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用手摸了摸肚子,張繡心說該死,人家遠道而來,還沒吃飯呢,這買賣不成仁義在,飯,還是要管的。
崔琰去吃飯了,張繡驚懼的對賈詡道;“文和先生這是何意,難道要自取滅亡嗎?”賈詡冷笑道:“主公,您怕什麽?”張繡哭喪著臉道;“中原兩股大勢力,曹操已經被我得罪透了,現在你又把袁紹給得罪了,此二人現在都恨我張繡入骨,你讓我如何不怕。”賈詡扶著張繡坐下,安慰道;“主公稍安勿躁。誰說曹操恨你入骨?”張繡納悶;“我要是殺了你兒子,你不恨我。”賈詡搖頭道;“曹操世之梟雄,誌在天下,怎會因私怨而失大將,賈詡料定,主公如若投降曹操,曹操必定不計前嫌。”張繡冷哼;“為什麽。”賈詡陰笑道;“理由有三:一袁紹勢力強橫,我軍兵少,投降袁紹,必然不受重視。曹操現在和袁紹比差的遠了,我們投降曹操,必受重用。
二曹操的確和主公有仇怨,可主公想想,和曹操有仇的又何止主公一個,像陳留張邈、西涼馬騰,等,曹操得到主公正好可以向天下人表現他的大度無私,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以曹操的英明怎會放過。
三也是最重要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無人能與爭鋒,袁紹逆天攻皇帝,豈有不敗之理。”
張繡眼前一亮,突然握住賈詡的手道;“若非先生的金玉良言,張繡今日死無葬身之地啦。”心中卻在想,文和說的很有道理,我的心裏怎麽還是忐忑不安,為什麽呢。反觀賈詡卻是氣定神閑胸有成竹毫不慌張,心裏不禁佩服。
他就不想想,曹操日後要秋後算賬,也隻會找他張繡,絕對不會怪到賈詡賈文和先生頭上。賈詡啊賈詡,你可真夠狠的,張繡被你玩死了。
崔琰吃了飯,就在屋子裏轉悠,尋思著既然賈詡當麵拒絕自己也不能在此久留,遲則生變。但二公子這封書信還沒有送出去,要怎樣才可以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呢。他想了很長時間,忽然,門開了,外麵進來一個送茶的丫頭,崔琰計上心頭,道;“你過來。”那丫鬟走過來;“先生有何吩咐。”崔琰伸手從懷裏掏出五十兩銀子塞在丫鬟手中,笑道;“沒什麽大事,隻是來宛城的時候,給張將軍的夫人備了一點薄禮,隻是不知如何送去,想請問姑娘。”
那丫鬟也是個貪財的,一看見銀子心裏樂開了花,全沒想不義之財不可取。連連殷勤的道;“先生若想送禮,奴婢可以帶您去見容夫人,容夫人不是將軍正妻,但卻最得將軍寵愛,將軍每日裏基本都會在那裏留宿,奴婢可以帶先生過去。”崔琰心想,我管他容夫人王夫人,隻要可以單獨把書信送給張繡就可以了。崔琰對丫鬟道;“你等一下,我去準備一點禮物。”
容夫人是個十**歲的俏麗美人,長的如花似玉的,皮膚又白又嫩仿佛用手一掐就能掐出水來。崔琰來宛城的時候,袁紹為了籠絡人心,給張繡賈詡帶了很多禮物,剛才崔琰還沒來得及獻出去,就被賈詡臭罵了出來。當他把這些禮物的一半拿到容夫人麵前時,容夫人如花似玉的臉立即綻放了無限的光彩,嬌笑這道;“先生厚賜,不知道有什麽要本夫人幫忙的。”
崔琰故作無所謂狀道;“沒什麽大事,隻是想和張將軍見上一麵——”容夫人看人家送來這麽多禮物,有玉璧、金叉瑪瑙翡翠,都挺名貴的,自己也挺喜歡,覺得崔炎挺有誠意,就叫丫鬟;“去,叫將軍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崔琰一聽,這口氣,怎麽和叫她兒子差不多。丫鬟微笑點頭;“是夫人。”蝴蝶穿花一般跑出去叫張繡。
張繡還真聽話,沒有多長時間,就跟著丫鬟過來,跑的一頭大汗,一邊擦汗,一邊喘息著道;“夫人——找——找我有事。”容夫人白了他一眼,心說,你要是長成崔琰那樣子該多好,我也可以對你溫柔點,現在這樣——
容夫人生氣的道;“叫你來一次,你推三推四的,怎麽這麽慢。”張繡保持著三好學生在老師麵前的站姿,怯懦的道;“夫人,是文和先生,他不讓我來,說——”容夫人轉過身來,厲聲道;“他算什麽東西,到底這宛城你是主公還是他是主公。”張繡嚇得額頭冷汗涔涔,連連道;“他是主公——不是——我是主公——”崔琰心裏納悶,張繡是不是有受虐傾向,這樣的一個母夜叉他還愛不釋手,要我,早給休了。
張繡這半天進來,目光就沒能從容夫人的臉上移動,就連崔琰站在旁邊都根本沒看見。容夫人怒著嘴道;“不是我找你,是崔大人找你。”張繡一愣,轉過頭才看見崔琰,臉騰一下子紅了,心想夫人你可真行,在外人麵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麵子,這事情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麽見人。同時他也納悶怎麽崔琰這家夥好好地跑到我老婆房間裏來了,難道這兩人有私情,又一想不可能,他才來了不到兩個時辰,就算容夫人再賤,這一時半會的也勾搭不上。張繡想到這裏心裏就有點不痛快,冷冷的道;“崔先生,有事為何不到前廳奉茶,卻鬼鬼祟祟的到內宅來。”
崔琰這輩子恐怕是第一次被人罵做鬼鬼祟祟,他一向自詡光明磊落心裏這個氣,心想袁熙這都是你給我安排的好活,弄得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忍著氣道;“將軍恕罪,琰請將軍到內宅來,隻想和將軍單獨談談,並且呈上我家二公子袁熙袁顯奕的書信一封。”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就是那封剛才說給劉表的。
張繡一看,又是書信,心裏一陣激動,心想肯定又有好處,這老子送了禮,兒子肯定還要送禮的。他喃喃的道;“袁熙,袁顯奕,就是前些日子大破張遼,逼退孫策做了當朝駙馬的袁熙。”崔琰道:“正是公子。”張繡神色凝重起來,心道這人以一座空城一萬殘兵逼退張遼,有點本事,他的書信倒是不能不看。當即從崔琰手中接過書信,一邊拆開信封,一邊還說;“我告訴你崔琰,我家文和先生已經說了,我們要投降曹操,你還是回去吧,我也沒辦法,真的,這信——”
張繡的眼神剛投到信紙上,看到一手華麗幹淨、大氣磅礴、劍拔弩張的字體臉色就變了,隻見上麵第一句寫道;“張將軍想死乎?那就投降曹操乎?典韋乎,曹昂乎曹安民乎將軍可還記得乎。自古以來殺子之仇奪妻之恨,誰能忘懷,將軍切勿自誤。在下袁熙有三句話贈給將軍,望將軍仔細斟酌詳加考慮。
其一當今天下,論勢力最強唯有我袁家和曹氏,將軍其誌不在天下,自然是想要尋一明主而棲身,不投袁,則必定投曹,將軍或許以為曹操誌在天下,必定不會記恨將軍的殺子之仇,並以此向天下人昭示其大義凜然,不懷私怨。誠然,曹操今日式微,不敵河北強兵,必定會厚待將軍,可是將軍有沒有想過,假如官渡一戰,曹操勝出,其勢力必定席卷北方,曹操夾勝利之威,出兵荊襄則劉表授首,孫權喪膽。到了那個時候,曹操獨霸天下,還會容得下你這個殺子仇人嗎?退一萬步將,即使曹操胸懷坦蕩,真的不計前嫌,可是他的兒子們能容得下你嗎?不要忘了曹操已經年近五旬垂垂老矣。而將軍風華正茂,歲月還長得很呢。
二曹操托名漢相實為漢賊,此董卓王莽取死之道,早晚必為天下公敵,將軍投曹,定然與他玉石俱焚。
三將軍的心思,在下袁熙略知一二,將軍心中顧慮的是自己兵少將寡,害怕我們袁家勢大,到這裏不會受到重用。其實不然,我父袁紹一向仰慕將軍威名,盼將軍到來,猶如久旱之盼甘霖。加之將軍多年駐守宛城,熟悉許昌附近地理,如果在袁曹之戰,立下大功,我們袁家又怎能薄待將軍。將軍切不可誤聽人言,被人玩弄,投到大仇人曹操麾下。曹操恨的隻是將軍你一個人,你手下的幕僚將士,到了曹操手下,假若立功,仍然可以做到郡守刺史這樣的高官,可是將軍你呢?到了四海升平海內一桶的時候,誰還會管你的死活。袁熙良言相勸,希望將軍自己想清楚,你的處境,不同於別人啊,切不可做了他人升官發財的墊腳石。【這裏單指賈詡,屬於挑撥離間】
崔琰是個謙謙君子,從始至終也沒有打開那封信看一眼,不知道信裏寫什麽。崔琰看到張繡拿著信,臉色陣清陣白,冷汗順著脖頸向下淌,心想二公子在心裏寫了些什麽,怎麽把個張繡給嚇成這樣子,連手都開始顫抖了。
張繡的脖子都粗了一圈,拿著信,連連的咽了幾口唾沫,就像是一口吞下整個雞蛋,被噎住了。容夫人一把把信奪過來,還沒看完,就把信扔到地上,大聲斥責張繡;“你是不是瘋了,投降曹操,這一定又是那個賈詡的注意把,你糊塗了你,曹操是什麽人,那可是你的大仇人,我問你如果有人殺了你的兒子,你恨不恨他。”張繡苦笑,心說廢話,老子不把他剁成肉醬。這個念頭出來以後,他就覺得後脊梁發冷,仿佛有人把一把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難道自己真的是賈詡升官發財的墊腳石嗎?如果投降曹操,正如袁熙所說的,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等到四海升平的時候,曹操能放過我這個殺子仇人嗎?文和先生當然無所謂,大不了就是換個主子,一樣的出謀劃策升官發財,可是自己行嗎?
張繡額頭上的冷汗越出越多,一下子就愣在當場。容夫人急的跳腳,咬著牙道;“那個賈詡隻顧自己,根本就不考慮你的安慰,他投降了曹操,還可以繼續逍遙快活,你呢?我們這一家子人,豈不是都要跟著你死無葬身之地了。”她連蹦帶跳的,一個勁的用芊芊玉指戳張繡的頭。張繡隻是站在那裏不吭聲。崔琰也看越是驚奇,心想沒想到張繡還是個怕老婆的主,被她欺負成這樣竟然也不敢開口,奇哉怪哉。張繡半天才從驚愕恐懼中醒過神來,顫聲對崔琰道;“崔先生,我意已決,來日即向袁大將軍投誠,請先生耽擱幾日,張繡整頓兵馬完畢,便和先生一同前往冀州。”
峰回路轉,崔琰大喜,還以為這次自己完不成任務了,沒想到張繡看完二公子的書信之後,態度來了個急轉彎,真是沒想到。崔琰趕忙笑道;“將軍若能如此,實在是明智之舉,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張繡擺手歎息道;“若非袁二公子一席話,張繡險些死無葬身之地也。”心中那個感激呀,就別提啦。
崔琰顧慮道;“隻是,賈詡先生執意降曹,這又該如何是好。”張繡仰天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地盤我做主,這次也由不得他了。”崔琰又在心裏想,二公子到底在信裏寫了些什麽,弄得張繡和賈詡反目成仇了,如此文筆,足可安邦定國了,了不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