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相信那小丫頭?”房間裏,一個中年婦女揉著葉斐的肩膀,兀自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雅若,剛才我們在客廳的對話你不該都聽到了嗎?又何必多次一問?”
鄭雅若一挑長眉,“可是我看那丫頭古怪的很,不免有些擔心。”
“我看她說得倒很有道理,是我們把她的來意想複雜了,其實她的態度很明顯,她不喜歡偉澤,隻是一個人沒有力量去生下和撫養一個孩子,所以不得不仰仗我們的幫助,這就是全部事實。”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她不去流掉這個孩子,非要生下這個孩子不可呢?”
“這……”葉斐遲疑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道,“也許有她自己的原因吧,不過我們就大可不必花力氣去猜了。”
“可是……”
“雅若,你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怎麽對這個小女孩,你偏偏那麽多心思呢?”
“正是因為這個小女孩讓我覺得猜不透,所以我才不免多個心眼啊。”
“我已經讓力行他們查過了,她的父親葉平曾經是個緝毒警察,後來升到局級,現在已經退下來了,母親劉如眉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她也就一直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大學畢業在銀行工作,和這個城市很多中產家庭的孩子一樣,也正是因為她這樣的家庭背景讓我以為她會是個很傳統的女生,誰料到兩次的接觸下來,她都讓吃了一驚呢。”
“你對她很感興趣?”
“嗬嗬,你不會還吃個小女孩的醋吧!”葉斐微微一笑,親昵地扭了一下鄭雅若的耳朵。
鄭雅若淡淡一笑,“我隻是為偉澤擔心罷了,他那麽單純,哪裏會是這樣厲害的女孩子的對手呢?”
“你倒是一直很為他操心,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明白啊。”葉斐長歎了口氣。
“那是當然,畢竟,他媽媽生前,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周斯涵從葉宅離開時,拒絕了讓他們開車送自己離開,她一個人默默地從他們的私人花園離開,走出一段路的時候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葉偉澤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周斯涵抬起眼睫,平靜地注視著他。
“上車!”
周斯涵沒有挪動腳步。
“我讓你上車你聽見沒有?!”葉偉澤抬高了聲音。
周斯涵卻還是沒有動。
葉偉澤不耐煩了,直接上前把她拖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你這算什麽意思?你不愛我,為什麽執意要生下我們的孩子?既然孩子是我的,為什麽你之前一直不承認?”葉偉澤咄咄逼人地逼問。
周斯涵咬著嘴唇不回答。
“周斯涵,我不知道你這次又想利用這個孩子幹什麽,但我告訴你,我不會再成為你手裏的那顆棋子的,除非你說清楚你心裏究竟在打什麽注意,否則我不會跟你去跟你父母說明什麽我就是孩子父親的!”
周斯涵霍然抬頭,默默地凝視著葉偉澤。
葉偉澤有些不耐煩地拍著撤出車窗道:“你說話啊,你給我說話啊!你剛才不是很能說話嗎?現在啞巴了嗎?”
車窗在葉偉澤用力的拍打下,簌簌地搖晃抖動著。
“偉澤,對不起。”過了許久,周斯涵終於輕聲說道。
“又是對不起,”葉偉澤苦笑道,“周斯涵,究竟是你天真還是我天真?你真覺得這三個字會有什麽用嗎?”
“偉澤,我承認從前的我太固執,一直隻看到自己所想愛的,而對身邊的好統統都忽視掉,一開始知道有了你的孩子的時候,我很痛恨這個孩子,所以我一直那麽強烈地否認這個孩子是你的,我就是怕你會繼續介入我的生活……可是漸漸的,我就覺得,我根本就無法一個人麵對生活,麵對這個孩子,偉澤,我懇求你的原諒……”
葉偉澤看著她,眼睛裏還是帶著質疑,“如果你說得都是真的,為什麽你還是不願意和我結婚?你明知道我願意和你結婚,願意撫養孩子,為什麽你要這麽說?”
周斯涵捧著臉大哭道:“你讓我有什麽辦法?我根本不知道你家庭是那麽富裕,我骨子裏的最後一點尊嚴讓我不想乞求著進你們的家門!”
葉偉澤看著她,心裏卻在猶豫著自己到底去相信她、安慰她還是繼續保持著警戒和距離,他看周斯涵哭得可憐,終於還是於心不忍,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了,別哭了,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到底的。”
周斯涵兀自在哭泣,指縫裏流露出的目光卻已經顯現出狡黠。
兩人在車裏靜靜地待了一會,直到周斯涵漸漸止住了哭聲。
“斯涵,未來的人生,你是怎麽看的呢?”
周斯涵聽他突然這麽問,不禁愣了一下,她扭頭看他,看他隻是望著前方,目光似乎在眺望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她忽然覺得經過這段日子,身邊的少年已經漸漸成長,再也不是那個被她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純白少年了,她心裏突然湧過一種複雜的心緒,想了一下,說道:“對於未來,我真的不知道。”
“你啊,一直在為難自己,為自己選了那麽一條難走的、基本上不可能成功的路,又怎麽會有明晰的未來呢?”葉偉澤輕輕笑了。
周斯涵聽到他這麽說,覺得覺得有點意外,她總是一個人扛著所有事前進,盡管她一直利用著葉偉澤幫她,可他也的確是唯一能了解真正的她卻還能接受她的人,事過境遷之後,他更像她一個盟友,一個她唯一可能可以說些真心話的人,“是,我承認我自己很蠢,那麽你呢?”
“我?”葉偉澤笑得風輕雲淡,“如果我看得到自己未來,我就不會無聊得幫你做那些事了。”
“你倒是很了解自己。”
“我的缺點是雖然了解自己卻從來不會去為此做些什麽去改變,而你,雖然用盡所有方法去改變,卻未必真的了解自己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