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漸開,終有見日之時。
第二天一下班,我就匆忙跑到醫院去看茜茜,順便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嗬嗬,那店子六萬塊轉讓出去了。
一進屋我就呆了。發現一個外國人正站在床邊,旁邊放著一束大大的鮮花。這不是那個馬來西亞人嗎?死家夥,砸了茜茜的店子,還敢跑來醫院騷擾,我一手提起椅子一手掏出手機,準備給兄弟打電話,叫人過來不砍死他才怪。
也許是茜茜看出我的異常,慌忙示意我放下凳子,輕輕地說:“他是來看我的。”
那馬來西亞人轉過身來,對我笑了一笑,我木然的回笑了一下,整個人懵了。看他們聊得正歡,也就懶得打攪了,我問:“薇呢?”
“她在樓下呢,說去買份報紙呢。”茜茜輕輕地應到。
“這裏沒事吧,要是沒事的話我下樓去找薇哦?”我問道。
“沒事,你先下去找薇吧,我和他說會兒話。”茜茜輕輕應到,聲若遊蚊。
那馬來西亞人叫來醫生,不停的詢問醫生什麽,跛腳的漢語無法讓醫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索性手腳並用起來。
我輕輕關了門,默默地走下樓,心中無限疑惑。這個馬來西亞人怎麽說來就來了呢?而且還才砸了茜茜的店麵。
還沒有到報攤前麵,就看見薇在遠遠地向我揮手,我走過去,一把抓了她,閃進旁邊的肯德基,一邊吃著鱈魚片,一邊疑惑地問:“這個馬來西亞人怎麽回事?怎麽會來看茜茜呢?”
“那天他請人砸了茜茜的店子後,發信息告訴茜茜說是自己幹的,說這就是不和他來往不給他生孩子的下場,以後還會比這個更慘!後來茜茜回信息說自己不是不想和他來往,也不是不想給他生孩子,主要是自己患了白血病,不想連累他了…….所以他就來看她了啊。”薇默默地告訴我。
我怎麽也想不通的問題,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薇還告訴他:“那個馬來西亞人知道茜茜患病而不和自己交往後,真的很感動,所以打算給一些錢讓她把病治好,現在也許在和醫生談治病的事宜吧。”
我默默地喝著可樂,雖然是加冰的,可是心裏還是無法爽快起來。在這個金錢社會裏,要生存,真的要爾虞我詐嗎?茜茜明明是不樂意和別人交往,怎麽突然拿自己的病來博得別人的同情呢?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可是茜茜在這種情況下,還說出這樣的話,她沒有檢查出病的時候她人消失到那裏去了呢?我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得不對這個留著一小撮綠色頭發白血病晚期的女孩子重新審視。
回到醫院,馬來西亞人已經走了,我把店子轉讓的事情告訴了茜茜,茜茜輕輕動了下嘴角,勉強張開了口:“謝謝!”
看著她蒼白的嘴角,日漸消瘦的臉,我的心一陣揪痛,一個生命屈指可數的人,我還有什麽勇氣去譴責她的良心呢?
茜茜指了指放在桌子,我循著她指得方向望去,發現一張銀行卡躺在那裏,我拿起卡,遞了過去,茜茜說:“這是他留下來的,裏麵有10萬塊錢,說是給我治病。”
我不由得對馬來西亞人產生了一絲敬意,是的,雖然是嫖客,卻也是一條漢子啊!窗外的夜色深了,遠遠的街燈亮了,雖然我隻身在這個孤獨的城市裏打拚,可是至少身邊還有薇的陪伴,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並不那麽孤獨了。
今天周末,本想摟著薇大大的睡個懶覺,可是還沒8點,薇就一如往常的起來了。從茜茜病了後,薇一改常態,每天8點不到就起床,然後去醫院照顧茜茜。
薇越來越焦慮,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她最好的姐妹一天天消瘦下去,我想她的心肯定很痛。看著心愛的寶貝日漸憔悴的臉,我一陣心痛。於是便翻身下了床,隨便洗了一把臉,煮上咖啡,下樓買了早點。
等上樓來,薇已經洗漱完畢,逼她吃完早餐,送她下樓,突然感覺無所事事了。隨便翻開一本雜誌,還沒有看到幾頁,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中,看見薇在火車上,透過車窗向我招手,和我說再見,她要回家了,任憑我怎麽追趕,都追不上火車,看著日漸消失的列車,我的心在一點點的被撕裂……
胸口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突然間被電話鈴聲吵醒,才發現四肢被身體壓得不能動彈,我努力的伸出一隻手,抓起手機,是王棟。這小子撿了便宜怕夜長夢多,匆忙趕來付錢的。
我拿著手中沉甸甸的6萬塊錢,無比激動,睡意早就全無。打小長這麽大,手中從來沒有拿過這麽多錢,6萬也就一個數學符號而已,可是真的拿著6萬塊到手中,心中確有一種別樣的興奮。我們為之奮鬥的東西!我不禁開始思索起自己的未來……吃了午飯,到了下午探視時間,我買了份報紙,打車到了醫院。在我的影響下,薇開始喜歡看書讀報了,因此我也經常鼓勵她多讀書,努力提升自己的品位。
我拿出包裏的信封,把6萬塊錢遞到茜茜手裏,告訴她說:“這是轉讓店子的錢,6萬塊,你點點看!”
“不用點了,謝謝你哦!”茜茜發出蚊子似的聲音。
看著瘦的皮包骨似的茜茜,我眼圈一熱,不得不轉過身子,仰起頭,良久,我才轉過身子,問薇:“吃午飯了嗎?餓了嗎?”
“沒有吃,吃不下。”薇喃喃道。
“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吧。”我說完,便閃身下樓了。
薇默默地吃著我買的東西,一句話也不說,整個病房安靜的出奇,隻有吃飯和呼吸的聲音。我喜歡靜謐的世界,可是我卻害怕這寂靜的病房,氣氛壓抑的很,幾乎無法呆下去了。看著茜茜靜默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我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於是,我對薇說:“來,不要隻顧著吃,我出一個腦筋急轉彎,你猜猜哦!”
“好!”薇應到。
“烏龜的P股,叫什麽?”我問道。
薇想了想,說:“不知道。”
“叫規定(龜腚)。”我笑著回答。
“那個規定?”薇疑問到。
“烏龜的龜,腚也叫P股,所以諧音就叫‘規定’!”我解釋到。
“暈倒,這也行啊?”薇笑到。
“那烏龜倒立呢?”我接著問。
“不知道。”薇應聲到。
“上麵有規定!哈哈!”我笑到。
薇開懷大笑起來。
“大烏龜背上背個小烏龜呢?”我又接著問。
“那叫上麵又有新規定。”還沒有等薇回答,我就繼續笑著說了。
薇笑的前俯後仰起來,眼淚差點都流出來了,我也跟著笑了。
轉身過去,發現茜茜卻在流淚,我拍了怕薇,示意她看看茜茜,我們停止了笑。突然間莫名傷感起來。茜茜停止了抽泣,示意薇過去,她輕聲地說:“我不想治了,想出院了,想回家了。”我倆大驚,木然地站在那裏。
“這錢不是差不多夠手術費用了嗎?不是還有10萬塊嗎?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借點?”我問到。
“我想回家,反正已經治不好了,做了手術能多活幾天啊?我想媽媽了!我想和媽媽多待一些時間,另外這些錢可以留給他們兩人養老,媽媽吃了一輩子的苦,一天福都沒有享到,希望他們可以安享晚年。”茜茜一陣抽泣。
我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做為朋友,我能做什麽呢?我知道白血病晚期意味著什麽,先不說手術費用,就是這骨髓配對就需要很久很久的,也許還沒有配到合適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更何況手術的時候要經曆多大的痛苦呢?
茜茜也出來闖蕩近2年了,一直沒有回過家,她生病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告訴她父母,家裏的父母也許正牽掛著她呢。她是個農村出來的孩子,是個有野心的女孩,同時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可是上蒼這樣對她,我們渺小的人類又能怎樣抗拒命運呢?當一束煙花還沒有來得及綻放便殞落的時候,我們除了歎息除了惋惜,還能做什麽呢?
我抓起手機,撥通了茜茜家的電話……
回到家裏,我懶得做飯,也懶得跑個一兩步出去吃飯,悶的發慌。
一想到這麽個漂亮的女孩子轉眼間就快沒有了,心裏無限的遺憾。看著冷冰冰的家,突然孤獨起來。我索性打開電腦,玩起遊戲呢,多年來我生活就是這樣的,當孤獨或者鬱悶的時候,我什麽都不去想了,拋開塵世的煩惱,一頭紮進遊戲中尋找自我,隻有在遊戲中,我才可以自所欲為天馬行空的生活,隻有在遊戲中,我才可以釋放自我,扮演著救世主,也隻有在遊戲中,我才可以尋得片刻安寧。遊戲正是把雙刃劍,可以讓失意的人遠離煩惱,到一個夢想中的國度,也可以讓一個奮發有為的年輕人從此沉迷進去,無法自拔。我屬於那一種呢?
一直激戰到12點,薇推門而入,我慌忙停下手中的遊戲,問:“吃晚飯了麽?”
“吃了,你呢?不會一直玩遊戲,現在都沒有吃吧?”薇反問到。
“恩,算了,今天不吃了。”我回答到。
匆忙去洗了腳,出來發現薇卻坐在電腦前麵玩起遊戲來,躺在床上,才發現肚子餓的咕咕叫起來,於是便閃身下了樓。
吃完宵夜,回來發現薇仍然在電腦前麵瘋狂的遊戲,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應該怎麽說。我知道薇是苦悶的,換做是我,我也會失意的要命,畢竟是自己關係最好的姐妹啊,我把宵夜放在桌邊,示意她記得吃,便躺在床上看起雜誌來。也許最近老了,原來看雜誌看書一本不看完,幾乎毫無睡意,現在還沒有看幾段,上眼皮和下眼皮就開始打起架來。我就這樣和衣而眠,恍惚中,夢見茜茜掉下懸崖下,一隻手抓住懸崖上的一個小樹枝,在大呼救命,我怎麽伸手也不夠長,就這樣看著樹枝慢慢地折斷,她慢慢地墜落下去……
我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薇仍然在玩遊戲,抓起手機一看,已經淩晨3點了,真想叫她上床睡覺,可是張開的嘴吧在大腦的控製下還是停了下來,我翻個身,繼續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9點了,太陽已經從窗簾的縫隙裏透射進來了。摸摸身邊的床,發現薇已經不在屋裏了。下樓隨便吃點早餐,買份報紙,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走著,我發現竟然走到醫院了。心中無限鬱悶,突然間發現,自從茜茜生病以後,我的生活圈子好像也就隻有公司、家和醫院了。
來到病房,茜茜已經坐起來了,今天看上去臉色好了許多,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看見我進來,她微笑了一下,說:“謝謝你哦,最近一直陪我,幫我做那麽多事情,真是麻煩你們倆了啊。我爸爸媽媽明天就來了,我想今天出院,能不能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哦?”
“哦,今天就出院啊?”我問道,眼睛瞟向薇。
“我們倆去辦吧,走!”薇點頭示意到。
交完住院費,辦完各種手續,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扶著茜茜到醫院樓下,王棟的車已經在下麵等著了,扶著茜茜躺在她家裏的床上,和她表姐欣欣交代了幾句,我和薇便跟著王棟下樓了,吃飯間,我問王棟:“最近生意咋樣?”
“托你的鴻福,還不錯。”他回答到。
“你轉我的店子就是這個女人的?”他問到。
“恩。她生病了,今天出院!”我回答到。
“啥病?”他問到。
“白血病,晚期。”我應到。
“啊!那不是沒救了?”他做出誇張的表情,可是看著身邊薇那凝重的表情,我突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傻傻地呆在那裏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默默地吃著飯,放眼望去,窗外行人如織,卻沒有一個人停留下來,他們有沒有時間思考?他們為什麽活著?他們都在忙碌著什麽呢?
生活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過著,每天上班,花兩個小時完成手頭上的活兒,就在那裏發呆。
主管最近迷上了炒股,閑著無事,我也就揚起頭聽他講各種股票知識,恰逢今年股市牛市,買啥啥賺,所以主管就興奮的講他的實戰經驗,什麽止贏點、五日均線、十日均線、K線圖、藍籌股,概念多的眼花繚亂。可是這些比起辦公室後麵的同事小昭碩大的咪咪,對我來說,毫無仍何吸引力,我不受用這些東西,爺們我就隻是喜歡美女,喜歡大把大把到手的鈔票,讓那些見鬼的理論去死吧。可是主管仍然喋喋不休的開始論道,每天做完事就給我講他的戰績,建議我適時而入,還說賠了包在他身上。我的耳朵都起繭了,索性這個耳朵進去,那個耳朵出來。可是最終還是沒有逃脫他的魔爪,隻得投了5000塊進入股市,算是對他苦口婆心淳淳教誨一番後的回應吧。
說實話,工作也就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工資也就那麽一點點,我基本上是個月光族,所以也沒有多少結餘,而且現在又和薇住到了一起,確實越來越感到生活的壓力了。
茜茜的父母均過來了,而茜茜的針還沒有打完,至少還得一周,所以他們不得不等。有了他們的照顧,薇開始閑了下來,天天不是在在家裏發呆,就是坐在電腦前麵遊戲,和我說話,也是問一句答一句,不問半天一句話都冒不出來。我這才發現,隻從茜茜生病後,我和薇好久都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過去屬於我們二人的浪漫世界現在卻是那麽寂靜,都忘記浪漫是什麽感覺了。我突然覺得不是我變了就是她變了,抑或是有些事情的突然發生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了,難道這就是生活的代價?我得做點什麽,來改善一下我們的關係,我心裏默默地想到。
終於到了周末,摟著薇一直睡到10點多,才慵懶地起床。吃完早餐,我對薇說:“我們去逛街好不?”
“好啊!”薇歡呼到。步行街上,我們一家一家的逛著,走進一家韓式服飾店,看見一件白色的T恤竟然和她家裏的那件一模一樣,我們頓時興奮起來,挑了半天,終於幫她挑了兩件合適的衣服,付錢的時候我才想起來,認識她到現在竟然連件衣服都沒有幫她買過,越發開始自責起來。挑完衣服,我們到了小吃一條街,滿條街的瞎吃,隻吃得肚子漲痛起來,她還鬧著要吃,看她那歡呼雀躍的樣子,一絲甜蜜慢慢升上心頭。要開心就開心個夠哦,人生得意需盡歡嘛!我拖著她的手,到了一個大型的電子遊戲廳,我們玩著跳舞毯遊戲,砸著金蛋,擁著她一起開摩托,一起和著節拍,打著架子鼓,心中無限歡快,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從來沒有這樣默契過。
不知不覺一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吃完晚飯,我們閃身走進一個商城,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甚至包括她用的衛生巾,商城太大了,我們漫無目的地遊逛著,時不時順手拿起一個東西放進購物車,她在我身邊前後雀躍。
突然她轉過身來,眨著精靈般的眼睛笑盈盈地問我:“你看,我像不像個家庭主婦?你像不像個家庭主男?”
“像,像極了,你看看前麵的那對白發蒼蒼的爺爺奶奶,他們就是我們40年後的翻版,哈哈!”我笑著回答到。
我幸福地擁著她,推著購物車,緩緩地駛向門口……
回到家裏,我的腿基本上累的快要斷了,隨便衝個澡,就躺在床上了。太累了,我閉眼都想睡了,可是她卻雀躍的象個精靈一樣,沒有一絲睡意,鬧著我給她講笑話,我講了幾個,自己都哈哈大笑起來,她卻說一點都不好笑。
“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哦,聽完後可得老老實實地睡覺哦。”她笑著說。
“一定一定!”我回答到,早就想睡了哦。
“從前啊,有兩隻烏鴉,一隻公烏鴉,一隻母烏鴉,它們倆站在一棵樹上觀光,而一隻養在樹下靜靜地吃草。”薇講到。
“接著呢?”我問道。
“接著一隻狼從遠處跑來了,把樹下的羊咬死了。母烏鴉目睹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心裏無限恐懼,於是便悄悄伏在公烏鴉的耳邊說了一句話,結果讓母烏鴉大吃一驚的是:那隻公烏鴉脫掉褲子,立即把母烏鴉給幹了。你知道母烏鴉和公烏鴉說了什麽嗎?”她眨著狡邪的眼睛,問我。我猜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搖了搖頭。
“笨啊,那隻母烏鴉對公烏鴉說:‘下麵羊(癢)死了!’”說完,她哈哈大笑起來。
我跟著笑了起來,她笑得更厲害了。於是我翻身壓在她身上,“非禮”起她來…….
“你不是說聽完就睡覺嗎,你個老色狼!救命啊,救命啊!”她笑著說。
“你就叫吧,反正你下麵癢死了,哈哈!”我笑到。
她回吻著,我們一起邁入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