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來到莊院門前。黑暗中一陣潮腐之氣撲麵而來,看來這座巨宅已經開始破敗。微風吹過,朱漆木門上傳來一陣淒涼慘淡的吱吱聲響,聽的人一陣陣頭皮發緊。不是有這麽多軍士在身邊,也許我就嚇得撒腿跑了。這裏那像是有人住的樣子。簡直和孤墳野塚差不多的荒涼。
馬上的皇帝劉辯單薄的身子一陣瑟縮,顫聲道;“愛卿,這裏似乎無人居住。”淳於瓊翻身下馬,走到門前,舉手拍門,高聲喊道;“裏麵有沒有會喘氣的,給本將軍出來一個。”他這話一說出口,嚇得劉辯差點從馬上掉下來。連我都覺得背後冒起一陣涼氣。全身汗毛直豎起來。
黑暗中一個聲音,陰森森接口道;“在下勉強會喘兩口,不知道是那位將軍造訪鄙莊。”語聲冰冷,冷的不帶一絲人氣。就像是從地獄中傳出來的。
連淳於瓊這個縱橫沙場,殺人如麻的老將,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不自覺的倒退一步,幹咳道;“本將軍——-是大漢下軍校尉淳於瓊,還------不快開門。”
‘吱扭’一聲悶響,破敗的木門被拉開來,從裏麵走出一個花白胡須,錦袍高冠,模樣清奇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老者。他怒視了淳於瓊一眼,冷笑道;“下軍校尉。你可知道,這裏是誰的府邸,敢如此猖狂,目無法紀夜闖民宅。”
淳於瓊怒道;“誰的府邸?”那老者傲然道;“這裏是前朝司徒崔烈府邸,在下是崔烈之弟崔毅。識趣的趕快帶人滾開,不然明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淳於瓊吃了一驚,怔在那裏。我搶上一步,大聲道;“正好,有詔,征司徒崔烈軍馬一匹,立即供給不得有誤。”
崔毅差點就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要不就是發燒做夢,愣了好半天,才跳著腳道;“放屁,好大的膽子,你-----你們竟敢矯詔。敢當何罪。”
淳於瓊已經醒過神來了,立即正色道;“崔毅,當今皇帝在此還不趕快接駕。你想造反嗎?”崔毅大概一開始被淳於瓊氣壞了,所以自打出來,就沒向別人身上瞅一眼,此時看到淳於瓊一本正經的樣子,才揉了揉眼睛,仔細觀察。
隻見眼前馬上一位猥瑣窩囊少年,身穿朱雀袍,頭戴珍珠冠冕。足踏金縷玉鞋。絕版的亡國之君模樣。他失聲道;“這——難道真的是陛下駕臨——陛下-------。”我厲聲道;“崔毅,陛下難道還有假的嗎?你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的,想誅九族嗎?”崔毅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陛下,臣萬死,臣萬死。”
“哎”皇帝歎了口氣,搖搖頭,沒說話。我知道他餓得說不出話來。崔毅可不知道,見他這副樣子,嚇得差點昏死過去。身子趴在地上不住的顫抖。
我在心裏一陣好笑,說道;“陛下餓了,你去準備點吃的東西,然後——”我看了一眼,背上熟睡的陳留王道;“準備一匹駿馬,讓陳留王千歲騎乘。”
崔毅停止了戰栗,抬起頭顫巍巍的道;“吃的東西可以供給,可是這馬------微臣家中的確是沒有馬匹。”
我的頭頂,就像是炸了一個響雷,腦中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差點吐血,咬著牙狠狠地威脅道;“你在好好想想,真的沒有,還是你藏私,不肯拿出來。”
崔毅愁眉苦臉的道;“並不是微臣藏私,是真的沒有,家中隻有一輛牛車。”
我心中一喜,立即道;“好好,立即準備幹糧飲水,牛車陛下征用了,明日至京城,再讓人牽回來還你。”
崔家已經沒落,偌大的莊院,就隻有崔毅一人還有一輛牛車。連個仆人婢女都沒有。他供給皇帝的食物,劉辯隻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擺手示意,不能下咽。
淳於瓊向皇帝躬身道;“既然如此,不如繼續向前走,也好盡快和援軍會合。”我驚叫了一聲道;“牛車,崔大人趕快把牛車牽出來。陛下要起駕了。”
崔毅萬般無奈的把牛車牽出來,交到我手上道;“不知陛下為何深夜到此深山密林之中,莫非朝中出了什麽大事。”我歎了口氣道;“十常侍作亂謀反,皇帝和大王落難至此,今日大人救駕有功,日後必然有所封賞。我等告辭了。”
崔毅倒頭便拜;“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