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譯天下

第【155】章 母親

“我是你父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王炎的心情一下子落入了低穀。要是換做別人這樣說，王炎一定是想都不用想，就會直接罵回去，說別人是瘋子，想占自己的便宜。可眼前的中年人，在第一時間內，便給了王炎一種久違的熟悉之感，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呈秋，別激動。”看著中年男子激動地幾乎快站起來了，宋筌趕緊說道。



“院長，他究竟是誰？”不知過了多久，王炎才從震驚的目光中，收回了自己的心神，但依舊不敢去看那中年男子，因為他怕，他怕中年男子那種父愛的眼神，他怕在那種眼神裏，失去了自己。



“王炎啊。”宋筌輕歎一聲，慢慢說道。“他的確是你的父親。”



“院長，你們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王炎冷笑一聲，望著窗外說道。他不知道宋筌和那中年男子現在是否在看著自己，但王炎卻不再看他們兩人。“我的父親隻有一個，那便是王衝！”說完後，王炎便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徑直向門口走去。



“炎兒，等等。”王炎幾乎是以小跑向外麵走去的，但到了門口，依舊被中年男子叫住了。連王炎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在此刻停下來。



“炎兒，你先聽我說。”中年男子激動而緊張地叫道，言語之中，顯得有些顫抖和嘶啞。



“你還是叫我王炎吧。”王炎緩緩轉過頭去，平靜地說道。看著中年男子臉上的痛苦，以及有些嘶啞的聲音，王炎的心卻突然軟了下來。



“好，好，炎……哦，王炎，先坐下來好嗎？”見王炎願意留下來，中年男子顯得無比激動，急促道。“我叫楊呈秋。是你的父親。”



原來那中年男子叫楊呈秋，但現在內心的激動已經完全像個小孩子一樣。深呼吸幾口氣，這才看似平靜的看著王炎說道。



“你先別著急，先聽我說好嗎？”見王炎輕輕地點了點頭，楊呈秋繼續道。“我知道，在你的左肩上，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圖紋。但是那個圖紋最開始並不是出現在你身上，而是在你母親的左肩上。”



“小龍？母親？”王炎靜靜地聽著，心底卻是沉沉地抽搐了幾下。是啊，這麽多年了，自己卻還沒見到過自己的母親，她和小龍又是什麽關係？



王炎表情的變化，自然沒能逃脫楊呈秋的眼睛，後者笑了笑，繼續說道。



“二十年前，我一個人到萬獸森林去曆練，可才到森林的中部時，被前麵的劇烈的震動聲給吸引了過去。但是當我到達的時候，卻隻見到一位美麗的姑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可身上卻沒有半點傷痕，也沒有血跡。”楊呈秋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當時我小心的走了過去，確定周圍沒有危險，這才檢查起那位姑娘的傷勢。當我剛剛將她扶起時，她卻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讓我永遠都不能忘記的眼睛，清澈如水。讓我在那一刻就被完全吸引住了，居然忘記了幫她查看傷勢。”



“在那位姑娘輕微的咳嗽聲中，我才清醒過來。可她卻說她沒事，示意我不要太著急。我知道，她是怕麻煩我。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知道了，她並無大礙。她說，她也來曆練的，隻是突然之間，仿佛被什麽襲擊了一般，瞬間昏倒。後來，我扶著她，在周圍仔細地查探了一翻，依舊什麽都沒找到，哪怕是一隻小小的螞蟻。”



楊呈秋的聲音很輕，很柔，語速也很慢，迷茫的雙眼，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方鑰。我扶著她，慢慢地出了萬獸森林，也是從個時候起，我便深深地愛上了她。出來之後，她才發現，她原來的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柄血紅色的長劍，劍身是紅色，連劍柄也沒有例外。後來才發現，那柄劍非常厲害，即使不使用劍氣，攻擊也絲毫不減。”



“慢慢地，我們成雙出入各個都城之間。彼此的感情更是升華到更深的層次。再後來，我們結婚了，舉行了一個大型的婚禮。一年後，我和她有了一個小孩，一個男孩。我們那時就想，我與她的相遇，或許就是因為那柄紅劍作的媒，而紅劍如血，正如月老的紅繩一樣，見證了我們的愛情。所以給我們的孩子取名為炎。而那柄紅劍，我們也取名為赤劍。所謂赤子之心，以劍為證。”



“我們給孩子做了一個紅色的香囊，在上麵繡上了一個大大的‘炎’字，隻希望他能永遠快樂地成長下去。可是生下孩子以後，我們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她肩上的圖紋，卻消失不見了，出現在我們的孩子身上，而且是出現在同樣的位置，左肩。”



整個房間內，隻有死一般的寂靜，王炎和宋筌都靜靜地聽到楊呈秋的一字一句，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但是自從那圖紋轉移到我們的孩子身上時，她手中的赤劍所能發揮的威力也下降了許多，所以我們也肯定，赤劍和圖紋應該有所關聯。可還沒等到證實的那一天，便永遠失去了機會。”



“那……她呢？”王炎不知是否該叫一聲父親，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叫出來，隻是緊張地問起了那個她，那個應該是她母親的她。



楊呈秋看了王炎一眼，一滴晶瑩的淚水卻突然掉了出來，輕輕地落在衣服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而，他卻似乎並不知道，依舊平靜地繼續說道。



“赤劍，見證了我們的愛情。然而，我們卻不知，就在我們周遊各個都城時，已經被一個龐大的組織所盯上了。他們盯上的，卻是她手中的那柄赤劍。赤劍太厲害了，許多人都將它看著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與他，還有我的孩子，三人分開了。”



“得知有人想暗算我們時，我和她，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躲藏起來，然而，運氣卻不再站在我們這邊。雖然我們躲得很好，但依舊被他們知道了蹤跡。他們帶著龐大的隊伍前來截殺我們。一名劍尊，三名劍王。”



“當時我與她都隻有二級劍王的能力，哪能抵擋得住。最後我們一路飛奔，將我們的孩子悄悄藏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下麵。我們正欲調虎離山，希望有人能先幫我們養著孩子，可他們的速度太快了。”



“為了不讓他們發現孩子，所以，我和她一直向天空飛去，飛得很高很高。他們來了，發現了我們。最後，我們在那塊巨石的上方，展開了強烈的戰鬥。我與她都身受重傷，而在赤劍的幫助下，他們也同樣受傷不淺。眼看我們越來越難支持，似乎立刻就會命喪黃泉。她卻突然傳音給我，叫我全力防禦。我還不明白怎麽回事時，她卻選擇了犧牲。”



“她的臉，甚至身上所有的皮膚，都在一瞬間，變成了紅色，血一般的紅。而下一刻，她便化作滿天塵土，連同那一名劍尊和三名劍王，一起消失不見了。而我卻被她自暴那一刻產生的能量，遠遠的拋飛了出去。”



“當我醒來時，都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了。隻是記得，她再也不會回到我的身邊。我恨，我恨我為什麽不能保護她；我恨，我沒有權利去愛她。可是後來，我想到了我們的孩子。是孩子，讓我鼓起勇氣，重新活了過來。”



“當我的傷全部好了以後，也幾乎過了兩年，後來我一直打聽，才知道，我們的孩子活得很好。他被一位好心人收留了。可我卻沒有臉去見他，因為我沒有臉麵去見他。而現在，我已經有資格見他，因為我同樣進入了劍尊的行列。我已經有能力去為她做些什麽了。而在這之前，我便是想看看我與她的孩子。”



原來，那晚沙漠中產生的強烈的紅色氣流，正是眼前的楊呈秋發出的，他找到王炎以後，便一直留在沙漠裏若修，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十多年的努力，他一舉突破到劍尊。而第一件事，便是來學院看王炎。



“王炎啊，無論你怎麽想，但我希望你能認了眼前這位父親，畢竟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宋筌輕輕搓了搓有些幹涸的手，麵色凝重地說道。“還記得當時送你的那枚魂奩戒嗎？”



“您是說新人爭霸賽的獎勵？”王炎這才知道自己的眼角不右在什麽時候也濕潤了。趕緊抹去殘留的淚水，有些尷尬地問道。



“是的，那枚戒指，正是他送來的。當時本來想獎勵你其他的東西，結果他卻跑來了，說將那枚戒指給你。”宋筌指了指楊呈秋，淡淡地笑道。



“那枚戒指，的確叫魂奩戒，也是你母親生前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也是留給你的禮物。”楊呈秋沉歎一聲，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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