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公司。
“你那晚和林曼靜去哪瘋了。”王丹談完工作後,她依然留在辦公室,八卦地問我。我沒回答,沉默地假裝沒聽到。
“你病了兩天。林曼靜到現在還住在醫院裏呢。”王丹旁敲側擊地說道。
我不經意地心跳加速。“她在仁愛醫院,你不去看望一下嗎?”
王丹還賴著觀察我的反應。好像所有的女人,都對別人的情感隱私有著莫名的好奇和窺視。幾分鍾後,她對仍舊麵無表情的我失去了興趣。她關上門時,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合上筆記本,我從座椅上慢慢站起,僵直地保持著這個動作,後背肌肉酸疼,我站到窗邊,望著腳下的花園中穿梭不息的車輛,點上煙。她病了,我那晚弄得一身狼狽,那種情況下把她一個人丟在路邊。
她衣衫不整,我有一絲淡淡的悔意壓製心裏,掐滅煙頭,希望自己不要感受那種難熬的愧疚。
我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小梅,叫黃立文,周暉,李民豫到我的辦公室裏來。”打掛電話到設計部,招自己的心腹進來。這三人都是在我對設計部有實權後招進來的新鮮血液,不受到以前公司的控製。我之所以要排斥明軍,是因為要把明軍手中的方案奪過來,交到新人手中。林曼靜的三江紙業的廣告業務是我的一個大魚餌吊王丹上鉤。她以為我依舊對她忠心耿耿,整明軍這小子也隻是小兒科的辦公室鬥爭;所有的老板盡管嘴巴上說不允許搞辦公室鬥爭,內心卻希望大家鬥得死去活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她權衡得失後,給了我足夠的權利,一點都沒起疑心。我也開始扶植自己的勢力。
“楊哥。”他們三人進來關門後一起輕聲叫道。我們三個圍繞幾個大案子討論策劃的主題方向。
雖然他們都是新人,但在事業上充滿衝刺的幹勁,腦袋一個比一個好使。我幾年來的經驗加上幾個人共同的智慧,試圖著把公司最具有實力的設計部門的中堅力量集聚到手中。他們不是傻子,雖然也剛出社會。但現在不是20年前,象牙塔內也不再隻有清高的大學生。在這種白熱化競爭的嚴峻情勢中,他們也開始學會迎合社會,即使是一些糟粕的東西也照搬不誤。
在大公司,沒資曆,要想出頭,就要跟對人。啥叫跟對人呢?就是在一場場不停上演和落幕的辦公室鬥爭中為誰做墊腳。跟對了,可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快速上位;跟錯了,當然就會殃及魚池,不卷鋪蓋走人,也沒多少好日子過了。
當我們這一場小型的會議結束時,天已經麻麻黑了。眾人下班各自回家,我自己則留在辦公室內,不知何去何從。每當華燈初上,萬家燈火之時,落寞總在我心頭纏繞。我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不得不收拾東西離開。
寫字樓一到晚上,原本擁擠的車庫一下空閑。我慢慢地上車,發動後,駛出車庫,車子在霓虹燈下的道路上穿梭,鬼使神差地看到前麵的一幢格外氣派的大樓――仁愛醫院。在市中心,如此豪華的醫院真不多見,我低思,好熟悉的名字,“仁愛”,下午王丹跟我提及的林曼靜住的醫院。就在車身錯過大樓,慢慢遠離時,我忽然一個急轉彎調頭。這路段是市中心道路禁止車輛掉頭,我硬生生地幹了這一件極其危險而又瘋狂的事,跟在我P股後麵的車輛狂按喇叭,叫罵連天。
我開車幾年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駕駛員,這個不尋常的舉動危及的不僅是個人的生命,還會連累到別人。違章駕駛,後患無窮。我的心像著了魔,調頭後直接駛入仁愛醫院的大門。
刹車,熄火……我坐在車位上怔怔出神。一直衝動,當真不知到底來此何幹?內心矛盾異常,思想鬥爭異常激烈,不停地找一個充足地理由說服自己。考慮再三後,我拔了車鑰匙,鑽出車門。
“你好,請問有一個叫林曼靜的病人在哪號病房?”
“她屬於哪個科室的病人?”穿粉紅色護士裝的女孩甜美地問。
我愣住了,稀裏糊塗根本不知道林曼靜到底得了啥病。
“我不太清楚……”我撓了撓頭,失落地轉身欲走。
“哎,你快回來!”護士叫住他,“你確定你朋友就住在我們醫院嗎?”
我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那你幹嗎走啊?我們可以在電腦裏幫你查詢啊。”我感激道:“謝謝你哦。”
“請問她是你什麽人啊?女朋友嗎?”她一邊查電腦,一邊隨意地問。
“啊?哦……不是”
“哦,她在16樓內科203病房。”
“謝謝!”
“她在vip病房。”
我回頭對那個熱心的護士報以微笑,谘詢台的女孩圍攏在一起嘰嘰喳喳。
“哇,帥哥哦。”
“那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唉,好事都落在一個人身上咯!命真好!”
我苦笑著。什麽是命好,長得夠靚,穿得夠好,或者說夠有錢……很多東西隻是表麵的,令人羨慕,內心的煎熬又有幾人能知?203病房坐落在一排裝修特別的過道中,房裏燈光暗黃,我從門縫中看到裏麵沒其他人探病後推門而入。這裏的裝潢和酒店類似,鵝黃色的牆紙,暖色的家居布置,沒有一絲記憶中醫院的白色,冰冷。這是我第一次進入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