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策馬舞刀,率領一隊宋軍向右邊殺去。隻見右翼的宋軍都已潰敗下來,不斷衝向中路的宋軍。金軍為首的金將手使長矛,長矛運轉如風,周圍的宋軍紛被挑飛。
“完顏長之。”
就在楊炎看見完顏長之的一刻,完顏長之仿佛是感應一般也看到了楊炎。兩人的目光隔著重重的障礙對視,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完顏長之是金軍的主將,如果現在我能殺死完顏長之,那麽金軍必將大亂,宋軍就一定扭轉不利的局麵,轉敗為勝。”楊炎的心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雖然並不容易做到,但天論如何也要試一試。”楊炎踢著馬腹,向完顏長之的方向衝過去,“風林火山”帶起一片寒光,攔在前麵的金兵紛紛被他砍下馬來。轉眼之間就衝到完顏長之麵前。
完顏長之一聲長嘯,策馬狂奔,迎向楊炎,長矛如毒蛇一般飛刺出來。矛鋒未到,勁氣己逼人。楊炎隻覺一股驚人的壓迫力當胸而來。隻見一點寒星如目波浪一般上下起伏,令人捉摸不定。楊炎心中大駭,竟想不到這完顏長之的武功似乎還比完顏陳和尚還高出一籌,不要說當陣殺他,稍有不甚,自己恐怕會喪命在他命矛下。
楊炎深吸了一口氣,收攝心神,漫天的豪雨,廝殺的聲音,飛濺的鮮血都不能使他絲毫分心,天地之間仿佛就隻剩下麵前的完顏長之。手中的“風林火山”劃出一道似乎完美的弧線,閃電般得砍出。
“哢喇”一聲,空中又響出一聲暴雷。
刀矛相擊,兩股巨力相撞產主出激烈的氣流,雨滴四散飛濺,周圍的士兵被強大的氣息震得紛紛後退,有十幾個宋兵、金兵被飽含勁氣的雨滴擊中,頓時到地斃命。
完顏長之一聲長笑,道:“能在這裏與你在此一決高下,亦是人生快事。”
楊炎一言不發,腳尖猛踢馬腹,雙手執刀,如匹練當空一般,寒光暴閃,如長江大河一般攻向完顏長之。完顏長之也不敢大意,手中的長矛化出萬道寒光,仿佛卷起無形的滔天巨浪,向楊炎撲攫而去。刹那之間,刀矛以重重的相擊了數十餘下,四周旋起激烈的氣流,方圓五丈之內無人能夠靠近。兩人的口鼻之中都滲出血漬,顯然剛才那一輪交戰兩人都己用盡全力,現在都有些真元消耗過大。
但楊炎乃不停手,展開血戰刀法,長刀迅如驚雷,氣象森然,刀刀搶攻,毫不自顧。
完顏長之心中大驚:這完全是一幅兩敗具傷的拚命戰法,難道楊炎是拚命了嗎?突然之間他明白楊炎的想法:現在宋軍處於劣勢,自已和楊炎都是全軍的主將,如果兩人同歸於盡,兩軍都必將群龍無首,陷入混戰中,這樣宋軍才有一線之機。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
但現在金軍已占居了上風,完顏長之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和楊炎同歸於盡。心裏這樣想著,出手之間自然也就留了幾分餘地,氣勢頓時弱了幾分。楊炎的血戰刀法本來就是重氣勢,善於攻擊的刀法,此消彼長之下,楊炎的刀勢頓時大盛,數刀之間頓時將完顏長之逼得左支右絀。楊炎心中大喜,刀勢暴漲,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完顏長之砍去,力求在數刀之內,就將完顏長之斬於馬下。
就在這時,突然奔來兩匹馬,絲毫不受兩人激戰時發出的氣流影響,突入兩人的戰圈之中。一支鐵杖,一支鐵杵合成一個十字,架出楊炎的長刀。
楊炎看時,隻見馬上坐的是兩個五十左右的僧人,穿灰袍僧衣。一左一右,架住自己的長刀。隻聽一個僧人道:“長之,你先退下,這裏就交給我們。”
完顏長之這才喘了一口氣,道:“兩位師叔,你們要小心。”原來這兩名僧人正是幻空、幻滅。他們與幻寂、幻羅四人都是會寧寺的第二代子弟,受普風之命做完顏長之的護衛,保護完顏長之。平時完顏長之都尊四人為師叔,不敢隨意指派,而在一般的戰爭場何四人都自顧身份,並不出手。但這一次眼見完顏長之堪堪落敗,幻空、幻滅這才出手。
幻空道:“幻寂、幻羅,這裏有我們來應付,長之就交給你們保護,你們先離開。”
完顏長之和幻寂、幻羅答應一聲,三人策馬離開。
楊炎一揮長刀,腳尖踢馬腹,海東青發出一聲長嘶,向幻空、幻滅兩人衝去。
大雨滂沱,海邊仍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但局麵的優勢漸漸到向了金軍的一方。
在解脫了重甲的束縛之後,鐵浮圖終於並發出更為強大的戰鬥力。長槍突刺,馬刀砍劈,戰馬縱橫奔馳。無論是個人的戰鬥力還是小團組互相之間配合,金軍都在宋軍之上。宋軍除了中路的俱甲騎軍還能憑借全副套甲免強支持,左路的輕騎軍也漸漸不支了。
耶律元宜率領一支金軍硬生生從宋軍中軍和左翼的結合處插了進去,將宋軍的左翼和中路隔開。曹勳和高震被迫退到了海邊,收縮了陣形,竭力抵抗金軍的進攻。
但隨著完顏長之到來,金軍士氣大漲,對宋軍的中軍又發動更為猛烈的進攻。完顏陳和尚和郭蝦蟆各領一軍,從兩肋猛攻宋軍。金軍的長槍和馬刀壓倒了宋軍,強力的逼向他們,血沫飛濺,屍體橫陣倒地。怒吼聲和慘叫聲夾雜著,在風雨中交織。
盡管虞公亮竭力指揮,宋將宋兵拚死的力戰。但在兩軍在實力上的差距還是無法彌補。更何況金軍的進攻幾乎完全無懈可擊。宋軍被金軍分割成了幾小塊,各自為戰。完顏長之的心中終於放鬆了一點,盡管現在宋軍仍在拚死力戰,但宋軍的大勢己去了。宋軍的潰敗遲旱都會倒來。
這時完顏長之突然想起了楊炎,他現在怎麽樣了,不過想來在幻空和幻滅的聯手之下,他是恐怕是難逃一死了。完顏長之歎了一口氣,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遺憾。楊炎如果就這樣死去了,未免太可惜了。如果能有機會和他公平的一戰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呢?
“鏘”的一聲,三個人再度分開,三匹馬呈丁字形排列。海東青四蹄踏地,紋絲不錯。幻空和幻滅的戰馬一邊刨著蹄子,一邊咆哮,一左一右牢牢的困死楊炎。
幻滅麵無表情道:“楊炎,以我們的身份,本不該聯手對付你。不過現在是兩國之爭,兩軍交戰,並不是江湖爭鬥。所以我們也顧不了許多了。”
幻空道:“楊炎,你以經沒有機會了,除去下馬投降,唯有死路一條了。”
他們雖然是在用語言打擊楊炎的意誌,但事實上也並不算錯。楊炎知道既使是自己在正常狀態下,對上幻空、幻滅中的任何一人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是以一敵二,自已先又和完顏長之硬拚了一場。又和兩人交戰一番,運功內視,自己已接近了枯油耗盡的地步了。不過,楊炎一麵運功調息,一麵暗暗盤算,現在自己隻剩下這唯一的勝機了。
楊炎眉尖一挑,道:“隻怕未必。”
幻空微笑道:“好,讓我們看看你還有什麽花招。”他知道楊炎在運功調息,但並不在意,因為楊炎若是要恢複全力,沒有幾個時辰是做不到的。不過兩人也不敢大意,因為如果楊炎決意拚死他們中的一人也並不是不能做到,因此都暗暗積累氣勢,加強戒備。
楊炎腳踢馬腹,海東青猛的撒開四蹄,向幻空衝去。幻空早有準備,手握鐵叉仗,嚴陳以待。幻滅一揮鐵杵,晚了楊炎一線時間,向楊炎攻來。他和幻空是二十多年的師兄弟了,互相之間十分了解。心知幻空一定能擋住楊炎一擊,自已晚一線時間,就正好可以在幻空擋住楊炎一擊之後出手,那時正是楊炎新力以盡,後身未生的時候,兩人可以形成前後夾攻之勢,從而一舉擊殺楊炎。
轉眼間楊炎己衝到了幻空馬前,跨下的海東青一聲長嘶,猛的撞向幻空的戰馬,幻空的戰馬也一聲長鳴,前蹄高高舉起,幻空措手不及,險些坐不穩馬鞍。而這時楊炎的“風林火山”化出一條藍色長虹向他當頭砍了下來。幻空大驚,但己無法招架,隻得身體後仰,從馬後翻躍而下。海東青又發出一聲長嘯,四蹄蹬開,絕塵而去。幻滅趕到時也巳晚了一步,追趕不及了。
兩人的身份究竟還是和尚,雖然都是武學高手,但騎馬之術卻遠遠不如楊炎這樣的職業軍人,而且他們的坐馬都是臨時的騎乘,遠不如楊炎和海東青這般幾乎達到人馬如一的境界。楊炎在剛才的一番激戰中已發現了這個情況,於是抓住這唯一一點可乘之機,一舉擺脫了兩人的糾纏。如果是換了在步下作戰,想要擺脫這兩人,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大雨如注,雷聲隆隆,沒有絲毫要停的樣子。
雖然擺脫了幻空和幻滅,楊炎的心中卻沒一絲喜悅。剛才和完顏長之,幻空、幻滅兩番激戰他都全種慣注,無瑕關注戰場的情況,現在擺脫了兩人,卻發現整個戰場上,隻有金軍在縱橫馳騁,而宋軍都被金軍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各自為戰,層勢己經很明顯了,宋軍己敗了。
零散的宋軍見到了楊炎,紛紛聚集到他的身邊,不一會兒,楊炎的身邊就集合了一百多人。楊炎心裏卻一片茫然:宋軍敗了,徹底的敗了。就箅是孫武從生,吳起複來也無法挽救宋軍的敗局了。從古至今,有多少名將都是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遭遇到失敗的。現在論到我了嗎?他漫無目地的在戰場上奔馳,機械的揮動著長刀,雨點,泥水,鮮血濺到身上,甚至是金軍的刀槍,他卻麻木一樣無知不覺。
“怎麽辦?現在我能夠怎麽辦?是就在這裏戰死嗎?或是被金軍俘虜殺死?還是像霸王項羽一樣,橫劍自刎?”
這時突然一個士兵道:“統製大人,你看,永寧公主在那邊。”
楊炎猛地驚醒:永寧公主?趙倩如。他的心裏突然生起一股強烈的願望,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無論是生或殺,現在隻想和趙倩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