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逆天

第190章 窺測和揣摩

第190章 窺測和揣摩

郭榮危言恫嚇，讓高勳的臉色變了變，他努力壓製著心頭的慌張，說道：“陛下，陛下此言差矣！山南十六州歸於我契丹已經十多年了，一直以來，百業俱興，百姓也安居樂業；可反觀中原，戰亂不堪，百姓流離失所，往年由中原逃難到山南的百姓數不勝數，這都是我皇的德政所然。而現今，貴國悍然入侵我契丹，我主為了避免生靈塗炭，特派我前來議和，非。。。非我契丹不征戰，實在是因為我主仁慈，不願百姓受苦罷了。”

“嗬嗬嗬。。。”郭榮笑了。

高勳這話說的太假了。婊子立牌坊的時候，不是沒有。可是做婊子都是悄悄做，隻有牌坊是光明正大的立。像高勳這樣，光明正大的做了婊子，又光明正大的給自己臉上貼金。人都不是傻子，能信他說的這話嗎？契丹人對中原百姓是什麽樣子，契丹皇帝耶律璟又是什麽樣的皇帝，這。。。郭榮能不知道嗎？燕雲一帶百姓能不知道嗎？你高勳唱這麽高的一個高調，有什麽意義嘛！

一旁的李穀慢條斯理的問道：“既然要議和，汝主派爾前來，不會隻是空口說白話吧？”

“這。。。這當然不是了。如果，如果貴國能夠退兵，我主願意將莫州、瀛洲、清州割讓給貴國！但三關要還給我契丹！”高勳回答道。他可不笨，討價還價的道理自然是懂得的，如果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底牌給掀開了，那可就徹底的被動了。

“哼，可莫說三關了，現在涿州都在我們手上。汝主難道不知道嗎？燕雲十六州本就是中原之地，現在已經歸於我手，安能再讓！汝主的算盤打得不錯啊。”李穀譏笑道。

“話不能這麽講，自後晉太祖皇帝奉表稱臣稱子，貢獻燕雲十六州入我契丹，這山南之地已經屬於我契丹了。瀛洲以南是中原，瀛洲以北是契丹，天下人皆知！”高勳反駁道。

李穀的話有點耍無賴，太功利了，張嘴閉嘴就是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可高勳卻依據當年後晉石敬瑭的條約，一點一點的反駁。話裏麵的意思，就是說，我這有國際法，你得承認。

“哦，聽說晉主石重貴現在在契丹，可是真的啊？”郭榮擋開一筆問道。

高勳腦門上麵微微見汗了。為什麽他這麽緊張？因為剛才談話的氛圍非常的不和諧，讓他覺得有點難以為繼，再談下去十有**就要破臉了。可不談呢？高莫翰高相爺交代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高相要的可是和談，不是拖延時間。這個時候，郭榮轉移話題，高勳自然是如獲重寶一樣，連連點頭道：“是真的，石侯爺就在我契丹！”石重貴這小子被自己舅舅出賣了之後，就被幹爺爺給活捉了，封了一個違命侯。

“既然晉主尚在，卿可以講燕雲十六州先交付給我大周，再命晉主問我討要，這樣貴國不費一兵一卒，豈不是更合汝主愛民的心思嗎？”郭榮笑眯眯的說道。

高勳愣了下，心中暗罵：我靠，你nnd，你真把老實人是傻子啊！山南之地交到你手裏，再讓違命侯問你要，他能要一裏地，就是長本事了！

高勳當下正容，說道：“陛下，何故欺人啊！我。。。”

“朕哪裏欺你了。我來問你，你說在唐時，這燕雲十六州是屬於誰的啊？”郭榮攔著了高勳的話。

“這。。。這自然是屬於中原的了！”高勳老實巴交的說道。在高勳看來，這是曆史啊，沒有什麽可以狡辯的。反正要狡辯的話，我就死死咬住，這燕雲十六州是石敬瑭送給我們契丹的，也就是了。

郭榮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那漢時呢？”

“這。。。這自然也是中原的！”莫說兩漢時期了，就算是跑到春秋戰國時代，這燕雲十六州也是屬於中原的！當年燕國就是在這一帶嘛。高勳也是文化人，這東西他自然也知道。

“嗬嗬，高大人，既然你承認了燕雲十六州屬於漢的，那麽我大周承漢而來，自然也是燕雲之主了！”李穀哈哈大笑道。

“這。。。這。。。”高勳腦袋上見汗了，他猛然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為什麽這麽講呢？此“漢”非彼“漢”也。郭榮這騙子，先問唐代的時候，燕雲十六州是不是中原的。這肯定是中原的了，然後，他又問“漢時呢”，一般人自然會以為他指的是前後漢唄，指的是劉邦建立的大漢啊。那高勳回答的沒有錯。可惜，高勳沒有忘了，五年前，在中原還有一個漢呢？劉知遠這王八蛋建立的大漢！

“陛下，臣說的大漢，指的是漢高祖。。。漢高祖劉邦建立的大漢朝！”高勳回答道。劉知遠也太耍賴皮了，他不過當了半年的皇帝，居然也能夠弄到一個漢高祖的廟號！和劉邦一模一樣。

“哦，朕說的漢，也是高祖建立的大漢朝。在朕的手上，我大周一定會像當年的大漢朝一樣，掃四合而一統天下！”郭榮擲地有聲的說道。

這話充滿了敵意，讓高勳無可是從，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對。他憤怒卻又無可奈何，他心裏暗暗的埋怨，早知道這郭榮是如此的自高自大，怎麽就應該在南京設伏，伏擊這個王八蛋，可比和他議和呢？可高勳現在卻不敢說什麽硬是話，隻能訕訕的站著。

本想唱唱愛民的高調，和和氣氣的談判一下，可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自己這茬。莫非，這周軍真的是想和我契丹決一雌雄嗎？高勳心中暗暗的揣測著。如果，如果周軍像牛皮糖一般的纏著我主力大軍，而派自己偏師在上京一帶，四處騷擾。那。。。那可就真的動搖國本了。

“陛下此言，可是一定要和我契丹決一死戰了？我契丹大軍數十萬也不怕任何人！”高勳說道。話說到這份上了，高勳沒辦法下軟蛋了。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三言兩語下來，就被殺的丟盔棄甲，那也太不像話了！要振作，要強硬。

“也不是不能談啊。可是，你們的價碼開得太低，我們沒有談的必要啊。”郭榮笑嗬嗬的說道：“就像朕當年販賣布匹一樣，他索要200文，朕還價到150文，可他偏偏說隻要199文，那。。。那朕還需要繼續談嗎？他沒有談的誠意嘛！”

郭榮一邊說著話，一邊留神的觀察高勳。高勳沉著臉思考了一會兒，似乎頗為糾結的說道：“那。。。那我們就以兩軍實際控製的地區為界。”高勳想了下，又追加了一句：“這是我們的底線了！”

“哈哈哈。。。”郭榮大笑著，卻不再說話。

“我主勞師遠征，一路上兵不血刃，殺到這裏。這本意嘛，自然是要收複燕雲十六州。可高大人此來，卻僅僅退還了瀛洲這四洲之地。這可沒有多少議和的誠意啊！”李穀在一旁說道。

高勳急了，他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了，可是周人居然得寸進尺。他說道：“山南之地，雖是晉主石敬瑭所獻，可是當年為了冊立石敬瑭，我契丹軍在太原等地血戰數場，傷亡慘重，非我主擊潰唐軍，石敬瑭安能平平穩穩的坐上皇位！他獻地與我契丹實屬正常！山南既然已經屬於我契丹，我契丹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今日臣來軍中議和，非我契丹不能戰，實在是不願意生靈塗炭罷了！”雖然高勳也知道“生靈塗炭”這詞，周人肯定不會相信，可是高調還是必要唱上一唱的！

“算了，既然高大人遠道而來，總算是契丹的一片誠意，你暫且在涿州住上幾天，讓我們考慮一二，再答複你吧！”郭榮擺擺手讓高勳退了下去。

“兩位愛卿，你們覺得高勳此來是何用意啊？”郭榮問道。

“算算時日，西北路行營總管趙將軍應該已經在上京附近了。想必是他在契丹內部有所斬獲，讓契丹人坐不住了！”李穀在一旁說道。

“恩，昨日有斥候在香山附近，見居庸關方向有狼煙升起，不過轉瞬即滅。或許就是趙將軍再給我們傳遞消息。”另一側的王濮說道。

“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契丹人設下的陷阱呢？”郭榮問道。

為什麽王樸會想出千裏奔襲這麽一個極度冒險的計策呢，這根子還是因為王樸和周國高層擔心自己的主力部隊正麵和契丹騎兵交鋒的時候會吃虧，或者說，不能夠占比較大優勢。周國生存環境惡劣，如果是一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爭，那麽，周國完全就沒有必要去打！他自己經受不起如此大的消耗！所以，趙匡胤奔襲上京成果，將作為周軍北上和契丹大軍決戰的一個契機。隻有趙匡胤打的漂亮，契丹人才會軍心動搖，周國的勝機才會變得更大。

至於說，為什麽一定要決戰。這原因說起來也簡單，如果隻是把契丹人牽製一下，讓他們老老實實的收兵回去，那麽，周國北部邊境的安全，就始終沒有保證。所以，郭榮需要一場決戰，打的契丹丟盔棄甲，從此再也沒有實力發動大規模南下。郭榮也就可以專心致誌的對付江南楚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