卻自有一股冰霜般的素冷意味。
無論是從身姿麵容氣質來講,都是萬裏挑一的尤物。
可讓楚歡驚歎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他分明就認識她。
“隨心竹?”
“水原星竹!”
兩個名字,分別出自楚歡和家明之口,接著兩人訝異對望,這兩個名字間的發音,隻差一點,意義卻是相當不同。
“歡哥你認識她?她就是殺死武老爺子的凶手!”
家明見著這女子,頓時激憤不已,當時刀疤三與水原星竹比試時,他也在場,不止是他,原本刀疤三的很多個兄弟,都在場,隻不過刀疤三被水原星竹輕輕鬆鬆打敗後,勢力落魄,仍然跟著刀疤三的兄弟,越來越少,最終隻剩他與耀祖。
隨心竹?水原星竹?
楚歡琢磨這兩個名字,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水星竹,是貨輪上八個被綁公主中的一個,據李想說,她是一個日籍華人富商之女,其家族擁有在中日兩國間往來的一個貿易帝國。
在輪船上時,水星竹的表現很沉默,楚歡幾乎沒有聽過她說話,之所以有所留意,也隻不過因為她的名字很特別,另外,這個女孩子的身姿行止,讓楚歡常見得她有可能是一個練拳的好苗子。
凡是練拳的,無論走路還是坐臥,都與尋常人不同,但不止是練拳才會導致這樣的變化,比如肖晴蘭,她從小練習跳舞,到現在已有將近十年的‘舞齡’,這同樣讓她在坐臥行走之間,有不同尋常女孩子的特殊氣質。
如果肖晴蘭改行去練武,同樣可以飛快的有所成就。
現在,隨心竹,變成水原星竹,更變成搶奪武家武館的冷酷日本女劍手,這讓楚歡有點發慒,隨即就湧起被欺騙的憤怒。
而水原星竹在看到楚歡後,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腳步略停,可隻是停了一刹那,接著繼續起步,像是沒見到楚歡一樣,想與楚歡擦肩而過。
可楚歡橫跨一步,驟然攔住她。
水原星竹停步,站在那,她的個子很高,幾可平視楚歡的眼睛,她也就那樣靜靜看著楚歡,眼神清清冷冷,不說什麽,也有種讓人畏縮的平靜。
“水原星竹?”楚歡用譏笑的語氣重複這個名字,“那隨心竹又是哪一個?”
“那是我的中國名字。”水原星竹語氣淡然,就像她的眼神和氣質一樣。
“你是日本人?你是神道流的天才女劍手?你是殺害刀疤三父親的凶手?”楚歡一連串問題拋出來。
“這與你無關。”水原星竹想繞開楚歡。
但楚歡再趕一步,又攔住了她。
“刀疤三呢?”楚歡又問,這是目前最緊要的問題,如果水原星竹安然無恙,那麽是不是代表來挑戰的刀疤三出事了?
“他沒死。”又是冷冷淡淡一個回答,接著,水原星竹又直視楚歡,“我師兄輸了,現在武館歸還給他,不過,我們還會再來的。”
“哦,什麽時候,我奉陪。”楚歡也緊盯著水原星竹的眼睛。
“我見過你的拳,你不是我的對手。”水原星竹說。
“大言不慚!”楚歡憤怒起來,被女孩子輕視,被在甘種程度上而言欺騙了自己的女孩子輕視,那股無名火,燒得愈發狂燥。
水原星竹不再說話,輕移腳步,就要掠過楚歡。
而楚歡卻猛將心神沉入殺破狼的拳術神意中,整個人,驟然向外暴發出一種直欲逼人於死地的氣勢。
氣,無形無質,但卻可以感覺得到,看到一個人在笑,你會覺得開心,看到一群人在笑,你也會情不自禁的咧開嘴,這就是氣。
而將心神完全沉浸在最凶狠直進的殺破狼三套拳術神意中的楚歡,就仿佛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惡狼,足以令任何有所感覺的對手,不敢輕乎。
水原星竹也是如此。
隻見她驟然閃身揚腕,腰中之劍不知何時已經躍入手中,斜下疾揮,動作輕盈,但那劍光在太陽下如雨點般撥撒出去,每一劍都反射著太陽的光,耀得楚歡雙眼欲盲。
這一招楚歡倒沒見識過,眼睛看不見,隻得閃身退步,又感覺條條銳氣在麵頰上吹打,像是針刺一般。
喝!
楚歡退了三步,驟然一停,雙手做圓勢拍擊空氣,口中吐氣聲如炸,登時有股風聲銳氣如潮水般湧出,直鼓得周遭人等衣襟飄飛。
這一招,正是因與林落屢次交手,領悟而來的破砰轉機。
破砰轉機以無意為根本,應敵人氣機而動,就像是個輪轉的風車,風往哪吹,它往哪轉。
應著氣機,楚歡一掌拍出,恰在無數光痕中找到刀的真身,一掌拍上去,正要發力,那刀卻悠然回轉,於是光華盡消,重歸於水原星竹腰中斑斕刀鞘中,從始至終,楚歡甚至沒見到這柄刀的模樣。
“後會有期。”水原星竹留下這句話,施施然而去。
楚歡鐵青著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剛才的交手,接著眼中的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好一個深藏不露的隨心竹!
水原星竹的刀術如此精妙,讓楚歡開始興奮了。
不過,當前最緊要的,還是刀疤三。
進得院中,在道場中楚歡和家明看到了重傷的刀疤三和家明,兩個人緊挨著趴伏在地,氣息奄奄的樣子。
不過還沒死,就像是楚歡所說,刀疤三命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