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我和戴著淡藍色防風鏡的熊豔手拉著手出現在賓館附近的夜市中。這條路一頭通向一條河,一頭連著主幹道,盡管交通便利,車流卻較少,附近還圍繞著大片的居民區,這是形成夜市的必要條件。晚上有很多人過來在寬敞的人行道上鋪一張布,占一塊地盤,擺上一些服飾,就開始了他們的買賣。
擺攤的大多是女人,賣的主要也是女裝,來光顧的也以女孩為主。夜市上女孩多了,出現美女的概率也就高了;美女多了,男人也就多了;男人多了,市場就繁榮了;市場就繁榮了,人們的夜生活就更豐富了。這是夜市發展的基本市場規律。
夜市上除了衣服,還有各種小飾品、家居小物件、影碟,甚至還有各種寵物狗、小白鼠、小白兔等等。想在夜市買到稱心如意的東西,第一看你的眼光,第二看你砍價的水平。在夜市即使兩件完全相同的物品,也很少以相同的價格賣出去。不管怎麽說,相對於其他的購物場所,這裏的東西便宜是毋庸置疑的。
熊豔的眼光被一套木梳吸引住了。攤主是個非常罕見的小夥子,他主要賣各種頭飾、手鏈、木梳等。他不像一般的攤主那樣在地上擺個地攤,而是打造一個扁扁的木箱子,就像三十年代上海的流動煙攤箱子,箱子是打開的,箱體放一些擺賣的物品,箱蓋內側也用繩結固定了許多精美的商品。路燈的光線不強,他還非常有心思地在箱邊別了一盞小台燈,像追光燈一樣給他的商品打特寫。那套木梳分為兩把,最為特別的地方是梳子表麵彩繪了兩個人物,一把是光緒,一把是珍妃,梳子的把柄上也做了些造型處理,非常別致。熊豔的聲音和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同時響起,指著同樣的一套光緒珍妃木梳,竟然說著同樣的內容:“老板,這套梳子怎麽賣?”
話音剛落,她們非常驚訝地看著對方,隨即咯咯地笑起來,更驚訝的人是我,因為另一個說話的女孩是二丫。
二丫這時候也發現了我,也看到了我們牽在一起的手,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滋長和蔓延。
二丫笑道:“真是巧啊,原來是你啊。這美女是你女朋友吧,幫我引薦一下啊。”
我尷尬地道:“是啊,太巧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同事林二丫,這是熊豔。”
熊豔撲哧一笑:“二丫,這名字真有趣。不好意思,失禮了。”
二丫淡然一笑:“沒關係,我習慣了。其實說起來,這事全怪我,如果不是我不遺餘力地宣傳,我這個小名估計知道的人並不多。”我不自覺地撓撓頭:“我覺得這個名字好記又親切,嗬嗬,我們都叫習慣了。”
二丫不經意地問熊豔:“你在哪兒上班呢,主要做什麽呀。”
熊豔淡淡道:“我在外地上班呢,最近有空,所以來看看。”
這時攤主插話道:“兩位美女,我這套光緒珍妃木梳已經絕版了,我這兒隻有一套了。你們兩位誰想要呢?”
二丫道:“豔豔遠來是客,這套木梳當然讓給你啦。”
熊豔連忙謙讓:“我看二丫姐蠻喜歡這套木梳的,還是讓給你比較好。”
二丫斷然道:“要不這樣,這把梳子我買下來送給豔豔吧,算是給你的見麵禮。”
熊豔連忙按住二丫的手:“哪兒能讓二丫姐破費呢,還是我來吧。”
經過一番推讓搶奪,最終熊豔付錢買單。我對於搶著買單這類事情一向都不願參與,覺得這些就是一堆沒有意義的鬧劇。我比較崇尚西方的AA製,或者輪流買單的方式也是比較省心省事的。我在旁邊傻笑看著,也沒加入搶單的行列,免得情況更加混亂。
夜市中除了服飾,最多的就是各種餐飲小吃。我們三個隨意地逛了逛,然後商量著吃點什麽。夜市的各家餐飲攤位基本人滿為患,一般不是先想好吃什麽,而是先找好坐的桌子,然後再看看攤主有什麽就吃什麽。熊豔手術後不能吃海鮮,不能吃辛辣的東西,幸運的是,這家水餃店剛好空一張桌子,我立即過去搶位子。
占好位子後,我跑到附近的燒烤攤位要了一些脆骨、羊肉、雞心、土豆片什麽的。攤主是一個新疆人,烤製的手法那叫一個絕。長長的一個烤爐,擺放著一排排的各色肉串或蔬菜,他的動作熟練流暢,翻動、扇風、蘸料、刷料,一氣嗬成。他口中還經常唱些維吾爾小調,整天很開心的樣子,感染著他的客人也輕鬆起來。
水餃和燒烤很快都弄好了,我正專心地對付著一串烤雞翅,熊豔忽然撲哧笑了起來:“我想起了《唐伯虎點秋香》中周星馳吃雞翅膀的那一段。”她還粗著嗓子學唱著,“紅燒雞翅膀我喜歡吃…”
二丫嗬嗬笑道:“他吃雞翅膀的樣子還真的很拽耶,我也蠻喜歡周星馳的電影。我發覺我們的共同點越來越多,品味蠻相近的。”
熊豔點點頭:“我發覺和二丫姐也挺聊得來。”
我看著這談笑風生的兩個女人,一個成熟穩重大方得體,一個青春活力古靈精怪,春蘭秋菊,各有千秋;一個朝夕相處漸生情愫,一個舊情重續浪漫激情,情濃情長,唯有心知。
二丫問道:“豔豔,你可真漂亮,身材又好,有沒有什麽秘訣啊?”
我搶答:“我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天生的,沒辦法。”
熊豔嗔道:“二丫姐,別聽他瞎說!其實,你那優雅從容的氣質更能迷得男人團團轉,我呢,美麗還是後天的呢。說實話,我這次來主要是做整容手術的。你也早就看出來了,我眼皮這兒還沒拆線呢,你隻是照顧我的麵子一直不提而已。”
二丫道:“有需求就會有市場,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的人整容,憑什麽她們可以整容,我們就不可以呢?再說了,整容隻是為了修飾我們麵容,讓我們更美麗,這和化妝的道理是一樣的,為什麽社會要求我們一定要化妝,卻不能接受我們整容呢?豔豔,我支持你!”
熊豔感動得一塌糊塗:“二丫姐,你真是我的知音。不像某些人,陽奉陰違的。”
二丫道:“我看小楊人挺好的,這年頭好男人越來越少,抓住一個是一個哦。”
熊豔豪爽道:“初次見麵沒什麽好送的,我就把楊浩中送給你好了。看好了,這可是最新型的環保產品,純中國製造,各零部件齊全。具有人肉沙包、外賣速遞員、小型起重機、超級拎包員、開心果等等功能。哈哈哈。”
“你打個廣告,把我賣了吧,掙的錢我們五五分成。”
“跟二丫姐怎麽能談錢呢,談錢多傷感情啊。不過二丫姐看在我忍痛割愛的份上,多少會給我點精神損失費啊什麽的。對不對啊,二丫姐。”
二丫笑道:“就你貧嘴!你這麽機智聰明、刁鑽古怪,難怪能收拾得了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楊浩中。”
我抗議道:“為什麽二丫姐總看不到我忠誠善良、勤勞勇敢的一麵呢。”
“我們不理他讓他自戀。二丫姐,吃一串脆骨,我剛手術不能吃辛辣的東西,你就幫我多吃點啊,你吃了就是我吃了。”
我剛開始很擔心二丫知道自己和熊豔的事,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三個人竟然碰麵了。我偷偷觀察二丫的臉上,還是那麽的氣度非凡,揮灑自如,或許她當我隻是一個同事,一個得力幹將,並沒喜歡我的意思。相反和熊豔相處這麽幾天,我可能開始喜歡她的調皮與機靈,或許我已經漸漸不把她當做臨時女友,而是真正的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