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一連串的火光在那土著獸化戰士胸口炸開。
西門一鶴的那些防禦艦雖然隻在艦艏部位裝了一門小功率光炮,所有的能源供應都填充去了防禦罩發生器裏,但是畢竟還在艦體上另外裝了幾門不需要耗費能源的速射炮。這些三零、四零口徑的速射炮如今全開,十幾門速射炮同時擊中了那獸化戰士,將他打得連連倒退,崩開的彈片將方子山、方淵、凱文的身體劃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口子。
幾艘防禦艦慢慢的騰空而起,將艦艏對準了那名獸化戰士,隻聽得‘嗤嗤’的充能聲後,數十發人頭大小的光彈記二連三的轟出,打得那獸化戰士胸口的皮膚一陣焦臭,那獸化戰士仰天‘嗷嗷’怪叫,身上肌肉有如怪蟒一般扭曲起來,身形猛的拔高到五米上下,他從身後抽出了一根背負著的金屬棒,猛的縱起來有百多米高,當頭一棒朝一艘防禦艦轟了下去。
方子山連滾帶爬的從地上掙紮起來,他一手拎起了方淵,連蹦帶跳的朝不遠處一艘艙門敞開的防禦艦衝了過去。
近千名土著人戰士已經衝到了近處,那些可怕的幽靈狙擊弓手停下了那密集如雨點的攻擊,隻是偶爾有幾支箭草帶著刺耳的嘯聲遠遠的射來。方子山隻覺四周的壓力一鬆,眼看著他幾個彈跳間就要跳進那艘防禦艦。
‘當啷’一聲巨響。那獸化戰士手上淡紫色的金屬棒攔腰斷裂,被他擊中的防禦艦艦體上崩開了數米方圓的一個大口子,防禦艦一個抖動,正要拔高高度,遠處突然有數發小型反艦導彈撕裂了雨幕,呼嘯著直衝過來,準確的刺進了防禦艦後方的引擎。
防禦艦的尾部突然炸開,半截艦體被炸飛了開去,前半截艦體重重的砸了下來,要巧不巧的砸中了方子山麵前的防禦艦。
一股可怕的勁風迎麵襲來,方子山驚呼一聲,強忍手臂斷骨的劇痛,拖著方淵轉身疾走。他正要蹦進去的艙門已經扭曲得隻有水缸大小,若是剛才他已經跳了進去,怕是現在已經被砸成了一團血漿。剛剛退走沒有幾步,突然方子山慘哼一聲,他的大腿已經被一支閃爍著幽綠色光芒的箭草貫穿,他左邊大腿上被穿出了一個水杯粗細的傷口,鮮血有如泉水一樣噴射出來。
“罷了!”方子山怒吼了一聲,一貫養尊處優的他何時吃過這種苦頭?連續不斷的傷痛已經讓他眼前發黑,他隻覺得心頭的一口子氣突然消散,再也沒有了掙紮逃脫的力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如龍尊威德那樣身經萬戰,不管處於何等劣勢都有順利逃走的實力和底氣。
方子山仰天長嘯道:“我今日,死在這裏了!”
那頭上生角的獸化戰士邁著沉重的步伐朝方子山衝了過來,大雨中突然又衝出了另外幾條壯碩得沒有天理的巨大身影,這些身上長著長毛或者鱗甲的獸化戰士,同樣發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咆哮,大步奔向了方子山等人。
那無數的土著戰士已經衝近,這群有如猴子一樣蹦跳前進的土著戰士手持的不是他們習慣用的砍刀、弓箭,而是軍部的製式單兵武器!甚至有幾個土著戰士還套上了全套的動力戰甲,借助動力戰甲的力量,他們奔跑得比族人快了許多,已經距離方子山他們不到百米了。隔開老遠呢,這些土著戰士就扣動了扳機,一道道激光和高能射線在雨幕中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軌跡,胡亂的私下亂射。
不得不說,這些土著人戰士對於現代化的武器掌握程度實在有限,他們的準頭太差,無數的激光、射線掃過來,卻隻在凱文的P股上開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此外就硬是沒有打傷一個人。也正是如此,才讓方子山有足夠的時間發出那一聲長歎。
幾個獸化戰士手持粗大的金屬棍棒,用力揮向了方子山和方淵的身體。他們的力氣大得嚇人,棍棒上蘊含了無窮的力氣,棍風呼嘯,棍棒前的雨點被勁風激蕩,有如子彈一樣呼嘯四射,幾點雨點打在了方子山的身上,居然將他的骨頭打得‘啪嗒’折斷。
方子山骨子裏隻是一個商人,他不是戰士。麵對這必死的絕境,他選擇了無奈的接受,放棄了最後的一點兒掙紮的機會。反而是方淵很有幾分年輕人的血勇之氣,他在方子山的手上用力的掙紮著,發出了大聲的喊殺聲。
‘轟~~~’,幾條高大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方子山的麵前。這些人同樣手持重型冷兵器,牢牢的架住了那幾個獸化戰士揮來的棍棒。‘當啷’的巨響聲過處,這幾條壯漢手上的軍部製式長刀紛紛斷裂,那些棍棒帶著可怕的嘯聲轟在了他們的身上。
‘咚咚咚咚’,一連串可怕的打擊聲讓方子山發出了恐怖的嚎叫聲,這幾條壯漢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們完全憑借自己強橫的肉體擋住了這些殺傷力驚人的棍棒,並且以極快的速度,用軍隊中最常用的格殺技搶下了那些獸化戰士的兵器,扭住了他們的手臂,將他們重重的摔飛了出去。這些動作幹淨利落到了極點,每一招都無懈可擊,簡直等可用於軍方格殺技的模版教材。
幾名獸化戰士‘嗷嗷’大叫著被摔飛了近百米遠,重重的砸在了一大群衝過來的土著戰士中,將數百名土著戰士撞得飛出去老遠。那壯觀的場景,就有如巨人在打保齡球,滿天都是飛舞的人體。那些被撞飛的土著戰士在空中還本能的扣動了扳機,滿天都是各色光華亂射,一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流彈誤傷,滿天裏都是尖利的慘叫聲。
沉重的腳步聲遠遠的傳來,數百名身穿特製動力戰甲的原型體戰士邁開大步衝了過來,他們手上扛著粗大的單兵火炮,對著密密麻麻衝來的土著戰士就是一通亂轟。停機坪上火光四起,密集的爆炸聲甚至蓋過了天空的雷霆聲,一片片的土著戰士被轟得四分五裂,血水染紅了雨水,在地上蓄起了一小塊一小塊的血池塘。很快,整個停機坪就被血水所覆蓋。
尖銳的嘶叫聲遠遠傳來,那些巨蛇和烈龍眼裏閃爍著嗜血的凶光湧入了停機坪。十幾條巨蛇張開大嘴,直徑數十米的液球帶著惡臭呼嘯轟下,徑直轟向了方子山等人。閃避不及的方子山、方淵、凱文、西門一鶴發出了絕望的嚎叫聲,但是數十名原型體戰士飛撲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在他們麵前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死死的抵擋住了那十幾個巨大的液球。
液球和空氣急驟的發生反應,在命中那數十名原型體戰士後,液球猛烈無比的炸開,當場將那些戰士連同他們身上的動力戰甲炸得支離破碎。爆炸產生的罡風掃過方子山等人,將他們掃飛了數百米遠。連受重創的方子山再次噴出了一大攤血,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自己身上的骨頭發出了連串的炸裂聲,也不知道身體被毀傷到了什麽程度。
數百名原型體戰士對上了蜂擁而來的土著戰士以及那些巨蛇、烈龍,雨幕中同時衝出了近百名壯碩的獸化戰士,他們憑借著蠻力,和原型體們‘叮叮當當’的殺成了一團。兩邊都是用巨獸生命結晶改造過的非人存在,兩邊都擁有極其強悍的肉體和實力,原型體們在招式和配合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而獸化戰士們則天生帶著一股來自蠻荒叢林的悍勇之氣,兩邊卻正好打了個平手。
而那十幾條矽基巨蛇和烈龍,則不是人力所能抵擋的可怕存在。那高達數百米的烈龍瘋狂的踐踏著停機坪,每一次跺腳,都將方圓數百米的停機坪震得碎裂開無數的裂縫,巨大的振蕩甚至將附近的土著戰士的身體都撕成了碎片。幾艘防禦艦躲避不及,被那烈龍狠狠的踐踏了幾腳,就徹底的變成了一堆鐵片。幾艘防禦艦剛要騰空飛起,就被巨蛇噴出的液球命中,爆炸和可怕的腐蝕性毒液將幾艘防禦艦輕而易舉的擊落。
巨蛇的大尾巴猛烈的抽動,將那些原型體戰士打得連連倒退。原型體們融合的生命結晶都來自炭基的巨獸,炭基巨獸的實力比起這些矽基的怪物相差何止百倍?就算它們的本體在場,也不是這些巔峰級怪獸的對手,何況是僅僅融合了它們生命結晶的原型體?
除非是龍尊威德他們那樣,融合了同為頂級怪獸的生命結晶,自身又有極強修為的人,否則誰能應付這些長達千米的巨蛇?
烈龍也終於發作了,它們張開了大嘴,從嘴裏噴出了一道道紫黑色的粘稠有如岩漿的火流。
數百名原型體戰士就此被火流淹沒,他們的身體和戰甲同時被化為灰燼。火流所過之處,停機坪的地麵被平平的燒化了十幾米深,那些停在地麵的防禦艦,更是被融成了鐵水,防禦艦內的船員甚至連慘呼都來不及,就被那可怕的火流化為一縷青煙飄散。
不過短短的三五分鍾,被炸飛的方子山四人甚至還沒能從地上爬起來,數百名原型體戰士就被殺得幹幹淨淨,以那巨蛇和烈龍為先鋒,近萬土著人戰士潮水一樣湧過了停機坪,‘嗷嗷’直叫的朝他們殺了過來。
一條巨蛇隨意的朝方子山他們吐了一口毒涎,凱文躲得快,方淵離得較遠,西門一鶴身上的單兵防護罩還在忠實的保護著他,隻有方子山一不小心,被那口毒涎粘上了身體,他的下半截身軀立刻化為了一攤腐臭的膿液。方子山絕望的嚎叫了起來,他疼得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他的眼珠從眼眶裏瞪了出來,眼珠差點就沒跳出了眼眶。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命啊!”方子山淒厲的嚎叫起來,他胡亂的撓動著地麵,指甲在地麵上撓得稀爛,鮮血不斷的從指頭上流淌出來。他還有無數的財富、還有無數的美人等著他去享用、他手握大權,他是執政府最頂尖的一小撮特權階層,他真的不甘心就這麽死去!誰能救他,他甚至願意用一半的家產來回報那人!隻要一個小小的培養槽,就能救活他!
S-6-1基地附近的重炮台終於開始發威了。很幸運,在方子山他們快被殺死的時候,重炮台操作係統突然神跡一般恢複了正常。密集如雨的光流噴瀉而下,巨蛇和烈龍在無數光彈中掙紮嚎叫。更有加強型粒子解離射線呼嘯而來,將這些巨獸的身體打出了一個個透明的窟窿。每一發重型光彈落下,都將方圓千平方米內的一切存在抹得幹幹淨淨,土著大軍立刻崩潰。
丟下了數千具屍體,土著大軍‘嘰嘰喳喳’的叫嚷著,有如夜裏的幽靈一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四麵八方都傳來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S-6-1基地內到處升起了火頭,似乎基地內的設施受到了極大的破壞。
大雨傾盆而下,停機坪上突然恢複了平靜。除了被踩成碎片的戰艦殘骸,除了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體,停機坪上就隻留下了方子山、方淵、凱文、西門一鶴等四個活人。
一切都有如噩夢一般,土著人可怕的軍隊,那些可怕的巨獸,就這麽突然的消失了。在他們四人要被殺死的那一瞬間,也許是天神保佑,可怕的土著人就這麽消失了。
已經被嚇得糊塗了的方淵和凱文相互看著,同時發出了‘阿嗬嗬嗬嗬’的笑聲。西門一鶴則是渾身哆嗦著看著停機坪正中的那一堆殘骸,心疼得差點沒暈了過去。他花費重金定製的豪華私人座艦‘仙鶴’號,他托了無數的關係從科學院下屬的戰艦工場定製的用來保命的防禦艦,他的私人艦隊啊!就這麽毀了!
還有,他那數千人的私人衛隊,為了養活這些人,他每年砸下去了多少錢?他在第六殖民星貪汙了多少移民的款項,才能養活這麽一支艦隊?他又要給家族中的元老們多少孝敬,才能讓他常年保有第六殖民星行政主官的位置啊!
完了,全完了!西門一鶴眼前一陣的金星亂閃,他仰天倒在地上,突然發出了被毒打一頓後的小孩子一般的哭聲。
比他的哭聲更難聽一百萬倍的嚎叫聲突然淒厲的響起,那叫聲撕裂了雨幕和夜空,在空蕩蕩的停機坪上傳出了老遠。
方子山運功封住了自己身體上那個巨大傷口的血脈,揮動著兩條臂骨斷裂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嚎叫起來:“救命啊,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我,救我,快啊!快救我!快送我去醫療中心,快啊!”那一口毒涎將他的兩條大腿連根燒斷,就連他兩腿之間的要害部位也被燒成了一攤膿液。傷口處甚至可以看到方子山腹腔內的腸子。若非他有一身精湛的修為,他以真氣強行護住了心脈,就算是疼,也已經生生的疼死了他。
輕巧的腳步聲突然響起,腳步聲甚至蓋過了風雨聲。
披著一件黑雨衣的方文有如幽靈一般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慢慢的走到了方子山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方子山,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那有點清冷,有點回味,有點蕭瑟的麵孔,竟然讓方子山自骨子裏感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唉~~~”方文輕輕的歎息道:“你,覺得你,還有搶救的價值麽?”方文輕輕的用腳尖,磕了磕方子山的傷口,疼得方子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嚎。
方淵連滾帶爬的撲到了方子山身上,他怒視著方文大聲吼道:“方文,你他媽的幹什麽?你,你,我告訴你,如果我爺爺在這裏出了任何事情,你他媽的別想好過!”
方子山卻有如見鬼一樣看著方文,喉嚨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瞳孔劇烈的抽縮成了一個極小的針尖。
方文聳了聳肩膀,仰天長歎道:“沒有搶救的價值了。媽的,死了多幹脆啊!你活了幾百年了,也不算夭折了,死了算了。”
方文轉身就要離開,他冷笑道:“醫療中心的義務兵都被派出去彈壓嘩變的軍隊去了,嗯,所以醫療中心今天不開門營業,抱歉!”
眼看方文的身影就要沒入雨幕中,方子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他聲嘶力竭的嚎叫道:“我給你我一半的家產,救我!”
方子山的心裏一陣的冰冷,他察覺到,方文是真的有讓他就這麽重傷而亡的意思。方文看他的眼神中不見絲毫的殺氣,反而隻有一縷刺骨的陰冷。就是這樣的陰冷嚇壞了方子山,方文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為了保命,他毫不猶豫的許出了一半的家產!
“哦?這樣啊?”方文遲疑了一下,他轉過身體,慢慢的走了回來。他靜靜的看著方子山,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譏嘲的笑容:“一半的家產換你的性命?你。。。變得大方了。”抿著嘴古怪的笑了笑,方文惡意笑道:“看來,你還有搶救的價值嘛!給我打份欠條先,我去軍部找人做公證,省得你到時候賴帳嘛!”
‘看來,你還有搶救的價值嘛’,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方子山打心底裏冒出了一股寒氣。他的身體哆嗦著,他不敢再看方文一眼。
夜幕中,身穿黑色雨衣站在他麵前的方文,有如一支自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讓方子山徹底的失去了麵對他的勇氣。
“我再也不管這裏的事情了。我要馬上離開這裏!”方子山在心裏大聲的吼叫著,他現在隻想離開方文越遠越好。他說的那些話,似乎讓他想起了一些很古老很古老的往事。那些事情,已經古老得他自己都忘記了。
也許是執政府曆史上最為昂貴的一份借條在雨夜中被簽署,然後被即刻傳送去了軍部備案。一支精良的醫療兵小隊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將已經奄奄一息的方子山抬了起來,丟進了醫療中心的一處急救槽內。
方文站在培養槽外看著方子山。
方子山浸泡在培養槽內看著方文。
兩人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詭異的死氣。
良久、良久,方子山才無力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麵對方文的勇氣。
隻有方淵、凱文和西門一鶴,還在急救室的角落裏低聲嘀咕著什麽,滿是怨毒的目光,不時的掃過了方文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