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耶的全名,叫做阿道夫.皮耶。
他是最早跟隨海因斯的煉金學徒。
煉金師沒有等級劃分,煉金師的實力,完全取決於他們的煉金成就,而他們的作品,則代表了他們的等級。
三十年來,皮耶在大陸各國的煉金師中籍籍無名,很少有人知道,皮耶的煉金成就,其實早已有資格獲得大師稱號。
或許他還比不上他的導師,但是比起安德魯,他已強得太多。
夜晚的山穀,魔法燈依然亮著。
皮耶此刻就在一臉嚴肅地望著不遠處的藥池。
藥池就象一個棺材,墨綠色的藥水在魔法燈的照耀下發出幽綠的光芒,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藥水裏浸泡著一具屍體,正是比勒。
被吸血蜂吸幹了血液的可憐少年在藥水的浸泡下變得有些腫脹,**的全身畫滿了各種詭異符號。一個小小的法陣被布置在藥池的四周,一些奇特的絲線從比勒的身體中穿出,一直連接到法陣上。
幾名學徒就圍在屍體的旁邊,當法陣的光芒有所黯淡時,他們會掏出一塊能源晶石替換上去。使能量繼續進入藥池裏的身體中。
可以清晰地看到,比勒的身體中央,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不停蠕動著。
或許是過於全神貫注的原因,他們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道陰影正悄悄接近。
借助山體自身的影子,宮浩行走在死亡的懸崖邊。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發現,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比勒……他們到底在對你做什麽?
宮浩的心在微微顫抖。
可恨的是他無法靠近藥池太近。
誰也不知道煉金師有什麽樣的方法可以發現躲藏的人。宮浩屏住呼吸,完全將自己隱匿於黑暗中,他努力著將身體裏的氣運到耳部,試圖擴大自己的聽力,以此來發現那潛藏的秘密。
該死的蘭斯洛特,鬥氣的運用千變萬化,為什麽他就不能多教自己一些呢?
無論是鬥氣的外放,還是內斂,又或者是隱匿,還是敏銳視覺與聽覺,都需要對鬥氣的運用有著精微的理解。宮浩隻覺得體內的氣流不停地亂撞,衝得他腦子幾乎都要炸掉了,對他的聽覺卻沒有絲毫幫助。
反到讓他有些頭昏腦漲。
必須冷靜,自己既然來了,就絕不能隻是遠遠地看一眼風景。
宮浩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他閉上眼,將全身放鬆,任鬥氣在體內仿佛那歡快的水流般自由流淌。。。漸漸地,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與這黑暗融合為一體。
試著將氣流平均導引到身體的全部,他能感到自己的觸感變得敏銳了。
再進一步,再進一步!
風,輕輕吹過。
傳來了一名學徒的說話:“時間差不多了。”
是了,是風。
聲音在空氣中傳送,自己要捕捉的不是聲音,而是風的氣息。
他努力去感應那空中的風,去品味風精靈的呼喚。空氣中就仿佛有著無數的生命在低語。
漸漸放大。
“皮耶大人,血肉活性恢複率隻有百分之二十五,無法進行魔紋實驗,是否需要加大法陣能量的供應?”
那是一名學徒在說話。
皮耶悶哼一聲:“算了,再加大也沒用了。其他方麵呢?”
“靈魂已經完全消散,無法製作血肉傀儡。不過最糟糕的是,植入的靈體由於失去生命滋養,正處於枯萎狀態,請問皮耶大人,是否要提前取出?”
“這是個新人?”
“是的。”
“該死,沒滿三十天,連最低要求都未能達到,能有什麽作用?”
“大人,要不要先取出來?”
皮耶輕輕歎了口氣:“先取出來看看吧。”
“是。”
一名學徒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劃開了比勒的肚子。盡管夜色昏暗,相距較遠,宮浩還是看到那學徒從比勒的身體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肉球。
那肉球有手有腳,還有輪廓清晰的麵容,分明就是一個小人。
學徒將肉球送到皮耶手中,皮耶隨手滴了幾滴藥水在那肉球上。肉球原本緊閉的雙眼在受到藥水的刺激後猛然張開,“哇”的一聲大叫,對著皮耶就是一口咬下。
在那肉球咬到自己前,皮耶用力一捏,竟將那肉球生生擠爆,炸出一片猩紅血雨。
“哼,沒有發育完全的失敗產品,留著也沒用。”
想了想,皮耶對那名學徒道:“把這個人的血肉剝除,準備煉製亡靈傀儡吧,該死的安德魯,這點事都處理不好,白白浪費了一顆靈種,交貨上有些麻煩了。”
“是,大人。”
皮耶低下頭自言自語:“看來該給安德魯打聲招呼了,新來的仆役,暫時不要安排他們做那些危險的工作。靈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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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宮浩再克製不住地對著地上大吐特吐起來。
盡管早已知道,山穀裏的秘密不會是什麽好事,但隻要一天沒親眼發現,他總還抱著一絲希望。比如山穀下或許有什麽秘密宮殿需要人手建造?又或者有什麽別的途徑將這些人送走?
不止一次,期盼著自己心中那些恐怖的想法隻是一種無端的猜忌,希望隻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希望自己所有的擔憂都隻是一個小人物令人悲哀的猜忌。
從未有一次,他如此的渴望自己是錯的,但殘酷的事實卻告訴他,他之前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千真萬卻的事實。……
宮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片山穀的。他當時已經完全麻木,幾乎要當場大喊出來。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隻怕以後都別想走了。
他急急退去。
然後他對著地麵大吐特土。
他覺得自己要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頭暈目眩。
他看到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多,但僅是這些便已經足夠了。
海因斯和他的助手學徒們正在把每一名仆役都當成實驗品。活人要用來實驗,即便是屍體也同樣不會放過。
看起來他們有很多實驗需要活人,有許多煉金產品更要消耗人的生命。
比如那些血肉傀儡。
還有那個血肉模糊,猙獰恐怖,即使是在未成熟期都暴露出凶狠暴戾,殘忍嗜殺傾向的可怕肉球。
該死的!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幫人要如此大費周章,讓每一批仆役都在這裏工作至少一個月後才會帶走。
他們本可以留下一批固定的仆役,然後直接送新人去做實驗的。
很顯然,他們早就暗暗給每個仆役都種下了那個所謂的靈種。這些靈種很可能是通過他們的工作或者是飲食進入他們的身體的。這種東西就象是異形一樣,寄生在人的身體裏依靠吞食人的血肉精華而成長。肉球至少要在人體內寄生一個月的時間,然後會陷入長眠之中,直到某天用某種特殊的藥物催醒後取出。
從這種肉球的表現來看,這絕對是一種可怕的殺戮機器。可以肯定比傀儡武士,血肉傀儡這類魔偶要強大得多。而現在,自己的身體裏毫無疑問也有這種東西了。
煉獄島正在為蘭斯帝國進行一係列的恐怖研究,提供各種層次的武器。普通的,高級的,尖端的,甚至是黑暗恐怖王者級別的。
總有一天,他們會剖開自己的肚子將那靈體取出來。無論自己怎樣努力工作,換來的都不過是苟延殘喘。
即便自己能夠逃出這可怕的地獄世界,誰又能保證哪一天,這該死的種子不會自己結束沉眠,然後劃開他的肚子破血而出呢?
如果說,之前的宮浩還在做著充足的心理準備,一旦發現事機不妙,立刻想辦法逃之夭夭,那麽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逃亡的希望。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蘭斯洛特要遠遠地龜縮在那片寧靜的湖泊邊,或許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罪虐,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遠離那些嗜血殘忍,毫無人性的混蛋。
屠夫?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簡直是侮辱了屠夫。
“混蛋!”宮浩低聲嘶吼著:“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們全拖入地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