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在華佗神妙醫術的幫助下,我小腹上的傷口開始逐漸愈合,已經可以試著由瑤琴扶著下床走路了。晚上風驟雨急,早晨,瑤琴幽怨的告訴我,說;“園子裏剛開的鮮豔的花,被打落不少,真是惱人。”我笑了笑,瑤琴又說;“我扶你起來走走——”
我扶著瑤琴,一小步一小步的從堂屋挪蹭到客廳,又從客廳來到院子。滿含著情意的春風,輕撫我的麵頰,我心裏暗暗生氣,怎麽這個時候受傷,白白的辜負了這無邊的春景。房簷下還在不斷地滴水,瑤琴用她瘦弱的身子,給我做拐杖,向院子中心走。突然門口有人囂張的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老二,我來看你了——”
我抬起頭,就看到大哥袁譚頂盔冠甲,濕漉漉的闖進來,兄弟兩個剛一對視,他就哽咽了;“老二,你這是——大哥——你怎麽搞成這副樣子。”我看著他詫異的道;“大哥,你怎麽是這副打扮,這雨早就停了,你怎麽弄得這麽狼狽——大哥,你是冒雨趕回來的——”我心裏一陣感動,心想他要不是一心掛念著我,怎麽會冒著這麽大的雨趕路呢。
袁譚伸手摘掉頭頂的盔嬰,甩了甩上麵的雨水,關切的問;“你不要管我,快回屋裏去,我回來後還沒有見過父親母親,隻聽下人說你是從馬上摔下來受的傷,說是有人擋了你的架,我越想越不可能,我們家老二是什麽人,文筆孔丘,武比薑尚,怎麽會平白的從馬上摔下來,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強敵,說,誰欺負你,大哥帶人去滅了他。”又一個要對甄宓抄家滅門的。大哥從另一邊扶著我,進屋,回頭的時候,看到瑤琴,隻覺得豆蔻年華的她出落得美豔動人,忍不住,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瑤琴嚇了一跳,一下子跳起來;“大少爺,你要死——”罵完了又後悔了,大少爺可不是二少爺。袁譚瞪了她一眼,差點把瑤琴嚇哭了,我趕忙打圓場,把袁譚讓到屋裏。“老二,你這丫頭待管管,太放肆了,平白無辜的罵人呢?”
我笑道;“你要不掐她,她能罵你?”袁譚一聽這話不對了,瞪眼道;“老二,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哈,是不是和著丫頭有一手。”我搖頭道;“沒有,真的沒有,大哥你別瞎猜。”袁譚看看瑤琴沒進來,壓低了聲音道;“那要不送給大哥吧。”我一驚,脫口而出;“不,不給——”袁譚大笑道;“你小子,從小就不老實,怎樣,被我一試就試出來了吧。對了,老二,到底是誰把你打傷的。”我一個勁的推脫沒有。袁譚咋著嘴道;“前些日子聽說老二你威風的不得了,一鼓作氣的擊敗了江東孫策和曹操的大將張遼,把二叔在淮南的地盤,都保住了,讓袁家在江南江東聲威大震,我高興地不得了,不過——”
他偷眼看了看我咳嗽道;“老二,不是大哥說你來著,你的膽子也忒大了點,怎麽把個傳國玉璽就拱手送給曹操了,你可知道,父親覬覦這傳國玉璽不是一天兩天了,簡直就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你把玉璽送回來。那天他聽到你把玉璽送到許昌的消息,差點沒吐血,哎,這可怎麽辦——”他看我臉色不對了,在我腿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行了,你也別害怕,索性事情已經出了,我一會見到父親,會替你說好話的,你就安心養傷,不過話又說回來,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你在病中,他不找你,你的病一好,隻怕要來責備,你這幾天最好還是想點說辭,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我和母親也會幫你的。”我吃吃的道;“大哥,那玉璽是害人的東西,留在身邊沒好處的,所以——”
袁譚苦笑道;“隻怕,我能明白這個道理,父親大人卻未必肯聽,你還是盡早想點對策,不要和他鬧翻了。”袁譚坐了將近有一個時辰,鎧甲上的濕氣,都快蒸發幹淨了,才說要去拜見爹娘,走了。
晚上的時候,老三袁尚又來問候,袁尚已經成年,長的更加豐神俊朗,除了年齡上的差距外,和父親的相貌氣質,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我就覺得袁尚很奇怪,眉宇間似乎有些情緒積壓,關切的詢問;“三弟,你怎麽不和大哥一起來看我。”袁尚冷哼了一聲道;“為什麽和他一起,我自己沒有眼睛,沒有腿嗎?”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差點停止了跳動,心想壞了,兩人的關係不妙,難道,手足相殘,無法避免。“三弟,大哥,為人不錯的,他很疼你的。”我耐心的說。袁尚站起來,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就走了;“他是很疼你吧,你們兩個有誰把我袁尚放在心上過嗎?”頭也不回的出門去。我大吃一驚,猛然站起來,惹得傷口劇痛,又是一陣眼冒金星,難道,我對大哥袁譚的關懷和情誼竟然招致了袁尚的不滿,難道手足相殘的慘劇,是我一手種下了禍根,這——我不敢再往下想,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的灑落。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昏死過去。醒來的時候,母親和袁譚袁尚郭嘉都在床前,母親看我醒了,臉上一喜,又歎了口氣問郭嘉;“公子怎麽又會昏過去的,大夫怎麽說法。”郭嘉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啟稟夫人,大夫說,公子是心病,有心事鬱結於胸,所以,傷勢遲遲的沒有好轉。”
母親轉過頭,看著我,心疼的說;“熙兒,你有什麽心事,跟娘親說,娘親一定為你辦到。”郭嘉咳嗽了一聲,一個勁的為我使眼色,我立即心領神會,裝作痛苦無比的虛弱道;“母親,孩兒,隻是想見一見,那個——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母親一愣,旋即清醒過來,臉色變的挺難看;“她把你害成這樣,你這傻孩子怎麽還是心心念念的記掛她,不行。”
這次不是裝的,我真的被母親的話刺傷了,隻覺得胸腔裏像是有一團火再燒,難受的想張口把心肝脾肺都吐出來。臉色一下子變的灰白。母親一看我這幅德行,心也軟了,當即說道;“此事,娘親要好好想想,瑤琴,你先侍候公子休息,郭嘉譚兒尚兒,你們隨我來。”郭嘉樂了,心想,二公子演戲的功夫還真是不賴,直逼宮裏的嬪妃。
翌日,午後,吹起一陣暖風,除了心情之外,我身體的其它地方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我正在屋子裏練習走路,就聽到郭嘉大叫大嚷的從外麵跑進來。我一回頭就笑了,他穿著一件大紅錦袍站在我身後,一臉怪笑的看著我。“奉孝,你是不是有喜事,怎麽穿的這麽鮮豔。”
郭嘉笑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是我有喜事,是你有喜事,今天一早,夫人就把那丫頭放了,還讓別駕逢紀帶人把她送回去,帶了好些禮物,跟你說,這可都是我的功勞,我可是給你費了好些個心思的。”郭嘉的話沒頭沒腦,讓我越聽越迷糊;“我怎麽糊塗了,母親讓逢紀把甄小姐送回家,怎麽是你的功勞,你穿的這麽鮮豔,和此事有關係嗎?”郭嘉點頭;“有關係,大有關係。”
“我怎麽想不出有什麽關係,母親怎麽突然就想通了,把她送回家去。”我的心裏就像是盛夏時節,一下子遭遇了冷霜,說不出的失落,心想,怎麽不等我好了見她一麵。郭嘉詭笑道;“因為我是特使,一會,要到甄府去提親——。”
“什麽——”郭嘉還沒說完,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大叫道;“郭奉孝,你不夠朋友,那丫頭明明是我看中的,你要去提親,我——我殺了你——”
可憐的郭嘉脖子差點沒被掐斷,掙紮著推開我,一邊咳嗽,一邊往後退,笑的眼淚直流;“不是,你聽我說完,不是我去提親,是替你去提親的,這是夫人和主公吩咐的,你要不願意,我這就去回夫人,不去了好吧。”郭嘉轉身向外走,我從身後抱住他,威脅道;“你敢去,我還掐你。”郭嘉舉起雙手,惶恐的道;“別別別,你別來了,再來,我下午就去不了甄府了,回頭辦不成你可別埋怨我。”
我放開郭嘉,他轉過頭;“知不知道,夫人為什麽突然對那丫頭,另眼相看。”我也正納悶呢,搖頭;“不知道,你不是說,是你的功勞。”郭嘉道;“是我的功勞,不過也是主公要成全你。”“父親。”我脫口而出“他怎麽會突然插手這件事的。”郭嘉神秘的笑;“你知不知道,那丫頭是什麽人?”這一點,我還真不知道,前生隻顧著在街頭上打打殺殺,對學問方麵的事情基本不知道,甄宓的出身來曆,還真是不清楚。“什麽來曆?”
“她是河北中山人氏,爺爺曾經在漢桓帝年間做過司空,和你祖父袁逢公是莫逆之交,算是通家之好,主公昨天無意中聽夫人提到這件事,正好那時候逢紀在場,原來他和甄府是舊識,一語道破天機,又在主公和夫人麵前誇讚這個甄宓怎麽賢良淑德怎麽孝敬長輩怎麽麗質天生蕙質蘭心,本來主公對於她的家世就很滿意,再加上,夫人在一邊說,你讓她迷得三魂沒了七魄,主公,就命令逢紀去把那丫頭放了,並且,仔細的查了一遍她的出身,證明的確是係出名門,所以就決定給你定下這門親事。”我高興地差點跳上屋頂,心想果然應該是我袁熙的老婆,今生今世你是別想跑了,我咬著牙,在心裏說了一聲,我愛你,我的洛神。
高興了一會,突然又疑惑的看著郭嘉道:“不是說,都是你的功勞嗎,我怎麽聽這裏似乎沒你什麽事情。”郭嘉正在偷笑,聞言不高興了,悻悻的道;“你這人沒良心,要不是,我買通好幾個大夫,讓他們在夫人麵前哭訴,說如果不急時治好你的心病,你很可能就從此殘廢,夫人怎麽會著急的跑到主公麵前,請他想辦法,又怎麽會正巧碰到逢紀那老東西,話又說回來,我買通大夫的時候,總共花了兩百兩銀子,那可是我好幾年的俸祿,你得還我。”
我道;“我沒錢,下午,你去提親的時候,順便從提親的禮物裏拿點貴重的東西抵債算了,要等著我換,那可早了。”郭嘉氣的臉都白了,張口結舌麵紅耳赤;“那回頭,你嶽父嶽母要是發現禮單中的東西對不上數怎麽辦。”我想了想道;“要不先欠著,我現在真沒錢,趕明,看到大哥,跟他借了立即就還你,你別小氣了,快去提親吧。”郭嘉差點氣瘋,心想我給你提親,我不把你嶽父打一頓泄憤就是好事。“對了,父親明明知道我和安陽公主的事情,為什麽還給我定親。”我突然意識到有問題。
郭嘉一皺眉道;“我問過夫人了,夫人說,主公的意思,你的駙馬是曹操的意思,他這裏根本不承認,曹操越是讓你當駙馬,他偏偏的讓安陽公主給你做小妾,現在大漢江山都亂七八糟了,天下還不是袁家的,誰管她是什麽公主。”
我心裏一顫,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父親對於公主的蔑視,直接證明了他對我敬獻玉璽的不能原諒,不是嘛?在他心裏,袁氏絕對可以奪取天下,根本就沒有必要和他姓劉的漢室皇族有瓜葛,我們不稀罕。這足以證明,他不會原諒我的大膽妄為。郭嘉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笑了笑道;“夫子那有隔夜仇,公子,你把心思放寬,先抱得美人歸,在想其他的。”
我挺了挺胸,傲然道;“不錯,美人我所欲也,天下亦我所欲也,本公子魚與熊掌要兼得,目前先解決了美人的問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