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途

《人途》厚積篇第51章（2.21）2.2

流放星，北極極點附近，一座正在噴吐濃煙的火山口。



火山大體呈圓錐形，火山口的直徑超過了一公裏，越向下火山口就越狹小，最終冒出濃煙的地方粗隻有數米左右。地下龐大的壓力逼迫黑色的濃煙筆直的衝上天空，有如一根黑色的石柱般衝起來有數百米高，隨後就被流放星極地特有的罡風吹得支離破碎。罡風呼嘯，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硫磺氣息，偶爾幾道風柱對撞在一起，空氣中的不明物質還因為劇烈的摩擦發出大片的火光。



月絕和風狐就隔著火山口遙遙對立。月絕站在一塊高聳的火山岩上，精瘦的身上僅僅在腰間裹了一塊血糊糊的獸皮，渾身上下猙獰的傷疤有如野獸的大嘴，正在極地昏黃的光照下齜開。風狐則是一身潔白的夜禮服，左邊胸口袋裏紮了一支血紅色的玫瑰，配上他那副金絲眼鏡，整個顯得風姿楚楚，竟然帶著幾分嫵媚的氣息。



兩人就這麽遙遙相望，任憑極地的狂風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過了許久，風狐才突然開口道：“你看中的那個人，帶著人闖入了第六殖民星的軍情局總部，將凱文•奧古斯特打成了重傷，還搶走了我身邊風衛的特製戰甲。凱文•奧古斯特的死活我現在不關心，但是那些戰甲，你應該明白它們的價值。”



月絕陰狠的瞪了風狐一眼，突然發生狂笑道：“好小子，做事就是合我的心意。東西進了我的人手裏，你莫非還想拿回去？”



風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喘息了幾聲，這才厲聲喝道：“你想和我合作，就得表現出誠意。別的東西也就算了，紫幻晶製造的戰甲，你吞下去，不怕消化不良麽？”風狐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身邊風聲大作，身體已經懸空浮起數米。



月絕暴虐的吼道：“老子胃口向來很好，你他媽的少操淡心。總而言之，到了老子手裏的東西，你他媽的別想弄回去。誠意，誠意還不夠麽？老子的人冒著砍腦袋的風險弄來的科學院資料，已經全盤給了你一份，這還不算誠意？”



風狐一滯，沉吟了片刻這才放緩了語氣緩聲說道：“那些資料，自然是很好的。但是，作為報答，我不是也將第六殖民星讓給了你麽？我派風玉去陪你的人演了一場好戲，本來就沒打算在第六殖民星上多做計較。但是你們呢？你們居然在風玉的P股上捅了一刀！”



忿忿的歎了一口氣，風狐搖頭道：“第六殖民星已經給了你們，這已經足夠償還你將那些資料給我的人情。你的人再搶了那些紫幻晶製造的特製戰甲，這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你需得知道，我身邊的風衛之所以能抵擋老大的手下，就是因為這些特製的戰甲。”



月絕嘴巴一歪，他不耐煩的吼道：“少廢話，那些東西是好東西，進了我的嘴裏，想要我吐出來是不可能的。而且，第一個，我們結盟了，要應付風元的手下，自然有我的人幫你。你少了幾十套戰甲而已，又不是你的全部庫存，不要在我麵前哭窮。其二，你以後肯定也要爭取弄一顆完全屬於你的星球發展你的勢力，想想看，到時候總要我願意將那顆星球上的軍隊調走才行。”



月絕陰陰一笑，語調中就帶上了陰寒刺骨的殺意：“你要明白，惹翻了我，你就算拿著那些資料，你也不會有一個完全屬於你的地盤來讓你安心的發展。甚至隻要我將這個情報泄漏給風元，他第一個就要鏟除了你和風猴，你信不信？你有那個實力和他對抗麽？”



“你！”風狐氣得牙癢癢，他眼裏閃過一片清冷冷的幽光，低沉的說道：“你威脅我？”



“老子就威脅你！”月絕獰笑道：“九顆殖民星，老子在上麵有一千多萬軍隊，十三支太空艦隊，老子有大大小小三千多艘戰艦，月門的直係弟子更有近百萬人，老子人馬多，老子拳頭大，老子一翻臉誰都不怕！老子就威脅你，你怎麽的？老子這些年來，威脅了這麽多人，敢不吃老子威脅的人早都死絕了，你，受不受我威脅？”



這話太囂張，太跋扈，但是，這都是大實話。一想到月絕手中控製的數量龐大、實力驚人的軍隊，再想想自己手上掌控的軍情局係統可憐巴巴的百多萬屬下，風狐就覺得一陣的氣餒。軍情局、內務部、監察部等部門雖然名義上都是強力部門，但是這些部門之所以有這麽大的權勢，都是因為背後有風元存在。當自己得到那份科學院的研究資料，當自己立意要另起爐灶，就注定風元日後隻能是敵人。



想要在初期得到一個比較安穩、比較和平的發展環境，還真不能和眼前這個狂人翻臉。



風狐仰麵看天，他好似又看到了當年月絕單人獨劍殺入了月門長老團隱居山穀時的場景。身有月脈，已經將《紫月秘劍典》突破到紫月境的月絕，一支長劍自山穀入口殺入，從山穀的另外一端殺出，數百月門長老被他一人屠得幹幹淨淨！其中就包括了將他從小撫養大的授業恩師以及他的師祖，這是一個六親不認的瘋子，偏偏他手上掌握了如此可怕的武力！



這麽些年來，若非風元在物資和財政上掐著軍部的脖子，若非風元小心的調和了風、花、雪三門的實力鎮壓著月門，怕是這家夥早就作出一場是非了。



月絕雙手環抱在胸前，眼裏眉梢盡是一片瘋狂之色，他放聲笑道：“六十年一次分贓大會，老子玩膩了！每年都他媽的掐著老子的脖子，就連移民飛船都不肯多造幾艘，以此來拒絕老子給軍部多造一些戰艦的要求，操，老子受夠了！老子這次要分家！”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風狐身邊突然翻滾起濃密的青色氣浪，青色的氣浪纏繞著他的身體，翻騰起足足有十幾米高。青色氣浪中，隱約可以看到土黃色的精光閃爍，一股沉悶的壓力自天空落下，他們下方的火山口突然‘轟’的一聲悶響，原地下陷了數寸深。



“幹什麽？”月絕怒道：“你真想為了幾件破衣爛衫和我動手？”



風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他冷笑道：“那些戰甲，就算我送給你的禮物。就當下次你幫我取得一顆殖民星獨裁權的報酬好了。”風狐也想通了，就算月絕得到了那些戰甲，隻要他弄不到足夠的紫幻晶，他也沒辦法再製造出類似的戰甲來。雖然那些戰甲可以將煉氣還液階段的高手實力平均提升一倍左右，但是隻要他得不到足夠的紫幻晶，數十套戰甲而已，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就真的和這個瘋子翻臉。風狐望著月絕，幽幽的歎息道：“我知道洛克西斯等三個家族已經被你收服，現在你已經得到了第六殖民星，想來你已經決定要大幹一場了。我隻是想要看看，你是否能應付得了我們的大師兄而已。”



“風元？”月絕不屑的譏笑道：“就憑他那套邪門的每天在男人堆、女人堆裏修煉的功夫，你還忌憚他？”



搖了搖頭，月絕冷聲道：“不過，我們這種已經超出了人類範疇的存在，的確有著決定性的力量。嗯，你明白風元的修為進度？”



風狐自傲的點了點頭，他冷笑道：“我這個軍情局長，總是有點用的。”



‘嘰哩咕嚕’的咒罵了幾句，月絕舔了舔嘴唇，躍躍欲試的原地小跳道：“妙得很，我們相互全力一擊，讓你看看我是不是依然壓了風元那變態一頭。嘿嘿，嘿嘿。”怪笑了幾聲，月絕獰笑道：“全力一擊哦？你可不要大意，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把你的腦袋劃拉下來。”



風狐雙手一合，雙掌在胸前抱球有如太極形，他冷笑道：“少羅唆，如果你受不住我的一擊，你也死定了。”



“妙，妙，妙！”月絕周身突然騰起潔白無暇有如美玉的毫光，他獰笑道：“那麽，你就試試我突破了《紫月秘劍典》青月、赤月、紫月三大境界後，領悟出來的碎月之境！嘿嘿，碎月，斬！”



雙手未動，月絕背在身後的長劍突然騰空而起，帶著一道數丈長的玉白色毫光直衝上天，在百多米高空處熠熠發光，有如一輪明月當頭。



月絕身上擴散出的龐大氣息突然消散，一股驚天動地的淩厲劍氣慢慢的自高懸在空中的長劍上散發開來。隨著劍氣的增強，一輪有數丈方圓的明月出現在空中，空氣中響起了隱隱約約的劍鳴，隔著一公裏多的空間，風狐都覺得渾身皮膚有如針紮一般刺痛無比。



“好可怕的劍意！”風狐身體微微一抖，他發現千多米外的月絕身上已經不見任何氣息，好似站在那裏的隻是一個空殼兒。而空中的那柄長劍好似成了月絕的化身，那股霸道絕倫鋒利無匹的劍氣啊，已經在地上激起了一道道細細的痕跡。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除了劍光所化的明月，天地間再也不見任何異相。所有的劍氣劍意都被收斂進了長劍，一絲兒能量都沒有浪費。



風狐身上騰起的氣浪也突然收斂，一應氣息都蘊含體內，一股可怕的威勢自他雙眸中射出，化為一道青黃二色的寒光遠射數米。



兩人隔著千米之遙相互望了一陣，突然風狐動了。



他身體微微一搖，已經自原地消失，幾乎是在消失的同時，他已經出現在距離月絕隻有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喀喇’，空氣中傳出可怕的碎裂聲，好似空氣乃至附近的空間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了。肉眼看不到，但是卻能清楚的感知到，一個圓形的領域自風狐體內擴散開，瞬息間籠罩了方圓三百米的範圍。



雙手成太極形環抱胸前，風狐指尖微微顫抖，瞬息間變幻了數個印訣。一聲清喝自他嘴裏發出，震得整座火山再次下陷尺許。



“五百倍重力，雷域！”



月絕身體一沉，膝蓋以下已經沒入了堅硬的火山岩。隨後，數百米方圓的空間突然被無數道突如其來的雷霆所覆蓋，一條條水缸粗細的電弧發出刺耳的暴鳴，瞬息間轟在了月絕的身上。



“好，你居然還領悟了雷電之力。”月絕狂笑一聲，他的手突然抬起，朝天空指了一下：“月，碎。幻界！”



‘叮叮’一聲迷人的脆響後，天空的那輪明月突然炸開，有如一個美夢突然碎裂。無數五顏六色的彩光自那炸開的明月中流下，美輪美奐，不似人間。一股微妙的氣息覆蓋了風狐所擁有的領域，風狐的神智突然微微一蕩，動作突然停滯了一下，無數曼舞的天女出現在他眼前，更有無窮的曼妙仙音自七竅中鑽入，直透進了他心底。



高手對決，風狐卻失神了，這已足以致命。



碎裂的明月中，一點極細的毫光無聲無息的激射而來，帶起了一道百多米長的幽光。那光芒中帶著幾分滄桑、幾分古老、幾分無可奈何的氣息，就有如曾經在地球上流逝過的曆史，劍光過處，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噗哧’，劍光穿透了風狐的皮膚，那刺骨的寒氣讓陷入環境的風狐突然驚醒過來。



一聲驚怒交加的大吼，風狐雙手指印急速變幻，他連出九十九指按在了那一道劍光上，終於將那劍光略微按偏了些許。



‘哧溜’一下，一道血箭自風狐身後穿出，一柄明晃晃的寶劍在血箭中破體而出，帶著數十米長的精光直飛高空，一個盤旋後再次回到了月絕身後的劍鞘中。劍光堪堪自風狐的心髒邊穿過，好玄沒將他的心脈轟成了一團渣子。



風狐吐血而退，但是他退卻的那一刹那，他身體卻已經逼近到了距離月絕不到三米的地方。



風狐的右手拇指突然膨脹了數倍大小，濃濃的血漿充盈在膨脹的拇指中，使得他的那根手指有如幹涸的血漿一般猩紅嚇人。



“接我，冥指！”風狐一聲輕歎，右手拇指已經循著一個曼妙的弧度，撕裂了身周五彩毫光組成的幻界，輕輕的按在了月絕的眉心上。



‘砰’，一聲巨響，月絕的頭發突然絲絲炸開，他的頭上變得幹幹淨淨不見一根毛發，每個發囊中都在噴出極細的鮮血。月絕體內‘劈裏啪啦’一陣響過，風狐指尖上蘊含的那股極陰邪極陰森充滿了死氣的指力順著月絕體內四通八達暢通無比的經脈急速流轉了幾周，沒有給月絕的經脈造成任何傷害，就被他輕鬆的排出了體外。



月絕身上僅有的一塊獸皮被炸開，赤身裸體的月絕渾身的毛孔中都噴出了細細的血絲，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風狐微微一笑，他身體已經退回了剛才他站立的地方，他正要說幾句俏皮話譏嘲一下月絕，突然他麵色一變，月絕劍光中蘊含的可怕劍氣有如一顆被填滿了核彈頭的月亮一般，突然在他體內炸開、徹底的炸成了碎片。



‘噗噗噗噗’，風狐身上的肌肉和皮膚一塊塊的裂開，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風狐身上就出現了數百處深可見骨的淒厲傷口，若不是有那些結實的肌腱勉強連著，他身上的肌肉都得被炸離身體。



同樣是血肉模糊的兩人對望了一陣，風狐突然哼都不哼一聲的轉身就走，他身法快速，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逃出了數千米。



月絕突然長聲問道：“我和風元，誰強？”



遙遙的傳來幾聲劇烈地咳嗽，風狐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飄了回來：“你和他，可以一戰。”



“僅僅是可以一戰麽？”月絕不滿的皺起了眉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轟轟轟轟’，他腳下的火山突然顫抖起來，自山腰起，火山頭突然炸開，化為一蓬巨大的煙塵飄散。



罡風吹過，這火山就隻剩下了小半截。月絕、風狐一戰雖然短暫，隻不過短短數秒的時間，但是外泄的氣勁，已經將這座火山內部震成粉屑。



一聲輕歎，一名高冠長袍背負長劍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現在月絕身後不到十米之處。



“我現在殺你，你可有把握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