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直到傍晚,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也沒有任何一個有關綁匪的消息,警方強烈要求歐名森配合,李玉臣見此狀況,也改變態度,也勸歐名森和警方合作,畢竟十二個小時沒有消息,證明了綁架者出人預料的穩重,也代表著綁架者知道了警方已經介入此事,如今再對警方隱瞞什麽,明顯是諱疾忌醫,對援救不利。
於是警方在錦繡天地的別墅裏的電話上裝了監控,而歐名森則是眼不見為淨,讓人開車帶著自己出了錦繡天地,直奔另一處住宅。
車行走在長安大街上,車窗外已經是夜色如幕,街上人流如熾,街道兩旁燈火闌珊,歐名森看著這一切,有些失神,莫名其妙的回憶起過去,多少事,多少生死大事,他做決定時都氣定神閑,之所以比別人活得長久,也更富貴,不是因為他有多麽幸運,而是因為他夠冷靜。
而如今,孫子失蹤,卻讓他失去了方寸。
是老了麽?
歐名森輕輕的歎了口氣,眼神沒有焦點的向外看,然而一張熟悉麵孔映入眼簾,卻讓他周身為之一震,他急忙說:“停車!”
雖然鬥大的禁停標誌就在路口處屹立,但司機不敢違抗歐名森的指示,黑色勞斯萊斯緩緩減速並且最終靠在路邊。
啪啪啪。
有人敲響了車窗。
歐名森眉頭緊鎖著落下車窗,看著窗外那張年輕的臉,心中有莫名的預感。
那個年輕人笑嘻嘻的說:“是我幹的,你孫子在我手裏。”
歐名森眼神變了,冰寒澈骨,仿佛帶著堅藍色利冰,能夠穿透人的心肺,他大聲說:“楚歡,你真是不知死!”
“如果不是你昨天演得那出戲,也不至於有今天的事情,而且,說起來,你也不無辜,我的事,你先是透露給皇甫,又告訴羅平安,才導致現在的種種後果,現在我找不到羅平安,隻好找你了。”楚歡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還有,你打算繼續這麽談下去麽?引來警察我可是會撕票的哦。”
歐名森的車正停在鬧市區,如此氣派的車駕已經引來了無數路人目光,不遠處的交通警察如果不是注意到了車牌號,早就過來開罰單了。
“……上車。”歐名森說。
一路無話,楚歡和歐名森大眼瞪小眼,轎車一直開到了名森大廈,這是歐名森的另外一處產業,高二十八層,是綜合性的辦公大樓,歐名森的辦公室,在最頂一層。
二十八層的高度和寬大的落地窗可以將整條長安大街一覽無遺,楚歡覺得這裏的視野真是不錯,嘖嘖讚歎著。
歐名森盯著楚歡,忽然說:“你不可能是碰巧出現在那裏和我遇見的。”
歐名森離開錦繡天地的豪宅,純屬一時意動,他一個小時前自己都猜不到會這麽做,楚歡就更不可能知道。
楚歡轉過身來,看著歐名森:“皇甫沒告訴你麽?我家傳的算命功夫,知道你生辰八字,就能算到你骨頭裏,現在你在哪,明天你在哪,甚至一年後你在哪,我都知道。”
“這不可能!”歐名森無法掩飾自己眼中的震驚,如果那是真的,就好像是把他赤身裸體沒有半點防護的扔在楚歡麵前,任憑宰割,普通人也無法容忍這種事,更何況是歐名森。
楚歡懶洋洋的笑著:“如果這次沒結果,我還會找你,到時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歐名森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你想要什麽條件?”
楚歡看著歐名森:“你很清楚,我要羅平安。”
歐名森搖頭:“楚歡,你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內幕,你所追求的東西,對你而言一點好處都沒有。”
楚歡:“有沒有好處,該由我自己做決定,不勞煩歐老爺子替我著想。”
歐名森:“就算你找到羅平安,又怎麽樣?報仇?還是直接打死他?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他和你是站在一邊的。”
楚歡嗤笑:“別說廢話了,他拿了我的東西,他把我打下黃埔江,這件事沒完,如果你不說,你想像得到,我能幹出什麽事情來,想想你的孫子,你們歐家這代的唯一一根獨苗。”
歐名森拍著椅子站起來:“你敢!”
楚歡哈哈笑著:“水裏來火裏去,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你想看看我有什麽是不敢的麽?”
歐名森鐵青著臉,盯著楚歡,楚歡也回看著他,氣氛陷入僵持。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水銀,卻有危險的氣息在蔓延,爬在楚歡肩膀上、背上,讓楚歡眉心直跳,在領悟了三個星位後,楚歡野獸般的直覺像是更加靈敏,此刻,他嗅得到近在咫尺的危險。
不好!
就在楚歡覺出危險,往歐名森走了一步的時候,那危險已經到了,辦公室的陰影裏,有個人低聲喊:“別動!”
楚歡盯了一眼歐名森,往那邊看過去,隻見一個瘦削的、教師模樣的中年人正走出來,手裏托著雙管獵槍。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被踢開,將近十個保鏢衝了進來,手中拿著各樣槍械。
眼神環繞一圈,楚歡皺眉,再看向歐名森的時候,眼中起了森寒冷光,整個人雖然沒動,但那種仿佛豹子即將亮出利爪去撲食的血腥味道,卻驟然間降臨到了歐名森身上。
一滴冷汗從歐名森額角滑落,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楚歡離他隻有三步。
歐名森不敢動。
“老哥,收到你的消息我就來了,帶上了咱們的全部家夥。”教師模樣的中年人,自然是李玉臣,他步步趨近,揣著獵槍的手卻是一抖不抖,他看向楚歡,說:“小子,你膽子不小,竟然敢惹森哥,今天你死定了!”
楚歡很認真的盯了一眼那杆被鋸短了槍管的獵槍,他在永春的時候見識過這東西,裏麵裝著無數鐵砂,瞬間噴射的殺傷力,甚至高過普通手槍,因為它的攻擊麵積是一大片,打中要害位置,非死即殘!
“停下!”楚歡冷哼,目光如同帶著電一樣掃過李玉臣以及那些保鏢,“這種距離,我有十成把握先掐碎歐老頭的喉嚨!”
李玉臣身體一震,停住腳步,他握緊了手中的槍:“小子,在你動手之前,就會被打死。”
楚歡舔了下嘴角,那動作有幾分嗜血的味道,似乎這種命懸一線的處境讓他感覺非常刺激,他呲著牙說:“你可以試試。”
李玉臣沉默不語,握槍的手上青筋綻露,所有保鏢都緊張起來,雖然沒開槍,但硝火硫磺的氣味好像悄悄散布開來,空氣裏仿佛遍布煤氣,隻要小小一顆火星,就會引起轟然爆炸!
楚歡好像無法忍耐了,他扭動了一下脖子,清脆的骨節爆響讓所有人的神經線為之劇烈顫抖。
楚歡用挑畔似的眼神瞥了一眼李玉臣,雖然沒什麽動作,卻給李玉臣一種他即將動手的感覺。
李玉臣急忙叫了起來:“慢著!”
富貴人最怕亡命徒,而一個精通古拳法又沒什麽顧忌的亡命徒,則是任何一個富人永遠的噩夢,在江湖上打滾幾十年,李玉臣最清楚這一點,他們最初發家的時候也是拿命去拚,如今因果輪回,被人欺上門來了,也是報應。
李玉臣一點都不敢賭,他擺出的陣勢,以及剛才那番話也隻是想嚇嚇楚歡,沒想到不但沒嚇住,反而激起了楚歡的殺性,這讓李玉臣投鼠忌器。
一是忌憚楚歡背後可能隱藏的五流背景,二是擔心楚歡手中的歐禮仁,三是此刻歐名森還在楚歡眼皮子底下,說不定一夾就死了,這三條,讓李玉臣根本不敢動。
“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李玉臣笑了,放下手中的獵槍,“你好,我叫李玉臣,是歐氏企業的董事,我知道你叫楚歡,也知道你帶了小禮仁出去玩,你想要什麽,盡管說。”
楚歡還沒說話。
那邊李玉臣又說:“我可以替老哥做主,錦繡天地一座豪宅,這座歐氏大廈中間四層,還有歐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這三樣,換回歐家的平安,怎麽樣?”
這話仿佛晴天霹靂,震得周圍那些保鏢們神情驚悚,他們跟了歐家許多年,大概知道歐家的家底,這三樣加起來,怕是足有十位數的財富吧,如果交易成功,恐怕會進了世界曆年綁架案贖金的前十強!
然而,麵對如此誘惑,楚歡卻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計老弟,你大概不清楚這些東西價值多少,錦繡天地現在是新京市地價最高的住宅,均價大約八萬塊一平方米,而別墅區的住宅麵積最小也有兩千平。歐氏大廈的地價更高,隻要把這四層全部租出去,租金就夠你穿金戴銀,一生不愁。而我們歐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在市麵上價值大概在三億左右。”
“而且,我以性命做擔保,這錢你拿了,幹幹淨淨,沒有半點後患,警察絕對不會追究。”
李玉臣的計算讓那些旁聽者更加震驚,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槍,如果說綁架這麽賺錢同時條件這麽優厚的話,他們都會心動!
楚歡這時終於說話了,他的話,讓所有人為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