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湧劫,車水馬龍,臨安的大街小巷依舊還是那麽繁榮。這時臨安著名的勾欄院如意坊門前,來了一群人。領頭的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這人中等身材,白麵黑須,作文士打份,但舉手抬足之間頗有氣派,到是一個官員。不過臨安現在是大宋國都,天子腳下,大小官員多如牛毛,到是見怪不怪了。
這時如意坊中,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一頭珠翠。一見了來人,道:“唐大人,您今天來得實在是不巧得很,嚴蕊姑娘已經約了別人,實在是搜不出空來見大人。”
唐大人頗為失望,道:“本官在江西公幹數月,剛一回臨安就來見嚴蕊小姐,想不到她就約了別人,真是不巧啊。”
中年婦人聽出唐大人話中的不滿,不過達官貴人她見得多了,自然知道如何應付,微微笑道:“唐大人您這是說的那裏話,實不相瞞,這可不比前了,這每天求見嚴蕊姑娘的王孫公子都是絡易不絕。今天確實是早就約好了別人,唐大人如果不佶,我帶你進去瞧瞧。”
唐大人忙道:“那就不必了,既然嚴蕊姑娘約了別人,那麽我就明天再來看望嚴蕊姑娘。”說著,一招手後麵跟著的從人拿著四個錦盒過來“這是我這次從江西回來給嚴蕊姑娘的禮物,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代我轉交給嚴蕊姑娘。”
中年婦女道:“這好辦,我一定給唐大人帶到。”說著叫來幾個從人,接過了禮盒,拿了進去。
唐大人也隻好帶著從人離開,走了十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張望。忽然發現如意坊的門口又來了一個人。他禁不住停下腳下仔細一看:“這個人不是楊炎嗎?”
隻見這時門裏那中年婦人又出來了,問了楊炎幾句話,立刻把楊炎讓了進去。唐大人心中想著:難道今天嚴蕊約的客人就是他嗎?原來這唐大人就是去年曾在謝家酒樓上和楊炎有過一麵之識的唐仲友。不過那時楊炎才剛剛初露頭角, 唐仲友和他並沒有深交。不過就是在那次宴會上唐仲友認識了當時剛到臨安的嚴蕊, 頓時被嚴蕊的色藝所迷, 對她念念不望。後來經常單獨約請嚴蕊。甚至偶爾留露出願納嚴蕊為妾的意思,不過嚴蕊對此到不置可否。
今年二月, 唐仲友受任提舉江西常平鹽茶公事,後來大宋北伐, 他就一直留在江西。直到現在才被調回臨安。特意帶了厚禮來見嚴蕊, 那知這半年的功夫嚴蕊己成了臨安最當紅的名妓, 想見她一麵比半年前可難多了。
四個錦盒有大有小, 有長有方, 各不相同。嚴蕊隨手打開一個錦盒, 裏麵是一方極品端硯, 和一支象牙杆的毛筆。嚴蕊看了一會兒, 也不置可否, 把盒子蓋好,又去打開第二個盒子。
這個盒子最小, 不過半尺見方。打開盒蓋之後, 裏麵裝的竟是一顆珍珠, 竟有鴨蛋大小, 晶瑩剔透。連一邊的侍女小芸也忍不住道:“好大的一顆珠子。”嚴蕊用三個指頭夾起珍珠, 將珍珠托在手掌中, 隻覺入手玉潤光滑, 看了一會, 又將珠子放回到盒子裏去了。
小芸到忍不住好奇, 道:“姑娘, 快看看另兩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嚴蕊笑了一笑,隨手又拿起一個細長的錦盒,打開來一開, 裏麵放著一支玉簫。兩尺許長,通體碧玉, 竟是用整抉上好的翠玉製成,近吹口處卻有幾點朱斑,赤若丹霞,更映得玉簫青翠欲滴。簫身上刻著“碧朱”兩個篆字,大概就是這簫的名字。
嚴蕊精通音律,見了這樣的玉簫自然心裏喜歡。忍不住拿起玉簫,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幾個音符。隻覺聲音清翠悅耳,有繞梁三日之感。可見這玉簫的音質十分出色, 到不隻是外觀好看。
小芸又眼巴巴的瞅著最後, 也是最大的一個錦盒道:“姑娘, 快看看這個裏麵是什麽?”
嚴蕊笑道:“你急什麽? 盒子又不會長翅膀飛了。”說著又把玉簫放好,打開了最後一個錦盒。
這個錦盒裏裝的是一張六弦瑤琴,三尺長短,全是用桐木製成。鑲金邊,嵌美玉華貴之及。嚴蕊上好琴弦,試著彈了一小段曲子,聲若洪鍾一般,回蕩不絕。顯然這也是一件極難得的樂器。
小芸笑道:“這唐大人出手好大方,竟送來這麽貴重的禮物。”
嚴蕊曬笑道:“貴重,你知道這些禮物有多重嗎?”
小芸道:“大約值六七千?上萬慣錢嗎?”
嚴蕊忍不住笑道:“上萬貫?也就是那顆珍珠的價值。那方端硯和那友象牙筆大約值五六千貫。最難得的就是這玉簫和瑤琴。製做的精美不說,音質也是及好。可稱是樂器中的極品。價值隻怕有數萬貫。若是遇到真正的識貨之人,就算花十萬貫來賣,也不足為奇。”
小芸的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鴨蛋。她跟著嚴蕊來到臨安以後,因為嚴蕊色藝雙絕,王孫公子,達官貴人為得她的青睞,也經常會送一些貴重的禮物來討好她。但最多也隻價值數百貫或是上千貫的東西。像這樣價值數萬貫的禮物可還是第一次收到。
嚴蕊又對著玉簫,瑤琴看了半響,終於還是將這兩件樂器小心的放回到錦盒裏。然後對小芸道:“把這幾個盒子放好, 那天唐大人來了, 把它們還給唐大人。”
小芸怔了一怔,不解道:“為什麽要還給他。”
嚴蕊淡淡一笑道:“重禮相送,必然有求於人。我可不想惹這個麻煩。所以這禮物我是不能收的。”
小芸似憧非懂,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這四個盒孑收好。
這時有人報信“嚴蕊姑娘,你說的那個楊炎楊大人到了。”
嚴蕊聽了,立刻站起身來,喜形於道:“好的,我親自去接他。說著勿勿而去。
小芸心中奇怪,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嚴蕊這樣歡迎過一個客人。不惜把今天所有的約請全部都推掉,專程等他。這個楊炎究競是什麽人,她見過有不少人帶著厚禮登門求嚴蕊,其中不乏朝延命官,富貴王孫,嚴蕊都不曾瑕以言辭的。唯獨對楊炎另眼相看。
不一會兒,小芸就見嚴蕊領來一個少年,二十左右歲年紀,中等身材,一身麻布衣服,唯一的飾物就是腰間佩帶著的寶劍。除了一雙眼睛黑的發亮以外,實在沒有別的出奇地方。如果不是嚴蕊事先告訴她,是斷不會想到這個人就是近日裏在臨安城中人們都在談論的小楊將軍。忽然小芸心裏生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嚴蕊拒絕接受唐仲友的厚禮,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楊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