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拉回到一周前,也就是那艘船上全部船員以及船長都被李想擊斃,而李想被楚歡打暈,之後楚歡也自己暈倒的十二個小時之後。
頭痛得幾乎要裂開……,李想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天光已經大亮,白亮亮的日光將整個船長室照得通通徹徹,雖然大灘血跡還有屍體有些觸目驚心,不過李想在把散亂的思緒和目光聚焦後,首先看到的,就是正背對著他,**著上身,盤膝而坐的楚歡。
李想下意識的握緊手,發現那柄微型衝鋒槍竟然還在,腦子激靈靈一醒,無數個念頭掠過,關於自己眼下處境的一個個思量反複盤旋,唯一的焦點就是:要對楚歡動手麽?
而引發這個問題的前題,則是:楚歡此刻有沒有反抗能力?
就在李想猶豫不決的時候,眼前一幕場景讓他目瞪口呆。
隻見楚歡略瘦、但肌肉虯結充滿暴炸力的背上,原本有兩個血窟窿的地方,傷口表層的筋肉,正在緩緩波動,仿佛是被微風拂動的湖麵,極有韻律的顫抖著。
慢慢的,有兩個黃澄澄的異物,被擠了出來……
李想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那是……子彈?是射進楚歡身體的子彈?
這時隻聽得楚歡一聲大叫:“喝啊!”
聲音像是平地驟起的風雷,嚇得李想一個激靈,他又看到那兩個子彈仿佛從槍管裏射出一樣,噴射而出,其中一顆從極近距離掠過他的耳畔,砰一聲打在船倉壁上,刺耳的銳響聲,讓李想心肝直顫。
能用肌肉的力量把子彈從身體裏逼出來,這、這還是人麽!
在李想眼中,幾乎上升為妖魔的楚歡,在逼出身體裏的子彈後,背部緊崩的線條仍然沒有舒緩,仍然維持著那種極具動感的跳動頻率,直到一分鍾之後,肌肉的跳動節奏這才降低,而在同時,因子彈被擠出而流血不止的傷口,也緩緩閉合,像是有強力膠水把傷口黏死一樣。
楚歡一聲滿足的長吸,喃喃低語:“這就是‘血勁打肉裏’啊。”
說話間,楚歡一躍而起,轉過身來看著李想,又看看他手裏的槍,搖頭譏笑:“你小子還真是賊心不死。”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楚歡,竟然給李想一種刺眼的感覺,仿佛那竟然是個光芒萬丈的存在,李想有些慌亂,急忙丟了手中的槍,解釋說:“我剛醒過來,槍就在手裏,我、我沒惡意的。”
楚歡笑:“最好沒有,別忘了,我們已經是同夥了,你雖然繳了投名狀,但入夥儀式還沒進行,等一下吧,我得好好的開導開導你。”
李想小心翼翼的站起來,雖然知道不能反抗,但還是擔心,他瞅著楚歡的臉色,問:“什麽儀式?咱們是哪個……門派的?”
楚歡搔搔腦袋,“名字嘛,還沒想好,總之我是老大,你是禦用總管,暫時負責一切雜務,當然,首先要解決的是資金問題,你有積蓄吧,先拿個千八百萬做啟動資金好了。”
李想幾乎一個跟頭摔在那,他在羅平安手下時,拚死拚活完成個任務,也就得個幾萬、十幾萬報酬,難道現在跟個新老大,不給錢不說,還一出手就要讓他破產啊!
李想苦笑:“我可沒那麽多錢。”
正往外走的楚歡,訝異回頭:“你們什麽流不是福利待遇相當好的麽?怎麽這麽點錢都拿不出來?”
李想心道你見過幾個‘千萬’?邊腹誹邊搖頭:“我還算不上五流身份,隻是外圍的外圍,就連羅平安,也隻是比較接近內層而已。”
楚歡挺好奇的:“那關於五流,你知道多少?”
李想說:“我知道五流是林家、醫家、藥門、雜家、神鬼家的總稱,我所在的,是有‘天命’之名的林家。”
楚歡嗤笑:“天命?真命天子?口氣不小!那皇甫就是醫家的人了?醫家號稱什麽?”
李想回答:“醫家本家人姓皇甫,號稱‘濟世’,其他的,藥門、雜家還有神鬼家,我隻說過名字,分別是隱世藥門、四方雜家、神鬼世家,至於這三流的成員,是一個都沒見過。”
楚歡看向李想:“連外圍成員都沒見過?”
李想點頭:“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外圍,五流中隻有林家和醫家入世很深,擁有龐大的勢力,其他的三家,很有可能隻剩個名字了。”
楚歡想了想:“那麽‘三界’呢?不是說,天有三界,世隱五流麽?”
李想頗為驚訝:“完全沒有聽說過。”
這時兩個人已經走出船長室,下了樓梯,來到甲板上,兩隻集裝箱,就在眼前。
而讓楚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是,那一望無際的海。
與天相接,不見盡頭的海藍色,仿佛一塊塊的幕布相重疊,又構成了一整個舞台,把貨輪的前前後後完全籠罩,完全見不到陸地的影子。
幾隻海鷗在旗杆上方飛來飛去,鳴叫聲聲,仿佛大海的精靈一樣。
雖然眼前這幕景致會讓人神清氣爽、心胸為之開闊,但並不能打消楚歡的疑慮,他回頭問李想:“我們在哪?”
李想憂鬱的說:“大海上吧……”
楚歡直接給了李想一記暴栗。
李想很委屈:“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們在哪。”
楚歡咬著牙:“那你們究竟打算把萬鈴和這兩隻箱子裏的女孩子賣去哪?”
李想連連搖頭:“我也不知道,那是堂內的極度機密,甚至連羅平安都不大知道,是一個地位很高的老人來辦的,羅平安見到他,都低聲下氣的不敢大聲說話。”
楚歡哼了一聲,開始找東西撬那兩隻集裝箱。
李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真的,那個老人身形很高很瘦,眉心還有顆紅痣,像個得道高人一樣。”
崩!
楚歡手中的撬棍直接飛了出去,打在船舷上,又跌進大海。
李想嚇了一跳,接著,轉過身的楚歡,那表情又讓他心驚膽顫。
楚歡的表情很陰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像是把每個字都在嘴裏嚼碎了再吐出來一樣,“你是說,那個決定販賣這些女孩子的老人,很高很瘦,眉心還有顆紅痣?”
李想木然點頭。
楚歡的表情更陰沉了,整個臉都像是在陰影裏:“你肯定?”
李想又點頭。
楚歡驟然暴發,抓起李想的衣領,七十公斤的李想在他手中仿佛稻草人一樣,被直接按在集裝箱上,砰一聲響,震得李想全身發麻,頭皮發炸,耳中還聽到楚歡在大叫:“那他媽的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李想現在真的想哭了,他招誰惹誰了啊?
而楚歡還在逼李想:“你說,他叫什麽名字?是不是許憂天?是不是?”
沒錯,按照李想描述的相貌,那個人,該是許憂天,和楚歡相依為命十年的人,傳授楚歡一身術武絕學的人,在楚歡生命中驟然離去的人,這個人,竟然是販賣女孩的幕後黑手?竟然是楚歡最厭惡的那種‘非人類’?
這怎麽可能!
李想手足無措的說:“我不知道啊,啊,我想起來了,羅平安的確叫過他‘許爺’,很尊敬,像是他親爺爺一樣……”
趴!
稻草人李想又被楚歡甩在甲板上,這個過程中李想試圖調整姿態以平穩落地,按理說他能夠做到的,但令他驚恐的是,楚歡手掌抓過的地方,像是帶著電流一樣,直接麻痹了他的身體,讓他結結實實的撞在甲板上,撞得他腔子裏一口氣憋住,幾乎暈厥過去。
楚歡卻在那裏喃喃低語:“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不可能的……”
李想蜷縮在那裏不吱聲,希望自己被世界遺忘。
楚歡卻不放過他,五分鍾後,又把他抓了起來,並且在他耳邊大聲吼:“這完全不合情理!”
李想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