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軒轅做完胃鏡之後,隻覺得連嘔吐的力氣也快沒了,就躺在床上裝死。
“我說該起來回公司了啊。”陳成拿著他的化驗報告,總算舒了口氣,踹著他的床梆道。
“拜托,有你這麽對待病人的麽?”倪軒轅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我還以為你老人家有個胃癌什麽的,原來就是因為緊張而總是導致胃筋摩,算我白擔心了。”陳成把化驗單子往他麵前一飄。
倪軒轅苦笑了一下,這才懶洋洋地爬起身穿鞋子,跳下床後,說道:“雖然你這家夥永遠沒幾句好話,不過陳成,有時候我真覺得,如果這三年沒有你,我大概會過得更加寂寞吧,病床前沒有一個親人的感覺很糟糕。”
陳成一路晃著車鑰匙一邊壞笑著說道:“軒轅,你現在跟我說這麽感性的話,你好象忘記了我的性取向啊。”
倪軒轅早就習慣了他突然冒出來噎死人的話,微微一笑道:“有時候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陳成做出一臉被嚇壞的表情,道:“我把這個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倪大經理改造成了同性戀,那可是會遭天譴的啊!”
“去你的!”二人一路走向停車場,倪軒轅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二人如同學生時代一樣,一路打鬧著來到停車的地兒。
在打開車門的時候,倪軒轅還是忍不住問道:“陳成,你這樣一路遊戲人生下去,你父母真的沒有關係嗎?”
陳成從車的另一側抬起頭來,對他微微一笑,“你應該慶幸我還有弟弟和妹妹,他們可都是工作嚴謹、生活正常的人士,我爸媽對我的事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的,以前他們還想管我來著,現在也知道管不了我,再說還有我弟弟妹妹在麽,他們也就選擇對我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倪軒轅點點頭,坐上車,係上安全帶,看著陳成踩下油門,車行駛出了地下室,又忍不住道:“雖然我對你們的世界不大了解,可是我想即使是同性,你們也該有個固定的伴侶吧?”
陳成望了他一眼,笑容很邪惡,“軒轅,倒覺得隨著歲數的增長,你身上像老媽的氣質散發得越來越明顯呢,是不是因為一直又當爹又當媽的緣故啊?”
倪軒轅橫了他一眼,“這是我作為朋友的關心好不好?”
陳成漸漸收起笑容,望著前方,緩緩地說道:“軒轅,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不管當時愛得多麽熾熱,感情總會有淡去的一天,一段婚姻能維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其實靠的更多的是責任以及孩子這些束縛,我想我之所以會對異性缺乏感覺,可能是身上一些基因決定的,另一方麵我也是不習慣那些束縛,在我們的世界裏彼此總是自由的,和則聚,不和則散。”
倪軒轅歎了口氣,“可是這樣下去你不會缺乏安定感嗎?”
“不知道,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陳成笑眯眯地回答,“也許有一天我會突然帶個女人回來然後組織一個家庭呢,反正這世界老牛啃嫩草的事又不是太少。”
倪軒轅一隻手撐在太陽穴上,看著陳成明媚的笑容忍不住失笑,“好吧,好吧,既然你這麽決定了我也就不多說了。”
“對了,軒轅,你對那個浪雲超有什麽感覺?”
倪軒轅微微皺眉,若陳成不提,他可能還不是很在意,但是仔細回想起來他卻不禁皺眉,其實麵對浪雲超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他總覺得浪雲超的眼睛裏似乎還隱藏著什麽東西,而且他的麵目總是讓他覺得有些熟悉,而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不是朋友間的友好的感覺,反而是讓他害怕的、驚恐的感覺,“我覺得有些……不安。”
“你確定不是因為他太帥,你怕小凡被他搶走麽?”陳成依舊不改他調侃的本色。
倪軒轅搖搖頭,“我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但肯定不是這種……”
“關於總公司那個方案你怎麽看?”陳成換了個話題,當一談到正事他的樣子就會完全改變,隨著歲月的沉澱,他那種專業的感覺越來越重,別人在麵對他時自然而然會給出信任感。
“如果僅僅是上市,完全沒有必要特意找到光貿基金公司,很明顯,那是季慧嫻想要報仇的一個幌子。而至於真正的計劃,我相信浪雲超會來找我談的。”
“嗬嗬,為什麽你覺得不是雨凡來找你談呢?”
倪軒轅搖搖頭,苦笑道:“縱然雨凡已經成長了不少,但是在商場上哪裏會有什麽經驗,我也很迷惑季慧嫻為什麽會派她來,雖然名義上是讓她學習,但是為什麽要讓她涉入到現在這麽複雜的局麵呢?也不知道雨凡她知不知道鄭其然就是她的生父。”
“那你打不打算告訴她?”陳成一個轉彎,上了高架,問倪軒轅道。
“在沒弄清楚事實真相之前,我不想輕舉妄動。”
“恩,現在你是打算回公司還是回家?”
“去工地吧,我想看看這期工程進展得怎麽樣了。”
“這麽拚命?會死人的哦!”
倪軒轅微微一笑,不置與否。
倪劍正在工地上指揮著,他看到倪軒轅卻沒有跑過來,隻是淡淡地點點頭,就轉過身忙活去了。
“這小子真是爛脾氣,每次我們來工地,他都視而不見的樣子。”陳成“忿忿”地說道。
倪軒轅微微一笑,笑容裏卻有驕傲,“因為他是我弟弟嘛,自尊心強點不足為奇,他不喜歡別人拿有色眼鏡看他,就這麽簡單。”
“喲,還得意上了不是,”陳成橫了他一眼,臉上卻帶著笑意。
倪軒轅點點頭,他繞著地樁看了一遍,又如同往日一樣仔細檢查著材料,陳成早跑到陰涼地方喝涼水去了。
也許是太陽很大,倪軒轅又覺得有點不舒服起來,他苦笑著心想官僚生活果然是腐敗人的,估計是最近這段時間都在空調房裏度過了導致現在曬點太陽都不行。
“哎,陳成,我們走吧。”倪軒轅四處找不到他人,最後在那個小涼棚裏看到他,於是打了聲招呼。
陳成如得大赦,一聲歡呼往車裏去了。
“雖說你隻是法律顧問,不過你每次跟我來也別表現得太過火把,這不明擺著刺激勞動人民嗎?”
“拜托,現在可是37度高溫,我說你下次還是別帶我一起來比較靠譜。”陳成打開車裏的空調,還不住地搖書扇風道。
倪軒轅笑了笑,便有不說話了。
“接下來呢,你不會又要去巡邏吧?”
“不,我想回家休息一下了。”
陳成當真是喜上眉梢,“這樣子啊?太好了!我可解放了。”
倪軒轅看著他,淡淡一笑,“好啦,你也見好就收點好不好?你這樣我可會後悔我付那麽多薪酬給你的。”
陳成把車停到倪軒轅樓下,然後自己就特快活地開車逃逸了。
兩年前,倪軒轅已經在這新區一帶買了房子,終於結束了他長期租房子的生活,因為沒有時間裝修,所以他買的是現成的裝修房,裏麵的裝飾風格就和酒店無異,這讓倪軒轅有時候半夜醒來,都會恍惚自己是不是還漂泊在哪個城市的賓館裏。
他聽到廚房的腳步聲,以為是照顧劍斌的那個月嫂,於是疲倦地倒在沙發上,說道:“李嫂,給我倒杯熱茶。”
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遞到他手裏,茶葉的清香撲鼻而來。
倪軒轅注意到握著茶杯的纖纖細手,詫異地抬起了頭,隨即溫暖地笑了起來,“紀悅,你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