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滅

第十八章 悟冥(中)

高響置身於和雪狐的獸丹融合在一起的玄獸宮之中，眼前一陣恍惚，玄獸宮內曾經見過的景物一一展現出來。

高響內心深處終於被觸動了，以前在妖獸域發生的事情，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之中展現出來。緊接著，因為神智迷亂而被封固的記憶庫也被打開，許多往事呈現出來。記憶的開啟的同時，又進一步觸動了幾乎泯滅的人之心，被層層壓製的人之心又恢複了一點點活力，高響滿心的殺戮淡了許多，也就是這麽一刹那的瞬間，使冥尊幽瀾終於找到了機會。她的神識立即乘隙而入，將人之心保護起來，這是高響神智得以恢複的火種。

當幽瀾的神識試圖進一步激活人之心時，內心的異動立即被高響察覺到，殺戮之心立即重新占據了主導地位，再次將人之心淹沒，僅僅恢複了一點點的心智隨即就又回到了先前的瘋狂狀態，下意識地啟用念力去阻止幽瀾神識的舉動。

這時，幽瀾隱形的身體顯露出來，雪白的長袍和黑發飛舞著，原本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飄蕩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光霧，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高響，目光卻是異常柔和。

雪狐不知他們在幹什麽，手足無措，收回獸丹，玄獸宮消失了。

冥尊和神的較量開始了。這是一種精神層麵的較量，是冥尊與神的意誌的較量。

幽瀾是冥界擁有至高無上權力和力量的冥尊，並沒有修煉過念力，她的堅強意誌是經過數萬年修煉出來的。她所要達到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護住高響的人之心，並乘機釋放出來，從而消除心中的殺戮。

高響是剛剛修煉成的初神，他此時的念力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隨著心念而發出的，攜帶著逼人的殺氣，氣勢洶洶洶，不將幽瀾的神識驅趕出去就不會罷休。

片刻之後，幽瀾終於明白了神的力量是多麽的恐怖。那看不到摸不著的念力，讓這個冥尊的意誌動搖了，並迅速到了崩潰的邊緣，但她卻仍在苦苦強撐著沒有收回神識，因為她明白這樣做的結果會是什麽。

然而，神的意誌是無法違背的，即使是冥界至尊，也無法抗拒神人那堅不可摧的意誌。

幽瀾突然身形一晃，頭頂上的青色光圈發出一聲脆響，就像是玻璃被打碎了似的，象征著冥界最高修為的青色光圈支離破碎，然後消失了。她的意誌還是無法抵禦高響的念力，終於徹底崩潰了，神識從高響的體內退了出去。

意誌的較量已經分出勝負，但這隻是冥尊和神的較量的開始。

“啊……”雪狐驚叫一聲，高響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騰騰殺氣，讓她已經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身形連續變幻了幾次，險些被逼回原形了。“你們，都得死！”高響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即獰笑著，手中再次結起一個能量球，準備給這個敢於向自己挑釁的冥類一個教訓。

不知在什麽時候，先前散開的冥體重新匯集過來。幽冥王發出一聲急促而又淒厲的嘯聲，冥體一個接著一個向高響衝了過來。雖然所有的冥類都十分清楚他們麵對的是什麽，但他們不得不這樣做。這些冥泉宮護衛冥軍，不過冥尊從來就沒有讓他們護衛過，當然也不需要。此時為了冥尊，他們即使麵對徹底毀滅也無所畏懼了。

突然，幽瀾慘然一笑，充滿了淒涼之意，卻又美到了極點。雪狐距離幽瀾最近，她這個妖獸也看的癡了，竟然忘記了馬上就要來臨的危險。

緊接著，幽瀾做出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嘴唇輕啟，突然嬌叱一聲，一個鮮紅的櫻桃大小的小光球從口中噴射出來，正中高響的眉心，然後隱入進去。

高響驟然驚醒，眼中凶光一閃而逝，隨即又變得模糊起來，手中的能量球慢慢消散於無形。

雪狐看到幽瀾像是虛脫了一般，雙眼迷離，神色頹廢，身體搖搖欲墜，不禁大吃一驚，急聲問道：“冥尊，你怎麽啦？”正準備上前去扶住幽瀾時，一聲怒叱傳來：“別碰冥尊！”嚇得雪狐趕忙收手。

幽冥王製止了飛蛾般撲向高響的冥體，飄身來到幽瀾的身邊，連向幽瀾身上噴出幾口白森森的冥氣，幽瀾精神為之一振。

幽冥王再也不是先前那種冷峻的樣子，神色驚慌，還帶著幾分悲戚、擔憂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雪狐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像是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把幽瀾和高響聯係在一起，卻又說不出那是什麽，忍不住問道：“冥尊在幹什麽？”

幽冥王的目光沒有從幽瀾身上移開，說道：“為了這個素不相識的神，冥尊付出修煉數萬載的冥血晶，此時冥尊正用神識操控冥血晶，去挽救這個神！”

雪狐奇道：“冥血晶是什麽東西啊？冥類怎麽會有血？”

幽冥王道：“冥類當然沒有人類的鮮血！冥血晶是用冥心凝結起來的，整個冥界也就是冥尊修煉出了冥血晶，這是冥類的一種至高境界，也是修煉成冥神的基石！”

雪狐吃了一驚，道：“冥類也可以修煉成神？”

“那是不同的！”幽冥王道，“冥神隻是冥類的至高境界，卻不是真正的神，就跟魔界的神魔是一樣的。一旦失去了冥血晶，冥尊就永遠無法修煉成為冥神，而且她的實力也將大打折扣！”

雪狐問道：“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幽冥王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幽瀾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不僅僅是在救這個神，而是救整個冥界。隻有這個神，才能解決冥界此時所麵臨的從未有過的困境。

自從幽瀾將冥血晶從眉心注入高響的體內之後，高響一直呆立不動。此時，他的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冥血晶是冥尊幽瀾修煉了數萬年的結晶體，裏麵蘊含著她所有修煉得來的感悟，化成無形的氣息在高響體內散開後，像是在一鍋沸水裏拋進了冰塊，高響心頭的殺戮立即被冥血晶迫散，被封固的人之心終於得到了解放。

人之心是人類的至高境界，高響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暗冥氣侵入體內，金嬰受到侵蝕之後，差點完全封固住，此時一旦被激發出來，那股使金嬰險些崩潰的殺戮之意在心中猶如冰雪消融一般，一點點消逝，片刻之後，殺戮之心終於平息了下來，人之心所散發出來的愛意幽瀾的冥血晶融合在一起，這股氣息充斥著高響的整個心靈。

高響卻仍還沒有清醒過來，那是因為，一件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一種美輪美奐的感覺讓高響的金嬰激動起來。這種感覺，是由幽瀾的冥血晶帶來的。

高響修煉的基礎屬於至剛至陽，而冥血晶卻恰恰與之截然相反，兩者融合之後，金嬰立即發現了這股奇怪氣息的來源——冥尊幽瀾，毫不猶豫向幽瀾的神識發出召喚，幽瀾沒有了冥血晶後，神識根本無法抗拒神的意誌，再次飛入高響的體內，不過這次卻是被動地進入。

幽瀾的神識象隻是征性地反抗了一下，隨即就被高響的金嬰散發出來的那股濃濃愛意陶醉了。此時不論是高響，還是幽瀾，心中是怎樣的一種美妙感覺！這是高響靈魂深處與幽瀾精神上的交融，一浪接著一浪，這種感覺遠遠高於人類肉體交合所帶來的快感，讓高響的金嬰和幽瀾的神識身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雪狐和暗冥王驚訝地發現，幽瀾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人類在特定情況下才會出現的紅霞。暗冥王心中驚訝不已，他這個冥類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麽。但雪狐卻知道，那是因為她自己就曾經有過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