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拉的屍體在一陣橙黃的火焰中漸漸化為灰燼,隨著夜風在空中盤旋,升上了漆黑的天空。
麵無表情的胖子隻看著手指,那上麵染著克斯拉的幾滴鮮血,輕輕撚去了血珠。沒有問詢任何關於熾焰劍與賽特那段充滿疑問的對話,他用手撐住膝蓋,站直身體走向了教堂的大門,黑騎士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
剛剛走了幾十米,一隻滿身血汙的黑色巨狼從大門內狂竄而出,在它身後,一點漆黑的火珠緊隨而來,射穿了黑狼的額頭。
腦門上留下一個燒焦的圓孔,大腦毀傷的巨狼發出了奇怪的哀嚎聲,重重倒在了地上。
看著地上的狼屍,眉頭皺起的陳燁快步走到教堂那漆黑的大門前,看著裏麵那奇特的情景。
濃稠的血液在地上結成了厚厚的暗紅色蛛網,無數扭曲的狼屍彼此堆疊在一起,就像是一座由屍骸組成的國王玉座。
在這座散發著血腥的赤紅玉座上,玉夜微微閉著雙眼,靜靜的坐著。修長白嫩的雙腿踩著腳下的屍體,穿著黑色短裙的她全身都染滿了血汙,眼前的女孩並沒有因此而顯的肮髒狼狽,相反透著一種君臨天下的灑脫。那每一點每一滴的血汙,都像是女王身上點綴著的寶石,在昏黃的燭火間閃動著光澤。
在她身邊,圍著那群驚魂未定的護衛,那個妥芮朵的老者甚至是匍匐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甚至連西瑪都用畏懼與崇敬兼有的目光,看著這個全身血紅的黑魔女。女孩竟然單憑體術與武技,就徒手解決了30匹遠勝過解放形態狼人的芬裏爾,這種實力不由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
“你對自己的頭腦過於自負了。”玉夜看著神情不太自然的陳燁,五根水蔥般的手指輕輕抵住了下顎,“居上位者,一言一行都事關重大,每一位家臣與仆從的性命,都隨你而動。”
“你是說,我害死了克斯拉?”隨手拖過了一張長凳,滿臉倦容的胖子,坐在了玉夜的麵前,“還是說,我太自以為是了。”
“兩者兼有,你似乎已經忘了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以為對付了幾個源氏的刺客,同時又在歐亞之間兩麵逢源,就把血之威嚴淡忘了。”
將雙掌交叉在胸前,靠在狼屍體上的玉夜,繼續著那不留一絲情麵的指責。
“對血族來說,你現在根本隻是一隻比其他螞蟻強壯的蟲子,你現在的得意,隻是兩隻大象正在角力的結果。我想你應該有足夠的自知自明,在13級台階中,你到底站在哪一個台階上。”
“13血階嗎?”
聽著玉夜的發問,胖子不經低頭思索著,人類評價所知不多的異民實力時,往往根據那個異民對人類造成的破壞與危脅,用SABCD等五階來劃分異民。以異民的驕傲,自然不會使用人類的那種方法,行走於黑暗中的人們,有著自己關於實力劃分的一套製度。
決定異民整體實力的因素一向很多,年齡、血統、地位、甚至出生在太古時代前,還是在太古時代後。就像是同是血族中的第5代,隻有2000年壽命的林鈴卻敵不過同時是五代,卻出現在太古時代的蕭晨曦一樣。地位崇高的親王與貴族中,照樣有大把靠著血統與家世吃飯,實力卻相當低下的敗家子。
在13血階中站哪一階,這才代表著對異民真實力量的評價。
“我,如果隻算單純的力量最頂峰,勉強可以站在第9階吧。”
雖然擁有了林鈴遺傳的力量,又得到了來自玉夜的饋贈,相對這種力量來說自己身體卻過於的脆弱了。依舊不能擺脫3分鍾時限的陳燁,雖然在瞬間實力已經邁進了大多數親王的階層,但如果與相同階層的敵人戰鬥,恐怕很快就會輸在持久力上。在這事關生死的東西上,胖子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實力掩飾什麽。
“也許7階半更貼切。”
“血族99親王除了少數公子哥和快進棺材的老家夥外,大多數親王都可以站在8-11階,甚至有少數可以站的更高。”坐在屍骸玉座上的玉夜,挑眼看著坐在麵前的胖子,那微微加重的呼吸,就像是歎了一口氣,“所謂7階半的實力,隨便從各大家族的上層貴族中都可以隨便抓出一大把,對血族來說,這種程度的實力真是算不了什麽。”
女孩那輕描淡輕的幾句數落,本質裏卻已經將胖子劃到廢物那欄,陳燁隻能苦笑著接受。玉夜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那種瞬間可以達到9階的力量的確可以幫助他橫掃6階以下的對手,紅茶這樣的強者也的確敗在了他手,但這一切全靠了出其不意的福。
就算是在內亂中死了相當數量的親王,但這場動亂依舊沒有對東方血族掌控亞洲產生什麽不良影響,還有更多強悍的存在,隱藏於各大家族的背後。已經在原罪之城中可以算是呼風喚雨的陳燁,的確是在一連串的勝利中開始張狂了,忘了就算是城中最強大的家族,所擁有的實力都比不過任何一個血族家族。
玉夜那種故意看著陳燁犯錯的態度,再加上克斯拉的戰死,開始讓陳燁重新檢討著過去那段看似風光的日子。剛剛來到這裏的那種小心與謹慎,在他身上已經消失了很久。
“我懂了。”
用食指微微揉搓著太陽穴,陳燁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不知何時站在兩人身邊的康塞斯,連忙用一連串咳嗽聲打斷了這略現沉悶的對話。他手中托著一個銀盆,恭敬的跪倒在了玉夜的麵前。
“有結果了?”麵前的銀盆中放著兩樣被衝洗的幹幹淨淨東西,一塊大腦與一顆心髒,玉夜低下了玉首,看著同前這個曾經聞名歐洲的鑒魔師,“奧妙在哪裏?”
“是,大人。”
麵帶微笑的康塞斯立刻開始詳細的介紹著他那所有的發現,這具狼屍對他這個鑒魔師來說,蘊藏著無數令他驚歎的秘密。異民的身體構成本來就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組合,那看似與常人無異的基因與細胞,卻可以在隱密的突變下,提供遠超於常人的力量。
對於異民的這種力量與變化來源,一直沒有人能夠發現其中的秘密,雖然曆史上並不缺乏複製異民的事例,但卻沒人可以大幅度的改造。但這黑色狼人竟然被人通過法術與基因工程的雙重改造,在各方麵都擁有了令人驚歎的強化成果。
3倍於狼人的速度與反應,100倍以上的再生能力,在這令人驚訝的數字後也有著相應的代價。原本輕易就可以活上千年的狼人,在細胞高速代謝的作用下,壽命被成百倍的減短了。在短短的3年間,這匹巨狼就會急劇的衰老死亡,來償還被強化的代價。
同時,高明的工匠盡管可以再生出肉體,卻不能再造靈魂,畢竟那是屬於諸神的領域。這個狼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狼人,最多隻能算作一匹野獸,這也是他不會使用武器,隻能在別人控製下行動。
這些沒有智力的狼人就像是某個環節中的一部份,如果對方能夠進行量產,並且輔助以適當數量的高質量士兵或是控製者。那一支全部由芬裏爾組成的軍隊,將是遠遠超過狼人與血族的力量,能夠輕易破壞那黑暗勢力間,原本平衡的武力天平。
花了將近半小時,康塞斯才敘述完那一大堆令陳燁頭昏腦脹,滿是數字和專業術語的結果。玉夜卻慢慢閉起灰暗的雙眼,心中整理著結果,短短的12年,妥芮朵竟然從單純的複製強悍異民而變成了對普通異民的基礎改造。看似是一種退步,但從實際技術上來說卻是飛躍。
如果他們能夠完善這種技術,使之可以成功的運用於12年前那場曾經慘敗的計劃中,那,已經不單單是對東方的一種侮辱了……
雖然心中的殺意就如同火焰般越來越灼熱,但玉夜還是對康塞斯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動作輕柔優雅的站起了身子。
“康塞斯,把這些東西都燒掉,我們該走了。”
“為什麽要燒掉?!”
坐在一邊的陳燁聽到女孩的吩咐,立刻站了起來,這些充滿迷團的狼屍對他來說實在是最好不過的材料,無論是與迪拉茲或是拉尼娜,都可以做上一筆很好的生意。玉夜卻要把這堆狼屍體像垃圾一樣燒掉,簡直就是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這些狼屍簡直是無價之寶!!!”
“陰謀與計劃總會有一個底限,小家夥。”用手指輕輕抓住了陳燁的衣領,玉夜的聲音雖然平和,卻滿是不容任何反抗的味道,“你要懂得,有些時候,也要學會放棄老天賜給你的運氣而活。”
蒼白的月光照在潮濕肮髒的路麵上,精神有些消沉的隊伍,在周圍的大街小巷死一樣的寂靜走過。
每隔數十米,就可以看見一顆正在慢慢失去光澤的紅色水晶,完全暗淡之後做便隨著夜風化為飛灰。雖然路燈與霓虹燈依舊是那麽明亮,商店的喇叭中還在繼續播放著音樂,但這一整塊街區都已經失去了活力。原本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血族結界的作用之下,如今卻是躺滿了昏睡的行人。
等到那籠罩街區的結界消失後,他們就會重新蘇醒,並且徹底失去了這一段的回憶。但也有一些例外,有幾個行人滿身鮮血的躺在角落中,這些可以抵抗結界卻又來不及逃脫的異民,永遠不會再有醒來的那一刻。
黑暗世界發生的事情必須永遠埋藏在黑暗裏,在沒有神鬼的現代,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必須抹消的幹幹淨淨。
在這片有些蕭條淒涼的景色中,陳燁獨自一人悶頭走著,玉夜的嗬斥與指責還在他心間不住回繞。
源氏接連幾次的失敗襲擊以及那種別人贈予的力量,讓他魯莽的衝入了黑暗之觸中,放棄了以前那種小心與謹慎。所以,克斯拉就等於是間接死在了自己手上。
已經不再是過去任人擺布的小棋子,看似是擺脫了生活在別人局內的命運,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去選擇,最後,卻還是逃脫不得。在胖子的舉手投足間,無數人的生死與未來已經與他相聯,哪怕是再小的錯誤,都會造成無法估計的損失。
隻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會被困在牢籠之中,地位越高,那牢籠卻會越小。
西瑪一路上緊緊跟在沉默的胖子身後,朦朧的月光給穿著黑色製服裙裝的女騎士全身罩上了一層薄紗,看著那個沉思中的魁梧身影,她的臉上也透著淡淡的憂愁。女騎士從未見過陳燁的這付神情,在西瑪的心底,他雖然表現的是那麽矛盾,將陰險沉悶與狂暴乖戾同時集於一身,卻有著一種永遠不會消失的執著與血性。她很想在這個時候做點什麽,或者是說點什麽,但那幾乎可以稱為貧乏的感情,卻讓西瑪不知道具體能夠做些什麽。
在隊伍中,黑騎士瓦修卻站在了玉夜身邊,似乎在用眼神與試圖與她溝通,卻久久沒有得到回答。用一方白色絲帕擦幹了臉上手上的血跡,玉夜突然加快了腳步,追到了身後。
這片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寂靜中,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掌擊聲,背後一痛的陳燁連忙轉頭看去。身後的玉夜握緊了小拳頭,正是她給了自己重重一拳。
“好點了?”
“好像是……好像還不夠。”
“如你所願!!!”
伴著玉夜的一聲嬌吒,這次飛來的竟然不是女孩的拳頭!!!
一個幹脆的轉身之後,玉夜竟然高高抬右腿,踢出了一記漂亮的回旋踢。黑色的短裙在眼前飄起,陳燁瞪眼看著前白嫩的雙腿還有那從未見過的蕾絲……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胖子,已經整個人牙血飛濺的滾進了角落中。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所有護衛都瞪圓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哦考(我靠)!!!服用這募狠啪(不用這麽狠吧)!!!”
朝地上吐出了一口帶著幾顆牙齒的血水,胖子怒氣衝衝的看著雙手撐在腰間的女孩,雖然看到了好東西,但玉夜這一腳幾乎是踢碎了自己的下巴。半邊臉頰痛到沒有知覺的陳燁,不知為什麽,心中的那種失落與低沉,已經全部消失的幹幹淨淨。
玉夜使用的辦法雖然很野蠻,卻的確很有效,被踢倒在地的陳燁用雙手捂著下巴坐了一會,又重新站直了身子,雙眼中重新恢複了過去那種堅毅。
“你已經幹的很棒了。”玉夜抬起頭,雙手緊緊抓住了胖子的胸襟,一字一句的表達著隱藏在自己心底的欣慰,“在這個世界裏,我從想到過你能夠在半年多就發展到如此的地步。”
“我,真的很棒嗎?”
“你要記住,是我將你孤身一人留在了這座城市中,雖然有很多運氣的成份,但現在的一切全是你自己的成果。”
麵前的陳燁走出了低穀,站在隊伍中的西瑪卻緊緊盯著玉夜,突然她眼神輕微顫抖。自己的心中竟然充滿了對玉夜的妒嫉?!!害怕接受這個事實的西瑪連忙圍過移了目光,深深的低下了頭。
“竟然會對自己的奴仆發生感情,亞洲的貴族教育,真是讓人失望。”
陰寒中充滿了嘲弄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隊伍前方的空中突然出現一團朦朧的身影,正好擋住天上那輪銀色的下弦月。
一個清晰的身影漸漸站在了眾人麵前的天空中,擁有滿頭銀發的男子穿著藍色絲綢做成的18世紀貴族禮服,脖子上戴著紅寶石領巾,背後的紅色天鵝絨披風在月色中不住的抖動。手扶著腰間裝飾華麗的長劍,他用一對血紅的眼睛望著腳下的玉夜,那種眼神中充滿了仇恨與憤怒。
提納爾·絲德林克那張俊美的麵孔因怒火而扭曲,就像是一個披著天使外衣的地獄惡魔,死死盯著這個時刻讓他記起12年前恥辱的女孩。
“與家臣暗通款曲,對一個出身大家的女貴族來說,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看著麵前不斷在噩夢中出現的女孩,提納爾用心中所能想出的最惡毒字眼,編織出傷人的利箭,“但長夜漫漫,也不用找這種卑賤醜陋,連狗都不如的奴仆吧?”
“提納爾,如果你做事有你罵人的十分之一用心,就不會在12年前被長老會當眾羞辱了。”
玉夜挺起了那那花蕾似的胸,幾乎像是戲謔似的挖著對方心中的傷口,在當年得知了妥芮朵那對東方緋族近乎侮辱似的計劃後,正是自己帶領著6名淨凰騎士,幹淨利索的抽了對方的耳光。但那次東京之行,卻讓她自己也背上了無法釋懷的結果,同時也讓“她”有了那種瘋狂的念頭。
“雖然你曾經在歐洲遊曆,也擊敗過睿魔爾族(Tremere)的長老。”用滿是血絲的雙眼看著玉夜,因嘲諷而徹底暴發的提納爾,全身燃起了火舌般的血焰,“但你這個伊氏的旁係,中世紀才出生的七代賤貨!!!還想挑戰擁有太古血脈的我嗎?!!!”
“你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為了犧牲品。”
“當初你是因為我族將精銳大多調回了歐洲,才會那麽的僥幸。”
陰沉的夜空中,提納爾周身突然被無數赤紅的火焰所包裹,就像是無數赤紅的長蛇,將周圍染成一片血紅。
“想在這裏動手嗎?”
麵頰的皮膚感受到了那逼人的執意,眼前這個被憤恨所控製的法師,似乎也是一個擅長使用炎係法術的高手。玉夜雙足輕輕點了一下地麵,也開始慢慢離開了地麵,在她身邊的陳燁剛剛用不引人注目的動作滑向了一邊,卻看見了玉夜那製止的目光。
“我怎麽會在這麽簡陋的地方,招待我朝思暮想的仇人。”
瞬間,玉夜身邊的空間就像是破碎的鏡子般,在提納爾的話語中慢慢龜裂,從那漆黑的縫隙中,伸出一雙雙冰冷而又布滿傷疤的灰白大手,緊緊抓住了玉夜的四肢,還有那纖細的嬌軀。 “跟我,一起去那準備已久的舞池吧,哈哈哈哈哈。”
隨著那充滿瘋狂的獰笑聲,提納爾的身影連同被緊緊束縛的玉夜,一同在空氣中慢慢融化。跟在玉夜身邊的兩名護衛剛想拉住玉夜,雙手還沒接觸到空間的裂縫,已經化成了紛飛的血霧。那鋒利的空間斷麵,可以切斷一切世間的物體,不容任何人插手。
突然,一個魁梧的身影猛然衝出,全身包裹在銀黑火焰內的陳燁,一頭撞碎了那即將合攏的裂縫,沒入了漆黑的空間中。
那滿天飛落的五彩碎片中,西瑪剛想跟上,卻被滿臉凝重的瓦修一把緊緊拖住,隻能無奈的看著眼前破碎的空間,在蕩漾中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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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前更一章,晚上再更一章。12國是我相當喜歡的小說,中國的味道很濃。
貌..貌似大婆對剛娶進門的小妾說花心丈夫的好處!!!! 這位兄弟的評議很有意思啊。
現在我也不知道玉夜的底限了,這種容貌不算絕色,但氣質與風骨皆佳的女子,讓人無法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