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豔從來不問我啥時候和潘佳離婚,從來不問今天潘佳發現什麽了沒有,她隻是一次次默默送我出門。再過一個月後如果還是這樣,我就會主動向潘佳提出離婚。這種生活,不是享受齊人之福,而是折磨。周日回家,晚上11點了,家裏還沒亮燈。在我加班的時間,潘佳想必給自己也安排了很多活動。我歎息著上樓開門,開燈時嚇了一跳,她正坐在客廳裏,沒開燈,也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把房門鑰匙輕輕擺在茶幾上,坐到她旁邊。
潘佳遞給我一張紙。不是離婚協議書,上麵有許多看不懂的名稱和符號。
“這是什麽?”
“化驗單,我得了一種性病。你老實說吧,那時我叫你去看病,你就沒看還是現在還好這口?”
我錯愕。潘佳得了性病!那我肯定也有,熊豔也肯定有。我從25歲開始就不喜歡桑拿和找雞,好久都沒搞過。同時應付老婆和愛人,再要找別的女人,鐵棒都要磨成針。我自己很清楚,三個人中傳染源肯定不是我,那就是潘佳或者熊豔了。那她還會坦蕩蕩的拿化驗單給我看?杜威已經關了幾個月了,熊豔除我之外,還有別的男人?
我的頭昏了。無論是哪種可能好象都不可能。隻有這兩種可能。我真希望自己暈了,也許哪天出去叫過雞不記得了呢?無論真相是哪樣都會出乎我意料,顛覆我所了解的人性。到底是潘佳還是熊豔?到底是潘佳還是熊豔?我不敢相信潘佳亂搞了還可以做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這麽鎮定的來推卸。不敢相信熊豔亂搞了還可以做出一副癡情的樣子,每天眼巴巴的盼我去,送我走。在潘佳麵前,隻能承認自己傳染給她的。既然上次承認嫖妓,這次也隻能承認傳染性病。也許這倒是離婚的機會。可是,是不是熊豔傳染給我們的?如果是,離婚了還和熊豔好嗎?
“上次我沒有去看病,沒想過這麽容易中標。”
“你出去玩不要緊,還搞了病回來傳染給我,是不是太沒道德了?盜亦有道,拜托你以後出去亂搞記得帶套!”潘佳字字有聲,嗆得我無話可說。
“我明天陪你去醫院治療。”我隻得說。
“不是陪我去,你也要去,你是男人可能還沒有症狀,但是一定有感染,要一起治療。”
“好好。”我心情無比煩悶。一刻也坐不下來。沒想過這麽亂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同時和兩個女人上床,終於有報應,老婆和至愛,竟然沒辦法肯定是誰傳染性病給我。
如果潘佳得的,那我真是看淡了她,她在我眼裏一直是賢淑能幹的好妻子。當初會和她結婚也是因為覺得潘佳比熊豔賢惠,現在她竟然讓我綠帽子戴的沒點感覺。如果是潘佳,結果那倒簡單了,我反正是作好了和她離婚的打算。如果是熊豔得的,那熊豔一直在騙我,所謂情深愛濃,隻是她演出來的。熊豔可以演的這麽逼真嗎?也許吧。她是很善於裝小可憐的。如果是熊豔,我該再一次分手,回到潘佳身邊嗎?我嫖妓染病的事,將一輩子成為婚姻的暗點。要是潘佳以後也報複我出軌呢?
一個是老婆,一個是愛人,不管是誰,反正是我戴綠帽了。這真是人性的考驗。隻要兩個女人自己不親口承認,我也將永遠不會知道事實,帶著這樣的疑惑與任何一個女人繼續生活,都是種折磨。
我一個人在客廳反複走來走去,然後徑直出門,去熊豔那。
她房間果然還亮著燈。我聽見屋裏還在輕輕放著電視。
“誰啊?”
“我!”
等了好一會,熊豔才來開門,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在幹什麽?怎麽這麽久才開門?”我不祥的感覺浮上來,越發氣燥。
“沒幹什麽。”
突然看見客廳地上有一個盆,裏麵有咖啡色的水。
“你這是幹什麽?洗腳?洗臉?洗……”熊豔腳上還流著咖啡色的液體,已經浸濕了睡裙裙角。她顯然剛正一邊坐盆一邊看電視,因為開門,沒來得及擦。
“你在坐盆?!”
熊豔不說話。我拿起盆子旁邊的藥水一看,正是治療性病的外用藥水。
“什麽病?把病曆拿來給我看看。”
熊豔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我知道你病曆本放哪了。是放這個抽屜裏麵的……”我一把打開抽屜,翻開熊豔的婦科病曆,重度感染,三級!
“你得性病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說是因為……”
“啪”,我一腳把盆子踢翻,水流得到處都是。“你不說是因為你不好意思說!你不說是因為你不好意思告訴我你現在一刻也忍不了沒有男人!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和老婆在一起,所以你不平衡你也要和男人睡覺!你得了性病,傳染給我不要緊,可是我還傳染給我老婆了!莫名其妙得了這種病,給她身心帶來多大傷害你知道嗎?哦,你是不是怪我沒和她離婚,故意讓我把性病傳染給我老婆,她發現了,我們離婚,我就能永遠陪著你一個人了,是不是?”
熊豔哭了。“你怎麽就知道是我傳染給你的?是不是你出去……”
“你還懷疑是我出去亂搞找小姐傳染給你們?我是這樣的人嗎?”
“不一定是找小姐,可能是呢?以前我們沒分手的時候你就去搞過!”熊豔哭喊著說。
我找過網友,三年裏唯一一次得手,可是因為那次對方年老色衰,索然無味,自己幾乎都淡忘了。我沒有告訴過熊豔,熊豔也從沒有提過。
“好啊,你還把那件事翻出來說,這麽多年了,原來你一直知道一直記著,真陰!我還沒說怪你,你倒先懷疑我了。不相信我拉倒,我們分手!”如果不是熊豔,她怎麽會得了性病也不說,背著我自己悄悄治療呢?
熊豔哭著過來抱住我。“你別走……你不要懷疑我……”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當我是傻子了。你放手,你說我要走憑你的力氣攔得住嗎?”
“好、好,我放手,那你是不是不走?”
我腦子一片混亂,呆在這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何況,剛才出門都沒跟潘佳說。
“你放手,我不走。”我騙熊豔。她倔起來、鬧起來,今天一個通宵又會沒完。熊豔這才放手,我奪門而出。
熊豔在我身後號啕大哭。“你騙我!你怎麽走了?你走了是不是永遠不會再來了?”她聲聲淒烈,現在還回旋在我腦中。
我煩透了!我煩透了周旋在兩人之間!我煩透了猜猜騙騙!
我沒有回頭就直接下樓。五分鍾後,熊豔開始打我手機,我按結束的時間也沒有,直接關機。
那天半夜,下了好大一場暴雨,電閃雷鳴。第二天,放晴,好大的太陽,照得人心底空蕩蕩的。早上我試著開機,想打去公司交代事情,沒想到熊豔的電話馬上打過來了。兩年了,她其實沒變。潘佳就在隔壁,我趕忙關機。和潘佳一起去看病,檢查、化驗、開藥、吊藥瓶,直到下午三點,才把潘佳送回家。
“我去公司轉轉。”我去了熊豔的家。不管是不是她傳染的,終歸割舍不下她。她昨晚那淒烈的哭聲,更讓我放心不下。門沒鎖,推開門,看見熊豔坐在地上,穿著我的衣褲,披頭散發,折飛機。
“熊豔,你幹什麽,這麽熱的天還穿著我的保暖內衣,熊豔,熊豔……”
熊豔的眼睛看也不看我,隻是拿鼻子嗅衣服,喃喃的說著:“老公的味道……”熊豔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