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腳剛剛離開小區的大門,就看見她丈夫柴忠日的車開進了小區,本來剛平和了的心情一下子又緊繃起來,我罵道:“我日你個姥姥的柴忠日,讓你忠日,咋不把你曬著了,燒成一把灰呢,看你還怎麽做‘漢奸’。”
其實,我也知道這種漫罵對柴忠日是不公平的,毫無道理可言,隻不過是用這樣無理的漫罵來掩蓋一下恐懼的心理而已,還真是有險有驚啊,再晚一步就讓他堵到屋裏了,那後果將會怎樣呢?我不敢想下再去了。
經過這場驚嚇,我一連幾天都難以說服自己安心地做點正事,我一向不知道吃醋是什麽味道,隻要一想到梅雪在家和柴忠日,不,那個“漢奸”的身邊耳鬢廝磨,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和要找“漢奸”決鬥的衝動,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才明白了什麽叫奪妻之恨了。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我還在加班,企圖用拚命工作的勞頓來麻醉我那齷齪的心和行為,完成了活動方案的最後一個細節後,我起身走出了公司,來到大街上,這個時間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那些還逗留在街的人大多和我一樣,都是沒有心思回家的人,林蔭樹下一對男女正在親熱著,我無心光顧他們的事,那種害怕梅雪不在身邊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像一團烈火就要把我燒焦一樣,好象從裏到外立刻就要炸裂。
我原本一向意誌堅強,沒想到也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失魂落魄,鬼使神差,不知什麽時候,我晃晃悠悠地又走到了中關南街的“生於70年代”酒吧的門前,推門進去,裏麵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酒保妹妹看見是我,開玩笑說:“吆,大情聖,什麽風把你給刮來了,可有很久沒到這來了,讓嫂子看住了吧!”
“去去去……煩著呢,給我來一瓶啤酒。”我一邊不耐煩地說著,一邊仰起脖咕咚咚一瓶啤酒就下了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一邊驚奇地看著,我喘了口氣說:“你去忙你的,我沒事兒。”
她沒敢再說什麽,轉身走了,這時那種很久沒來的孤獨和苦悶又重新占滿了我軀體的每個角落,想找個人聊聊天的願望強烈地衝擊著我,我拿出手機挨個給幾個兄弟打電話,讓他們出來陪自己喝喝酒,聊聊天,可是聽到的不是說睡覺了,就是罵我一句神經病,最後一個說的更是離譜,叫我找個坐台小姐陪陪,開發票明天給我報銷。
我隻好又坐下來,呆呆地想,最近一直和梅雪享受二人世界的生活,過去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和一想到泡妞的興奮好象一下子都沒有了,現在隻想找個人聊聊,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陪,我環顧了一下周圍,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放棄了像往常那樣隨隨便便找個人的念頭。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眼看快一點了,想想明天還要上班,就一口喝幹了最後一瓶啤酒,起身準備回家睡覺去,剛要到門口,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回頭一看,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就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眼前叫我的人居然是前段時間認識的韓冰。她也是一個人來的,笑著對我說:“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就來這裏想找個人聊聊天,沒想到遇上你了,來快坐吧。”我感覺她變了,好象和第一次見她不一樣了,人變的比以前精神了,滿臉不再有一絲的憂傷,好象有什麽喜事似的。我在她的對麵坐下來,拿出煙點燃,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問她:“最近怎樣?”
“還好。”韓冰回答說。
“你怎麽還是一個人,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掛上一個嗎?”我嘲弄著說。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啊!”她反噬一口說。
“哈哈……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告訴你,我最近交女朋友了,可老實得很,打算就此改邪歸正了。”我爽朗地笑著說。
“真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要一直流氓到性功能障礙為止呢!”她譏諷地說。
“哪能呢,我現在天天都要交公糧,也算是夜夜磨槍不亮也光啊,性無能隻怕還得等上個十年八載的吧!”我開始話題一轉,誇讚起她來,“你的氣色看上去,可比前段時間好多了,是不是有人定期給打高強度的營養針啦!”
她轉變了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無奈地說:“得得,我算服你了,你說你這個人怎麽三句話不離老本行?最近我去了一趟澳大利亞,把私人的事情解決完了。”
我順口說道:“嫁了個假洋鬼子嗎?”
她微笑著說:“不是,是去把婚離了,順便把他虧欠我的給要回來。”
我心頭一顫,驚恐地說:“不會吧?妹妹,你以前怎麽沒和我說過你已經結過婚了?”
她看著我被驚呆了的,那個傻乎乎的樣兒,笑著說:“看把你嚇的,至於嗎?你從來也沒問過我啊!”
我要了一杯水,邊喝邊聽韓冰告訴起她的過去,她沉沉地說:“我們是高中同學,又是一起出國留學的,後來我們就在那裏結了婚,結婚不久我就回國教書了,本來說好的,他隨後就回來,卻遲遲不辦回國手續,我多次催他,他就找各種理由來搪塞我,我也或多或少感覺到了什麽,想去看個究竟,可是這邊的工作又放不下,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他突然來信要和我離婚,也就是我們剛剛認識的前幾天,說心裏話,接到信後,我痛苦極了,情緒糟糕的很,整天覺得做什麽都沒有意義,連死的心都有,想一想後,為一個負心的男人死的不值,就喝酒上網尋找刺激,試圖來麻醉自己,讓自己盡快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可是越是這樣,痛苦就好象更加劇了一重,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難道留在國外就比我們的愛情還重要嗎?後來就在昏昏噩噩中認識了你,雖然你給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但我能感覺得到你骨子裏並不壞,隻是和我一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放縱自己,也正是你讓我堅定了離婚的信心和好好活下去的決心。現在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我靜靜地聽著,被韓冰真摯的愛情故事感動得是目瞪口呆,漸漸的,我也陷入了沉思,暗暗地在想,難道時間和距離真能讓人變得這麽絕情嗎?梅雪如果真被她丈夫柴忠日鎖在家裏,連續半年見不到我,她還會不會愛我呢?
“哎,又瞎想什麽呢?”她的問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馬上笑了笑說:“嗬,沒什麽,你的故事太感人啦。”
“哎,我說,你怎麽不經過我同意就交女朋友啦?我在你這兒可是有優先權的呀!”她進一步逗著我地說。
“你別耍我了,就憑你的條件,要是放話出去找老公,那些帥哥猛男還不得排著隊來啊,哪還輪得到我這樣的小混混。”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明白啊?”
“你說什麽了,不就是和你前夫的愛情故事嘛。”
“我是說你不是壞男人,是你讓我堅定了離婚的信心和好好活下去的決心啊。”
“我有你說得那麽好嗎?真得起那麽大的作用?”
“反正我說的真心話,信不信由你。”
我們有正經沒正經地聊著,彼此都像見到親人一樣,彼此把各自的近況像對方傾訴了一番……
韓冰開始好奇的問起我女友的情況,不知為什麽,我竟改變了不編瞎話就睡不著覺的油滑做派,而是認真地對她講了真話,把從認識梅雪一直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她認真的聽我講完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說:“就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不落入人家的魔掌才怪了呢!”我有點惱火:“我願意,我高興啊,你管得著嗎!”
她不急不燥地說:“你先別急,聽我給你分析啊,你以為你這是愛她嗎?你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愛情,充其量也就是同情,你知道嗎?正是你的這種同情和拯救欲迎合了她的幻想,如果她真和她老公離婚了,你能給她什麽?和她現在完全一樣的生活呢,還是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她老公是否真心愛她,我不知道,但至少她現在所擁有的都是她老公給的,她能舍得放棄這樣的榮華富貴和你這個窮癟三,我也是女人,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我思索了一下,歎著氣說:“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不過人要是什麽事情都像你這樣用理智來分析的話,也就不會有什麽真正的愛情和義氣了,那天下不值得做的事情豈不是太多了。我也和你說真話,我遇到的女人也不少,但沒有哪一個讓我這樣動心過,對她的感情有同情的成分,但我覺得我對她的愛是大於同情的,我現在一沒錢二沒勢,是沒法和她老公比,但這不代表將來,我倒覺得女人不能光靠男人生活,更要靠愛去生活。至少你和梅雪都不是那種心甘情願躺在男人身上過日子的女人。”我喝了一口水,又豪氣雲雲地接著說:“隻要是我喜歡做的事,你就是剝了我的皮,我也要做。”
韓冰笑著說:“沒想到,你的心理還真是幼稚的很啊,年齡都長到狗身上去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還是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不要太草率,婚姻大事,畢竟不是兒戲。”
說完,又朝我調皮地眨眨眼睛說:“哎,今天我還沒有人陪呢,要不你去我那裏陪我吧!”
“好啊,你們家附近有24小時營業的藥店嗎,我身上可沒帶著套子啊!哈哈——”說罷,我大笑起來。
“看吧看吧,剛才還說多麽的愛呢,這麽一會,就經不住誘惑了吧!”韓冰故意揭短說。
“你說的沒錯,我的上半身隻愛她一個,可下半身卻愛天下所有可愛的女人啊!”我繼續賴皮著說。
快四點了,我和韓冰一起出了酒吧,大口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身心好象輕鬆了許多,伸手攔了一輛車讓她上車後,對她說:“看到你這麽快樂,我真很高興。”
她做夢也沒想到今天在這裏會遇上我,心中那股興奮勁絲毫沒有減退,繼續喜出望外地說:“今天能看到你我也特高興,怎麽,不和我回家了?”
我難為情地說:“今天就不啦,我這兩天手頭上的事情太多了,也得盡快捋出個頭緒來,如果讓她知道了,還不得吃了我。哈哈。”韓冰看我不像是說慌,就正色說道:“那好吧,我祝賀你,看來是真要改邪歸正了,手機沒變吧,有空多聯係。”說罷,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走了。看著她的車開遠了,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又暗自笑了笑,心說:“沒想到,我終於也有為愛人守節的高尚情操和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