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順二年,初秋。
萬敏貞獨自在太液池畔,癡癡然麵向一池秋蓮。
萬嬤嬤,你怎麽了?聽說昨天這裏淹死了一個宮女,肚子脹的好大,可嚇人了。10歲的太子朱見深睜著天真羞澀的雙眼,深情的凝視。
死的便死了,死得其所。萬敏貞的眸子亮晶晶的,若有所思。煙蘿就那麽義無反顧的跳下去了,是追隨主子?還是迫於那強加於她的不平等的婚姻。過去的一了百了,她還需要等待,等待。
萬敏貞蹲下身,看到朱見深爛漫的表情。這年幼但早熟的孩子,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認定他會是她的未來,她的一切。她看著他長大,也等待他長大。朱見深也曾多災多難:不滿3歲即為太子,曆經6年的近乎囚禁的生活,其間還被廢掉一次。她都陪他闖過來了。她要保護他平安長大,直至登上帝位。她已經27歲了,沒有更多可以指望的。
萬嬤嬤,你怎麽哭了?朱見深的語音溫柔似水。萬敏貞用手輕拭眼眶,嬤嬤不哭,嬤嬤被風吹了眼的。嬤嬤帶你去玩好不好。
許多年以來,她一直這樣牽了他的手,行走在禦花園的林蔭道。纖細柔荑緊握溫暖小手,指縫間溫情流淌。她便有了依賴,有了安全感。她企盼他會用寬厚的手臂擁抱她,那臂彎,那胸膛,她所渴望的,期待的。
還有幾年,還有幾年你才能長大呢?她輕輕的問,問自己。
在整個後宮,與萬敏貞相近的人並不多,太監汪直是唯一的異性,比她小13歲,總是親親的叫她姐姐。汪直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人,他喜歡聽萬敏貞講話。對於萬敏貞,他言聽計從。
所以當萬敏貞獨坐太液池畔,閑看滿庭落花繁華,就可以聽到尖細的甜蜜的叫喊:敏貞姐姐——她回首,便見汪直瘦小的身影,款款飛奔而來。
敏貞姐姐,給你吃,早上禦膳房才做的。汪直把糕點遞到她手上。她咬了一口,好吃,哪裏來的?太子爺專門叫我送來的,說有好吃的一定要和你分享。
萬敏貞的心裏湧著暖流,10歲的孩子會有如此的心腸,她對未來便充滿了信心。汪直說,太子待你真好,日後他若登基,姐姐定能榮華富貴。萬敏貞輕笑,苟富貴,無相忘。姐姐他日若得富貴,絕不會虧待你的,汪直點點頭,給予她信任與期待的眼神。
當朱見深長到與她齊肩高的時候,她感覺他的目光裏有了異樣。每日南書房下課,他第一個見的人是她。他挽她的手在太液池漫步,遙望一池的蓮葉田田,遠遠的淡淡的馨香,她心旌搖曳。他背才學會的《長恨歌》給她聽: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麵柳如眉。他端詳她的麵容,這兩句寫的是你,萬嬤嬤。她幸福坦然。
朱見深忽然把她推到一株粗大的梧桐樹蔭裏,兩手搭上她的酥胸,臉深埋進她的胸膛。
快點長大,快點長大罷。她緊擁他溫熱的軀體。
朱祁鎮不再駕幸百花洲了,他在這裏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她是在他懷裏絕的氣,赤裸裸的純粹。背後的秘密隻有萬敏貞一個人知道。百花洲沒有人的時候,她就到這裏來。她說,好妹妹,你不應如此,你的路還有很長。於是潸然淚下。
一雙溫潤的手,忽然間從背後將她環繞。她驚惶回首,看到朝思暮想的他,現在幾乎和她一般高了,溫情的笑容,成熟。
萬嬤嬤,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你就成全了我罷。
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年過30的她仍是處女,她企盼沐雲拂雨。她麵對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她夢想的未來。她沒有回答,忸忸怩怩的半推半就。14歲的他,嚐到了蜜桃般唇瓣的滋味,感受了非一般的雲雨。
你終於長大了,我終於等到了。她在他的身下,幸福的喃喃自語。
雲散雨收,她起身,他輕攬香肩,萬嬤嬤,我愛你,我不會忘了今天的。她微笑,殿下,你不要辜負臣妾。他回答,我發誓,我朱見深如果辜負萬嬤嬤,必定不得好死。
她沒有顧慮。她想,上天還是眷顧她的,在她如花芳齡時就賜給她一個希望,然後讓這希望在她手中孕育,直至今天開花結果。也曾經曆悲苦折磨,是信心支持她走到了現在。
她在他懷中,會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