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驚呼道:“哎呀,這貔貅居然已經快煉成了金剛之軀,難怪吃下九轉金丹,反而讓他的身體更加凝練了,這貔貅,好大的緣法。夏頡師弟,不知你身邊這貔貅,已經修煉了數千年時間?居然練出了金剛之軀,這可是天神一般的修為。”廣成子那是讚羨不已,對於自己的金丹被白吞掉的事情,反而沒有放在心上,不愧是大仙的風度。
夏頡苦笑,舉起了一根手指。廣成子、多寶道人、金光道人同時驚呼道:“他已經修煉了一萬年?難怪!”
夏頡嗬嗬了一聲,苦笑道:“白比我還小了一兩歲,乃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哪裏有什麽數千年一萬年的修為?隻是他被黎巫殿一位,嗯,一位大巫用巫藥灌了將近一年,說是給他煉製金剛之軀,想必就是這個道理了。”
廣成子呆了一下:“哦?他大巫,有這種本事?若是雲中師弟在此,怕是會有興趣的,他如今也正在嚐試,如何把死物變化活物的功夫,倒是和這金剛之軀有異曲同工之妙。”
同樣點點頭,金光道人對得到了天大好處的白讚歎了幾句,突然回過神來,一手擰住了廣成子的腰帶、袍袖,大聲嚷嚷道:“休想岔開話題去,這貔貅得了好處,這好處卻也不是你廣成子給的。你罵那扁毛畜生這句,總要給我一個交待才行,否則我金光今天和你沒完。”金光道人是真的惱怒了,本身的原形就是一隻大鳥,他怎麽聽得那句話?
廣成子連連苦笑稽首道:“好,好,好,金光師弟你要我如何給你個說法?”
金光道人一下子愣住了,盤算了半天,卻也說不出個道理來。明顯廣成子已經是不想和他糾纏了,自己再鬧下去,卻也沒趣。可是就這麽放過廣成子,金光道人卻也不甘心啊。
盤算了好一陣子,金光道人這才說道:“你那句話,委實太傷人,我金光道人卻也不是小氣的。你罵了我那師弟,就拿一份丹藥來給他。”
廣成子連忙搖頭:“罷了,金光師弟,若你要一份丹藥,我廣成子不會小氣,去好好的求一下師伯,你要九轉金丹,我也能給你弄一枚過來。可是你要把丹藥給那群新的門徒,白白的浪費了這丹藥,豈不是可惜麽?”
這位是老實人啊,老實人就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虛偽的話,他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但是就是這樣的實話實說,太容易得罪人啦。金光道人就是因為廣成子和赤精子歧視那些精怪所以才故意和他們折騰,廣成子這句話,分明又是不把那些精怪放在眼裏,金光道人怎可善罷甘休?
眼看得金光道人眉頭倒豎,就要發怒動手,夏頡連忙走上去攔在了兩人之間,大聲說道:“兩位師兄且聽我一言。”夏頡心裏感覺很荒謬,自己叫廣成子叫師兄?開玩笑罷?腦子裏麵風車一樣的旋轉,嘴上卻是天花亂墜般說道:“所謂世間事,各有各自的緣法,各有各自的去路,何必分得這麽清楚?這收那精怪為徒的事情,他們已經拜入了截教門下,就是我等同門,這是他們的運數,卻又有何等可以爭吵的?”
他朝金光道人笑道:“這群後進同門,還要師兄你多多指點,師兄無需在此動怒就是。”他偷偷的拉了一下金光道人的袖子,示意他平息火氣。金光道人眼裏寒光亂閃,哼哼了幾聲,高高的昂起頭退後了幾步,故意的對著廣成子用鼻孔哼了一下,意思是說我這是給夏頡麵子,可不是害怕了你這臭老道。
夏頡笑了笑,又對廣成子笑道:“至於廣成師兄這裏,若是對那精怪不滿意,盡可以在安邑宣揚教法,廣收門徒,如今沒有人去道場拜師學藝,乃是因為他們不懂我門的精深大道,這正是諸位師兄建立功果的大好時機呀,師兄為何要動那無名之火呢?”
廣成子一愣,是啊,他們截教門下收這些精怪為徒,自己動什麽火啊?雖然說是說這道場收來的徒弟,日後三教分別錄用,可是這些精怪,自己闡教門下一個不要就是,自行自道,眼不見心不煩嘛。你通天師叔喜歡這些精怪為徒,那就由得你就是,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剛剛脫去了牲畜本體的小妖精生什麽氣啊?
想到這裏,原本就修養深厚的廣成子頓時嗬嗬一笑,朝著那金光道人稽首道:“師弟,是師兄想差了。”
金光道人得了麵子,卻也不再矜持,回禮道:“彼此彼此,師弟卻也有不當的地方。”
多寶道人、赤精子同時搖搖頭,相互看了一眼,再次搖搖頭。不管怎麽說,這縫隙,可就在兩教之間埋下了。尤其多寶道人心裏明鏡一般的清楚,按照闡教的諸大弟子那等一心隻求清靜無為境界的心態來說,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得這些精怪的,以後為了這些事情,還有得吵呢。就算在大夏,這些精怪也比平民矮了一等,以後他們和其他門人之間如何相處,還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心中猛的輕鬆了下來,夏頡拉起因為身形縮水了大半而悶悶不樂,蹲在腳邊哭喪著臉的白,隨手把他擱在了自己肩膀上,就好像他們幼年時經常做的那樣。反手撫摸著白變得益發光潤的皮毛以及皮毛下更加結實的鱗片,夏頡滿臉帶笑的對廣成子他們說道:“大家都是同門,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如此爭吵?不如進我精舍喝上幾盞茶湯,我們好好的商量一下,這道場應該如何做才好。”
請廣成子他們進了自己精舍大廳,叫那墨藻、青苔兩童子趕快按照自己教的法子把茶沏上,夏頡又忙著跑到了精舍門口,對那幾個跟進來的護衛交待了一番,把他們都給趕了出去,並著他們向刑天厄那些嗅覺靈敏的老頭子通報去了。這一點,夏頡也是很有考慮的,畢竟自己如今算是刑天家的人,廣成子、金光道人他們這麽叫嚷著走進來,總要給家主一個解釋的。
那些護衛去了就不見回來,想必是刑天厄已經明白了詳細的事情經過,加上他和通天道人之間的默契,讓他幹脆就懶得管這邊的事情了。
等了一陣,看到那些護衛的確沒有來回稟事情了,夏頡這才回到了精舍大廳內,笑嘻嘻的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上。白從夏頡的肩膀上跳了下來,人模人樣的學著眾人坐好,居然也端起了一盞茶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等得眾人都喝過了兩盞茶湯,夏頡這才笑道:“諸位師兄,這收門徒,光大門戶的事情,卻是急不得的。隻要諸位師兄在安邑慢慢的傳播教益,偶爾嶄露一點手段,或者給平民百姓醫治一下病痛,無非就是舉手之勞,卻足以讓那些平民知曉道場的存在。”
他眉飛色舞的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收的門徒,自然不是那私營苟利之輩,但是卻也可以得知,隻有讓天下人知曉我等教益,讓他們心有向往,卻才會拜入我等門下呢。”這話說得幹脆地道,申公豹不就是為了更強的實力,這才不顧自己身為大巫的驕傲,一頭拜入了三教門下麽?
廣成子歎息一聲,點頭說道:“夏頡師弟說得有道理,隻是我等已經是世外之人,這等世俗雜事,卻是難以處置的。”
金光道人冷冷哼了一下,大聲道:“有何難的?不就是收門徒麽?隻要稍微顯現一點神通,那些大巫不會心動,可是那平民之中,不知道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投入我等門下呢。”
夏侯心裏苦笑,哪裏有金光道人說得這麽簡單?畢竟如今大夏是巫教的天下,你公然收的徒弟太多了,怕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就是大夏王庭的人。隻是,這些東西以後他們自然會明白,自己卻也沒必要指出他們的錯誤,省得沒來由得罪人。對於這些傳說中的人物,夏頡心中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敬畏,不敢胡來的。
咳嗽一聲,他笑道:“兩位師兄所言都是,都是,這等雜事,自然有師弟夏頡我來操辦,諸位師兄隻要一心一意的給門徒們傳授法訣,講解心法就是。首先呢,我們在安邑開了一個道場是不假,可是按照師弟的看法,這道場也就是一個門麵,我們還需要在安邑城外,再找一個道場才好。”
不等諸人開口,夏頡就指了指上方說道:“畢竟安邑是大夏王庭所在,巫教巫殿就在安邑城附近,若我等大肆招收門徒,日後定然有麻煩。按照師弟我的想法,不如在安邑城外,購買一片土地,建起一片大的殿堂,足夠安置數萬門人的。”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諸人,加重了語氣道:“尤其有了徒弟,門下門人卻也有了生計,總不能讓他們剛入門下,就學我們餐風飲露罷?”
說道這裏,夏頡自嘲道:“就算師弟我如今也能辟穀數月的,可是這口腹之好,也是一時沒有去掉呢。”
廣成子重重的點頭,笑道:“夏頡師弟所言極是,我們卻是疏忽了。”他搖頭笑道:“掌教大老爺隻說時機對了,輪到我們來安邑收徒,光大門派,卻也沒說其他。沒想到這開設一個道場,都還有這麽多的講究。”
不僅是廣成子,就是多寶道人他們,也是心中大感慶幸,幸好自己門中有了這麽一個精明能幹的師弟,否則他們還真正兩眼一抹瞎,不知道從何入手了。
一眾人閑扯了一陣,廣成子這才突然問夏頡:“如此說來,建這麽大塊莊園,買這麽大片土地,所需錢物,卻是不少的。唔。”廣成子的語氣就有點遲疑了,一句話,太古的這些煉氣士,一件衣服就可以行走天下,吃飯喝水都省下了,加上數千年數萬年不和人間來往,他們哪裏有什麽閑錢?那些值錢的寶貝之類,早就被他們煉製成了法寶丹藥等等,純粹說來,如今他們都很窮,就連如今那個道場,都還是夏頡墊錢。
夏頡摸摸下巴,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笑道:“這有何妨?上次打賭贏了安邑相柳家一筆錢,如今才花費了多少?加上這次出征有功,我從王庭得來的賞錢就有數十方原玉,足夠買下數座小城了。更何況,就算手頭一時不便,找刑天家主,他也一定樂意解囊的。”
夏頡笑得很陰險啊,刑天厄不是看上了通天道人那無邊的法力麽?不是一心要和煉氣士交好麽?不是要把煉氣士都綁在自己家族勢力上麽?那麽他肯定樂意花費一大筆錢,在安邑附近給煉氣士建立一座大本營的。夏頡對於金錢並沒有什麽興趣,可是能夠讓其他人破財,尤其是讓刑天厄這種人物破財,他總是很高興的。
眾老道聞言紛紛點頭微笑。
廣成子笑了一陣,突然開口道:“如此說來,我教此番行事,卻是虧欠了夏頡師弟諸多。別的也不說了,這裏有我昔日剛入道時,煉來防身煉魔的一柄利器,看師弟雖然有一件紫綬仙衣護體,卻無什麽厲害的法器,不如師弟先拿去使使?”
說話間,廣成子右手在袖子裏摸出了一柄尺許長白玉般晶瑩剔透不斷扭動的小劍,站起身來隨手遞給了夏頡。
這種好事,能有不要的麽?夏頡可是清楚的記得,前世某年某月某日,據說廣成子曾經煉丹的一間洞窟被發現,硬是就讓當時的他們忙了個頭破血流,拚命製止的情況下,還死傷了數十人,結果那洞窟內就扒拉出了兩粒丹藥而已。如今手上這寶貝,可是廣成子入道時煉製的法器,不收下的,就是傻瓜了。
以後要找東夷人報複,這東夷人中頂級大巫眾多,正缺少頂級法器對付他們。
連連謝過了廣成子,夏頡心頭大樂,拿一些世俗的財物換來了廣成子親手饋贈的法器,這筆買賣,實在是無法說清楚的劃算啊。
赤精子隻笑笑,他的法寶稀少,加上已經給了夏頡一件紫綬仙衣,自然是不在多話。
金光道人臉上一陣通紅,氣極敗壞的直瞪著廣成子。他金光道人身上就幾件兵器,還都是用自己本身煉化時蛻下的身軀煉製的,怎麽能送人呢?他感覺著,廣成子就是倚仗自己的法寶多,在這裏給自己難堪呢。
一想到法寶眾多,金光道人頓時眼睛一亮,狠狠的一腳踢在了身邊多寶道人的腿上。
多寶道人應聲彈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夏頡師弟的根骨根基,卻是不用說了,我等師尊都說好的人,還能差麽?奈何師弟剛入道門,身上缺少一些應景的物事,師兄我別的本事沒有,頂尖厲害的法寶也沒有,但是其他那些上品法寶,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唔,這裏先送師弟一百件各色法寶,拿著玩玩吧。”
珠光寶氣、琳琅滿目,一百件各種各樣攻擊、防禦、布陣、容納器物等等功能不同的法寶‘嘩啦啦’的被多寶道人從袖子裏倒了出來,盡數灌進了夏頡手腕上的那手鐲中。夏頡臉上肌肉都笑得發傻了,多寶道人,多寶道人,這個名號果然不虛啊。
赤精子臉色有點難看,多寶這一手,分明就是在和自己師兄弟賭氣麽?
廣成子卻是心中暗笑,對這件事情不以為然,多寶道人送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放在其他地方,可以讓人搶破了頭,但是比起廣成子的那柄煉魔劍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一劍出而百寶碎,廣成子有那個自信,他是誰啊?廣成子,闡教第一金仙!他的法寶,注重的是質量,而不是和法寶販子一樣,身上帶著數萬件各色法寶到處炫耀。
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廣成子坐在那裏靜靜的喝茶,一言不發。
金光道人看到廣成子那等微妙的笑意,頓時臉色就變得益發難看了。他感覺,廣成子還是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師兄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轉而,他就想偏了,他認為廣成子心裏還在嘲笑自己扁毛畜生出生!越想越是惱怒,金光道人心中魔頭可就起來了。
多寶道人也看到了廣成子那似乎高高在上的笑容,不過他沒吭聲,他自己知曉自己的弱點,諸多法寶太多,反而沒一件是頂級貨色,質地上的確沒辦法和廣成子的煉魔劍相比。所以多寶道人隻是坐回了原位,臉上帶著笑,一言不發。
但是多寶道人和金光道人臉上的表情不對勁,落在烏光真人和滄風這群截教門人的眼裏,可就有了其他的意思在裏麵了。於是乎,他們對似乎高高在上的廣成子和赤精子,也是起了怨憤之心,一絲裂痕,不知不覺的在雙方之間產生了。
夏頡感覺到幾個老道之間的味道很有點不對勁,他連忙岔開話題:“如此,我們就來考慮一下,在什麽地方建立那莊園才好。唔,要容納未來的眾多門徒,可不是輕鬆的事情,這勾當,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才好。白,去把安邑附近的地圖拿來。”
白正要起身呢,那邊刑天大風滿臉紅暈的衝了進來,分明宿醉未醒的他大咧咧的朝著大廳內的幾個老道胡亂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吼道:“哈哈哈,諸位先生好,可好久沒見了?唔,夏頡兄弟,陪我們兄弟去走一趟,今天可是我們黑厴軍、玄彪軍重新在安邑開府的日子,怎麽說,你也要去替我們撐住場麵。”
一邊強行拉著夏頡往外走,刑天大風一邊咕噥道:“每支軍開府,都有其他各軍的人上門搗亂哩,不就是動手打架麽?不怕,不怕!這次狴、犴,可都要按照家主的吩咐,給我們撐腰的。”
夏頡無奈,隻能倉促的和廣成子他們道別,就被刑天大風拉了出去。白看到這種模樣,連忙跳起,又蹲坐在了夏頡肩膀上,耀武揚威的出門去了。
這邊,幾個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大感無趣,同時化為清風飄散。
就聽得金光道人在那裏忿忿的吼道:“你們看不起扁毛畜生,我金光還非要把那幾個扁毛畜生給**好了,到時候你們不要被他們打得哭天喊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