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魏東光可憐巴巴地要香煙,馬小樂故意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咋老是向我要煙抽?一回兩回倒罷了,每次見麵都要,不也煩人?”
“你的煙好抽唄,抽得過癮!”魏東光咽了口唾沫,“你是大老板,給幾盒煙算什麽。”
“我是大老板?剛才沒說了麽,我的領導要把我賣了呢!你看看,你們這兒拆遷的活兒我攬下來做了,結果卻碰到你這個刺兒頭。”馬小樂一臉惱怒,道:“我可是和人簽了合同的,要是到時完不了任務我就會被領導開除,就變成窮光蛋了,那時就沒有煙給你抽!”說著,又掏出兩盒煙甩給魏東光。
“還有沒,多給盒唄?”魏東光眼巴巴地看著馬小樂的口袋。
早有預備的馬小樂又掏出一盒,“這可是最後一盒了啊,這煙也是朋友送我的,買都買不到呢。”
拿到煙,魏東光顧不上說話了,顫抖抖地拆開封,掏出一根猛吸起來,一口氣沒換,大半根煙已經沒了。
“啊!”魏東光閉上眼美美地歎了一聲,“真他娘的爽啊!”
“你可別隻顧爽了。”馬小樂道,“據我了解,你那房子的事情,很難辦!”
“怎麽個難辦法?”
“不是跟你說了麽,你要價太高了,而上麵給的隻有那麽點錢,要滿足你的要求,恐怕連我的錢加進去,離你的數目還要差一大截。”馬小樂道。
“那我可不管,我要的價是不會再降了。”魏東光道,“反正拆不拆和你沒多大關係,大不了你不接這個活就是了,最後啊,那房產商還得向我屈服的。”
“唉,老兄,你不了解情況,我隻是個小老板,和我的領導大老板已經簽了合同,如果不按期完成,我不但要被開除,而且還得賠人家幾十萬呢!”馬小樂很著急地說。
“那我也隻有同情你的份了。”魏東光麵無表情地說。
馬小樂見魏東光那股賴相,忍不住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你這房子,人家房地產隻按照實際有證麵積五十多平方算,也就十萬露頭。”馬小樂突然嚴肅起來,“後來我想了,要是我能完成拆遷任務,他們還要給我十萬勞務費,我把其中的一半再給你,你頂多也就能得十七八萬,別的我也沒什麽再好的想法了。”
“開玩笑了吧,別忘了我開的價是七十萬,後來看在你的麵子上,降到了六十二萬,現在你說十七八萬,這個玩笑真的是開大了吧?”魏東光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玩笑,是事實。”馬小樂道,“你必須得現實一點,別再獅子大開口了,那不現實,沒用的。”
“行了,你別說了,咱們沒啥談頭。”魏東光很生氣。
“那我也沒辦法,談不談隻好走著看。”馬小樂掏出一個紙條,“這是我電話,等你想通了就打電話給我,想不通就算了。”
馬小樂放下紙條走了,頭也不回,心中道:我就不信你不打電話給我。
回到住處,馬小樂無所事事,除了電腦還是電腦,不過今天不想玩了,得趁早出去轉轉,物色個門麵房啥的,晚上還得和範棗妮去聽課呢。
出來剛轉了沒多會,電話響了,萬順意給他來電話,問拆遷的進程怎麽樣。馬小樂說過幾天就會有眉目,估計沒有多大的問題。萬順意說一定要盡最大努力把事情辦好,這次的良好合作,能為以後打下基礎。
馬小樂當然知道打基礎重要,他根本不會放棄任何努力的。隻不過,他對已經實施的計劃還沒有十分的把握,有那麽一點點的擔心,擔心魏東光不會沿著他的安排走下去。
事實上,馬小樂的擔心是多餘的。三天後,魏東光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老板,你好啊。”魏東光抖抖嗬嗬地說。
“好什麽好,我都快賠成窮光蛋了。”馬小樂沉住氣說,“怎麽,你想通了?”
“不談拆遷的事。”魏東光嘻哈著說道。
“那你談什麽,好像我和你也沒什麽談的,就這樣吧,我還有事情。”
“唉唉,別急啊,你那還有煙嘛?”
“沒有了。”馬小樂心頭一喜,繼續道:“別說沒有,就是有,我也不會給你!”
“你不會那麽絕吧?”魏東光好像極度失望。
“你說絕?”馬小樂道,“好像和你之間,還談不上絕不絕吧,一來我和你非親非故,二來我和你也沒什麽交往。”
“你……”魏東光支吾起來。
“我什麽?”馬小樂很生氣地說道,“告訴你魏東光,如果你同意了我那天說的,我們還可以談談,抽抽煙、喝喝酒的,沒什麽,畢竟大家也是認識了,朋友一場,沒什麽不可以。但是,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免談了,什麽都不要說了。”說完,徑自掛了電話。
眼神失望到無助,形態落魄到半僵,這是馬小樂想象中電話那頭的魏東光。
憑心而論,馬小樂同情魏東光,很鄙視甚至很痛恨自己的做法,但是,他又覺得實在不能放棄這次機會,必須掃清前麵的障礙,而魏東光,偏偏就是障礙。
馬小樂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不得以而為之,一切皆有理由,而且,魏東光那人確實也不是個好人,對他自己家人都那麽漠視或者殘忍。他認為他對魏東光的做法,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看他能不能有所轉變,不過成與不成,就很難講了。
但不管怎麽說,馬小樂心情還是有些沉重,畢竟是他親手讓魏東光在煙霧中一點點枯萎的。
直到晚上和範棗妮碰麵去聽課,馬小樂的心情才好些。
“小樂,我看你挺悠閑的,看來隻靠萬順意還是不行。”範棗妮在少年宮門口一見馬小樂兩手插在口袋晃悠著走過來就說道,“明天我再給你介紹個正規場上的人物,到時和她多聯係,也能找些事情坐。”
“那好啊,早應該介紹了!”馬小樂急切地道,“萬順意是個老賊頭,在他手裏拿活可不容易!”
“咋,他給你第一個活不好使?”範棗妮顯然是沒有預料,“我知道他是老賊頭,不過我幫過他大忙,他也說過,會找個機會報答的。”
“沒用。”馬小樂道,“萬順意這人,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知恩圖報,他就惟利是圖!”
“這個老東西,真是我看走了眼!”範棗妮很生氣。
馬小樂想想,何必讓範棗妮動氣呢,逐而笑嗬嗬地說道,“棗妮,不過總得來說他還是很照顧的,也說得過去,難道還能指望著他能像你一樣用心?”
“算了,你看著辦,他給你的活能搞就搞,不能搞就拉倒。”範棗妮道,“反正機會多得是,我別的路子也還有呢。”
“當然能搞!”馬小樂到,“我馬小樂是誰?”
“行,萬順意的事就說到這。”範棗妮道,“明天我帶你見個人,一起吃個飯認識下。”
範棗妮做事不拖遝,第二天中午打電話給馬小樂,讓他到“別具閣”湘菜館二樓。
馬小樂急忙趕去,怕錯過機會。
典雅的小包間內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範棗妮,一個是建設局副局長,就譚曉娟。
馬小樂有點局促,覺著與兩個女人麵對坐著很別扭。“馬小樂,啥時還見你害羞過?”菜還沒上來,範棗妮端著茶杯笑嗬嗬地對馬小樂說。
“害羞?”馬小樂幹笑了一下,瞅瞅範棗妮,又看看譚曉娟,“誰害羞了,你麽?”
“瞧你,越來越緊張了。”範棗妮喝了口水,扭頭對譚曉娟道,“譚局,我這個老鄉喜歡假害羞,其實賊不老實。”
“範棗妮,你……”馬小樂支吾了一下,沒說出啥話來。
“嗬嗬。”譚曉娟笑了,“看來你們挺熟的。”
“小學一直是同學,熟得不能再熟了。”範棗妮回答道。
趁著範棗妮和譚曉娟說笑的空當,馬小樂仔細看了看譚曉娟,相貌一般,但也許是當官的女人,很有氣質,瞧上去和一般婦人就是不一樣,尤其是皮膚好,雖然四十出頭了,但臉皮子還很細,沒什麽褶子。
飯桌上,馬小樂幾乎沒怎麽說話,都讓範棗妮說了,反正就是接點小工程。譚曉娟看著局促的馬小樂嗬嗬笑,說行,反正局裏的項目很多,隻要能幹,就會一直有活,眼下就有一個,是市區南大門的小廣場建設,不過是個很小的工程,沒多大賺頭。
“正好!”這下馬小樂可不讓範棗妮再說了,“譚局長,咱剛到市裏,大的也沒把握,就來個小點的,十拿九穩,保證不出差錯,要不給譚局長您添麻煩,那可過意不去!”
譚曉娟一聽,扭頭看看範棗妮,“小範,你這老鄉挺會講,我瞧這一晚上你都沒給他機會讓他多說說。”
“我是看他有些不了解情況,就幫他說了。”範棗妮笑道,“以後你們要接觸多了,盡管講麽,今天我就全當是幫你們接個頭。”範棗妮說完,對馬小樂道,“馬小樂,可得記著感謝譚局,賺了錢啥的別一個人踹腰包裏。”
“知道,這是規矩!”馬小樂笑著端起酒杯,“譚局,今天你可真是給麵子,實在讓我誠惶誠恐,沒想到您作為局長,還能和我這個小民坐到一張桌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