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難求

第70章 逃離苦海

林曼靜死後，我痛苦不堪，為了暫時忘卻這刻苦銘心的往事，我把母親托付給衛玲決定遠離這座傷心的城市，南下發展，繼續找工作謀求生路。

　　廣告界有句至理名言：“我知道廣告費用有一半浪費了，而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半。”開會也一樣，會總是要開，話總是要說，時間總是要浪費。這個分工明確的社會，即使再有高效率的會議，有些事總跟自己無關。

　　我深諳辦公室政治，加上生性懶散，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一般不做，可聽可不聽的一般不關心。曾經有人給我講過這麽一個故事，兩個實習生在同一個單位實習，一個勤奮熱情啥事都做忙得團團轉，一個踏踏實實安守本分。結果第二個人拿了優秀實習生留在本單位，領導的解釋是隻有先做好專業內的事才會有更大的成就，啥事都做隻會耽誤本職工作、出現更多失誤影響同事間的配合。

　　會剛開到一半，我就開始心安理得地走神，但並不擔心被領導責備，因為我正全心全意仔細認真地盯著美麗的女上司。女上司長得養眼，一頭烏黑亮麗的披肩長發，健康的魅力四射，我很想摸摸看，是否像書上說那樣的如緞子般柔滑細膩。多年商場的打拚讓她顯得有幾分成熟穩重，這頭長發給她增添些許青春和靈動。更靈動的是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時而透出成熟老練的智慧，時而展露少女的天真狡黠，故意裝嫩時那種童真與純樸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真正的年齡。我相信，人是一個凸凹不平的多麵體，不同的時候會有不同的形象，麵具也好，瘋狂也罷，都是自己，沒必要刻意維護某一麵，痛恨某一麵。

　　做女人難，做女強人更難。這個社會，女強人要隨時維護自己的美好形象和威信難上加難。很不幸的是，我知道她的小名——林二丫。這名字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盡管她威逼利誘，名聲還是不脛而走。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之外，非但不損她威名，反而讓大家對她多了一份親切，她也就聽之任之了。根據我的考證，《紅高粱》中的我奶奶執掌酒莊時讓大家喊她小名九兒，和林二丫事件有異曲同工之妙。

　　全球杜蕾斯性調查報告曾經指出，男人對單身女上司產生性幻想基本上是最首要的性幻想之一。據說這和男人內心深藏的“麵首”情結有關係，就像許多女性內心深藏的投靠大款情結一樣。男人都希望獲得肯定，包括外貌和能力，如果受女上司青睞，男人的虛榮心就能得到極大的滿足，還會附帶有現實的好處。

　　但是我覺得自己對林二丫的欣賞隻是單純的異性吸引，才不管她啥身份地位，她首先是一個女人，需要人來寵需要人來愛的女人。有人能讓自己喜歡讓自己牽掛讓自己關注，何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還可以調劑一下平淡枯燥的生活。生活需要亮點需要刺激，人生就是一個經曆的過程，誰也不希望虛度此生。如果活到老回憶來時路，此生一片空白，實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正在我擔心自己看林二丫會出現審美疲勞時，手機歡快地震動起來。我朝林二丫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起身到外麵接電話。跑業務的人手機必須全天候開機，時刻保持信息暢通，任何電話都必須接聽，這早已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何況我還是公司的業務骨幹，有這特權。

　　熊豔打來的電話。如果不是這小妮子打來電話，我都快把她忘記了。

　　我第一次認識熊豔是在廣州，當時兩人同去一家香港集團公司應聘。那家公司規模很大，星期天在人才市場初試通過後公司發給應聘者一張通行條，星期二在天河城附近有幾輛大巴專門接應聘者到公司總部複試後再送回來，錄用後在星期五再由專車送往公司總部上班。這樣的公司非常氣派。

　　等待麵試時，同去的幾個人開始聊起來。熊豔在這一批女孩子中長得最漂亮，當天她穿著一套紫紅色的職業套裝，身材修長，淡妝濃抹總相宜，瓜子臉上有著江南女子的溫婉從容。

　　她應聘的崗位是廣告平麵設計師，還讓我看了她以前的作品。坦白地說，她作品學生味十足，手法稚嫩粗糙。不過看在她這麽漂亮的份上，我還是狠狠地恭維了一番。很多漂亮的女孩之所以做不出漂亮的設計，原因大概也在這裏，奉承的聲音很多改進的機會很少。

　　電話裏，熊豔說話很直接，沒客套：“楊浩中，我要來上海動手術，你照顧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我一驚：“動啥手術？”

　　熊豔隨意道：“沒什麽啦，就是眼部的整容手術。我很想去韓國做，可錢不夠。上海是國內整容水平最高的，有很多韓國來的醫生，條件也很好，我當然來上海啦。”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你剛才嚇了我一大跳。”

　　熊豔的語氣開始嗲嗲的：“怎麽樣嘛，我在上海又沒其他朋友，你不照顧我誰來照顧我啊，我要動手術呢！”

　　我的心軟了，反正自己還單身，也沒什麽可顧慮。隻是手頭上的項目正在關鍵時刻，可能抽不出多少時間。於是我弱弱地問道：“手術大概需要多久呢？”

　　熊豔胸有成竹地說道：“手術隻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了，你呢隻需要照顧我三天，最多一個星期，我就可以放過你啦。”

　　我放下心來，原來隻是臨時照顧，那沒什麽大礙。

　　我遲遲不肯答應，熊豔有點不耐煩了：“難道你不願意照顧我嗎？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想當年我們在廣州……”

　　我想起那段往事，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口頭上滿口答應：“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十二萬分的願意照顧你。你啥時候來上海啊？”

　　熊豔喜出望外：“那好，就這麽定了，不許反悔！我去買票，票買好了再通知你，你一定要來接我。”

　　掛了電話，我怔怔出神，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隱隱覺得這次一定會發生些什麽，或許還會徹底改變我的生活軌跡。在這時出現的女人，肯定會有故事，我惡毒地想，熊豔自投落網就當作上天好生之德送給我的禮物好了。

　　我黯然地回到會議室，林二丫深深看了一眼我，繼續回到她的議題中來。我心中一凜，這丫頭八麵玲瓏，觀察入微，自己的小九九肯定瞞不過她。熊豔來了以後，怎樣才能照顧好她又不耽誤工作，最好不要讓同事知道，這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下意識裏，我真的不願意讓二丫知道自己和熊豔或者其他女人的事情，或許是希望自己在二丫心中永遠留下一個美好的形象，或許自己對她已經產生某種情愫？其實我和二丫之間沒有工作之外的任何關係，可是當我決定照顧熊豔時，卻有點背著二丫偷情的刺激感覺。

　　我不知道會議是怎麽結束的，隻是忽然發現會議室裏隻剩下我和二丫，而她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似笑非笑地說：“怎麽啦，我們英明神武的楊大經理也有走神的時候？是怎樣的神秘電話弄得你神魂顛倒？”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尷尬不已，不過商場上打滾這麽久，自然有不少應付窘況的方法。我儼然一笑道：“你知道的，能夠讓我神魂顛倒的隻有二丫姐。”

　　二丫嘻嘻一笑：“鬼才相信你！如果你真的仰慕我，今天下班後請我吃飯啊，以後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我大喜道：“嗬嗬，既然二丫姐吩咐，恭敬不如從命。就算是鴻門宴，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二丫嗤笑道：“少擺臭架子，好像赴宴似的，我知道你喜歡吃白食，這次一定抓著你請客。”

　　我一臉沮喪：“難道我在二丫姐心中的形象這麽不堪入目嗎？”

　　二丫站起身收拾文件：“不跟你胡扯了，下班之前記得把今天的一日報表交上來，上次的你拖了好幾天，我也懶得跟你生氣了。我不可能老是包庇你，雖然你業績第一，可是製度上規定該做的事情都得老老實實地完成，那麽多眼睛都看著呢！你眼睛往哪兒瞄呢，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我傻傻地吞了吞口水，木然道：“聽，一直在聽呢，要不要我倒背一遍？”

　　二丫徹底無語，逃也似的離開會議室。這家夥平時一副精明能幹的模樣，怎的在自己麵前老是沒個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