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酒席至半場,蔡秘書已經有點要把不住了。馬小樂一看,得打住,不能喝了,要不會耽誤大事,便找個借口讓他出來,將信封塞進他的衣兜裏。
蔡秘書還不算糊塗,頭腦還清醒著,“誒呀,你看,這是什麽事,多不好!”
“哎呀,這有啥啊,蔡秘書你別見外,當然我也沒別的意思,你能來赴宴,就很給我麵子,就當是兄弟的一點小心意!”馬小樂邊說邊伸手壓住蔡秘書的衣兜,別讓他朝外掏。
蔡秘書看看馬小樂,笑了笑,“那好,馬局長這麽直爽,我也不多說了。”之後,看看四周,確認沒有熟人,低聲對馬小樂道,“馬局長,咱找個地方,跟你說件事兒!”
馬小樂和蔡秘書來到一個空包間,兩人坐下,點了香煙。
“馬局長,領導和領導交流,秘書和秘書也交流,領導有領導的集團,秘書也有秘書團夥。”蔡秘書眯著眼笑道,“宋光明的秘書跟我不錯,有些事他跟我說了,我都沒跟周書記說,因為我這個位置不好說。”
蔡秘書這話馬小樂一聽就有門,趕緊接過話,“蔡秘書,那跟我可以說說麽?”
“當然!”蔡秘書大咧咧地朝椅子上一靠,不緊不慢地吸了煙。
馬小樂嘿嘿一笑,“是當然可以,還是當然不可以?”
“你說囁?”蔡秘書抖著眉毛,說道:“創衛評審組來的時候,巡視期間一定得注意那幾個移動環保公廁,還有中華路廣場段,那裏估計是評審組必到之地,如果出了啥問題,這創衛怕是就要懸了。”
“哦,哦!”馬小樂使勁點了點頭,“蔡秘書,我知道了,一定加強防控,不能讓個別人因為私人恩怨而影響咱們縣裏創衛大事!”
“嗬嗬……”蔡秘書笑著站起身來,拍拍馬小樂肩膀,“馬局長,我能說的就這麽點了。”
“蔡秘書,這麽多就足夠了!”馬小樂笑道,“蔡秘書,你是深明大義的。”
“這個我還真不是自誇。”蔡秘書道,“你知道宋光明讓秘書跟我怎麽講麽,說得想辦法讓創衛工作出點亂子,因為創衛搞得好,馬小樂那家夥就越來越紅,周書記本可以提拔我去的好地方,就會落到你馬小樂頭上!”
“宋光明這渣!”馬小樂啐了口唾沫,“真是卑鄙,竟然想調撥我們!”
“嗬嗬,馬局長,說句話別不愛聽。”蔡秘書道,“宋光明的人,看嶽進鳴也是一樣的渣。”
“哦,這我理解。”馬小樂道,“畢竟不是一個陣營的。”
“就算是一個陣營的又能怎樣?”蔡秘書道,“你以為嶽進鳴就真的對你好?我看不一定。”
“哦。”馬小樂一皺眉。
“那是嶽進鳴看中了你的能力,到時你可以頂起來。”蔡秘書道,“都是相互利用的事,宋光明為啥看中吉遠華?那也是看中他省裏的關係,要不那個癟貨能有那麽好的運氣?”
“也是。”馬小樂點點頭。
“馬局長,其實這都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蔡秘書笑笑,“行了,回去吧,要不伍局長他們可就等急了。”
回到酒桌,又是一番豪飲,最後結束散場。馬小樂本來安排了節目,但蔡秘書醉得厲害,就取消了。
不搞那些節目也好,集中精力安排事情,蔡秘書都講了,移動環保公廁和中華路廣場段是重點保護目標。
有了目標就好辦事。丁新華擬定了方案交給馬小樂。馬小樂看了幾本滿意,特意交代丁新華,這次不是為了抓現行搞證據,而是積極預防,發現苗頭就打壓下去,保證創衛的效果。
一切都在緊張籌備中,兩天時間很快過去。
晚上,馬小樂老早就上了床,休息好要緊,第二天就要全力以赴接待創衛評審組了。
馬小樂怕有人打電話打擾,正準備關機,金柱來電話了。
“馬大,我是金柱啊。”
“我知道。”馬小樂沒好氣地說,“我剛要關機睡覺,你偏偏敲個電話來!”
“誒喲馬大,那你可不能關機呐,隨時隨地我得請示匯報呢!”
“哦,這次啥事?”
“追加的六次到了,咋辦?”金柱道。
“六次到了!”馬小樂一驚,“金柱,這才幾天哪,你天天跟鄧葉香鬼混在一起?”
“哪裏呢,我差不多都在工地上。”金柱道,“也就見了兩麵而已。”
“見了兩麵咋六次就到了?”
“那見一麵也不是就搞一次呐?”金柱回答得很認真,讓馬小樂又氣又笑。
“你他娘的這麽沒出息,見一麵搞好幾次?!”馬小樂道。
“不是我搞,是她。”金柱道,“她沒完沒了呢。”
“日她的三,老餿貨呐!”馬小樂道,“既然這樣,那得進入下一步計劃了。”
“啥計劃?”
“這樣吧,你現在開車過來,我跟你慢慢交待交待。”
“我就在縣城。”
“那你趕緊過來。”
大概二十多分鍾,金柱來了。
“有意跟鄧葉香疏遠疏遠。”馬小樂躺在床上,指指凳子讓金柱坐下,“她打電話給你,你不接,她去找你,隻要能跑的就跑開,然後偶爾給她回個電話,說太忙了。”
“說忙啥呢?”金柱問。
“她不是現在還不知道你幹啥嘛,就知道你做生意。”馬小樂道,“你就說做建材生意吧,因為不留神資金短鏈,現在催款的、要貨的都找上門來了,弄不好要虧個精光。”
“那行,我就這麽說。”金柱道,“要是她問我現在忙啥了,該怎麽說?”
“到處籌錢唄。”馬小樂道,“金柱,現在跟你講吧,我讓你跟鄧葉香接觸,就是要想法子弄清她家到底有多少錢。”
“哦,哦,我知道了。”金柱笑道,“她家的錢,不都是左家良貪汙的麽!”
“嗯,就是這麽個事。”馬小樂道,“你說你在籌錢,她肯定會說幫你,你就使勁套,看她到底有多少錢。”
“這事,我可能做不好。”金柱愁眉苦臉地說道,“怎麽個套法?”
“我說不好,反正看情況唄。”馬小樂道,“實在不行就說有急事,二話不說掛掉電話。”
正說著,金柱的手機響了。
“來了,又來電話了。”金柱指著他的新手機,“今天打好幾次了。”
“接!”馬小樂命令道,“就照我剛才說的。”
“不,不行呐,我還沒準備好。”金柱為難地望著馬小樂。
馬小樂一看金柱真的是不行,便眼珠一轉,把電話拿了過來,“金柱,你平時都怎麽稱呼她?”
“喊她香姐。”
“我日的,真惡心,還香姐呢!”馬小樂嘿嘿一笑,金柱臉紅了。
接著,馬小樂一個深呼吸,捏住了鼻子,拿過電話說道:“喂,香姐,電話調了靜音,才看到。”
“誒喲,這是咋了,怎麽聲音悶悶的?”鄧葉香問。
“唉,別提了,身心憔悴呢。”馬小樂道,“這不是身子被壓垮,感冒了嘛,很嚴重,鼻子一點都不透氣了,連喘氣都困難呢。”
“哦,我說咋這聲音了呢。”鄧葉香道,“你說身心憔悴,發生啥事了?”
“唉,咋說呢,我搞得建材生意,因為疏忽了,現在資金短鏈,一時周轉不開,出問題了。”馬小樂道,“如今要錢的、要貨的整天找我,我手機都要不敢開了。”
“那你整天這樣躲也不是個事嘛。”
“我也沒躲,隻是在籌錢而已。”馬小樂道,“其實就是差一大筆周轉資金而已,一旦弄到這筆資金,啥事都解決了,一切都會正規起來。”
“籌錢也不用天天到處跑麽。”鄧葉香道,“不是跑腿就能籌到錢的。”
“跑腿不一定能籌到錢,打不跑腿肯定籌不到。”馬小樂歎了口氣,“香姐,我估計問題不大,等我把一切問題搞好了,再跟你聯係。”
“你準備要籌多少?”鄧葉香猶豫了下問道。
馬小樂眉毛一拉,對金柱悶悶一笑,道:“香姐,怎麽說呢,建材這行,賺得雖然不是太多,但本錢大,不是個小數目呐,要不我還用天天朝外跑麽,連陪你的時間都沒有。”
“你說嘛,到底多少?”鄧葉香好像很著急。
“唉,這麽說吧。”馬小樂道,“幾百萬不嫌少,幾千萬也不嫌多,建材這東西,很難講的。”
“哦,那麽多!”鄧葉香好像很意外。
“所以嘛,要不我能愁得都垮掉了?”馬小樂道,“好在這隻是資金短鏈,不是差這麽多錢,不然我跳樓也沒用呐!”
“你現在有門兒了麽?”
“有點,找了銀行的朋友,先貸款三五百萬,一個月後還。”馬小樂道,“這樣就能折騰開了。”
“你剛才不是說要幾千萬的麽?”
“那是上限,能有那麽多錢不就更好做生意了麽!”馬小樂道,“現在隻要五百萬左右就能救我了。”
“哦。”鄧葉香若有所思,過了一下,道:“要不這樣,我幫你解決三百萬,你少跑點腿。”
“你?!”馬小樂故意驚訝得不得了,“你幫我解決三百萬?開玩笑呀,香姐!”
“開啥玩笑,不就用一個月麽!”鄧葉香道,“不過咱得把話說明白了,得立個字據。”
“真的嘛!”馬小樂道,“香姐,你可別拿我開涮,要是耽誤了我籌錢,那我可就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