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女養成記

闕九十四：發配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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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並不像菲兒一開始希望的那麽簡單，她要和楚天昭雙雙隱退的事情也沒想象中的順利。三月萬物複蘇的時候，京城裏傳來一個很震撼的消息：大清皇帝皇太極進攻遼寧錦州，雖然沒有攻破錦州，但是卻給這些自大的王孫貴族敲響了警鍾，皇上也為這事愁的吃不香，睡不穩。最近更聽說他們已經和東瀛結盟，要共同對付大明。



大清王朝原是努爾哈赤所建立，國號大金，史稱後金。在明崇禎九年，皇太極改國號為大清，改元崇德，自己做了皇上。大清的皇帝都是很有雄心壯誌的 ，把個塞外小國建設的很是強大，到現在他們的國力都能和大明抗衡了。



皇上整天憂心忡忡，難得見到他一麵，太後和皇後還在或明或暗的擠兌陳圓圓，菲兒厭倦了這一切，隻等著楚天昭能求得皇上放行。期間他們不是沒試過偷偷的遠走高飛，可是都被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脫開了。



最讓楊菲兒放心不下的就是圓圓。雖然程妃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但是難保要是楊菲兒不在圓圓身邊，那些深宮怨婦會不會再欺負她。況且，誰都知道，在這深宮大院裏麵往往都是“一榮俱榮，一枯俱枯” ！從來隻有勝利者生存的地方，而失敗的一方，隻有死路一條，永遠不會給你有翻身的機會。即使是僥幸地存活，也將會在世人鄙視的目光下苟且，讓你生不如死！



楊菲兒越來越覺得她和陳圓圓似乎已經將命運都連接在了一起，還有那次夢中的黃衣老人，他的意思仿佛指的就是圓圓。盡管那個奇怪的夢，她再也沒有做過，但是夢境中的一切，哪怕是隻字片語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裏。不過，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哪怕是最信任的人——她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最信任的人嘛？



——楚大哥？



如果我將這件夢中的事告訴他，他會怎麽認為我呢？



楊菲兒喃喃道：如果我真的以後成為一個猶如武則天這樣的一個女君王，那他將會做何感想呢？他是一個男人，男人有男人的尊嚴，如果我成了那樣的女人，他還會愛我嘛？他還敢愛我嘛？



楊菲兒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會心一笑道：我怎麽就這麽傻呢？可能是那個夢比較真實罷了，說不定隻是一個夢而已呢？嗬嗬……再說了，如果楚大哥真的是那麽懦弱，還值得我楊菲兒去愛嘛？



那麽，除了楚大哥，我還有誰值得相信呢？



……



好像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李自成，李大哥？



雖然她和我是結拜的兄長，但他畢竟以後將會成為一個一呼百應的人物。如果他覺得我對他的大事，礙手礙腳，難保他會想起我將成為他的障礙，把我鏟除。



啊……我是不是瘋了？我怎麽這麽想呢？他可是我的大哥啊！



這時候，另一個聲音想起：“別說是結拜的大哥，就算是親生的大哥，又怎麽了呢？曆史上骨肉相殘的事情還少嘛？”



楊菲兒心中一陣惡寒！這是哪來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道：“我就是你自己。”



楊菲兒問道：“那我是在自己和自己說話？”



那個聲音再也沒有說話。



一覺醒來，楊菲兒覺得自己的頭好沉。原來是一個夢！



自從圓圓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以後，楊菲兒就再也沒有安穩地過過一天安心的日子。可能是這個原因，她才會時時刻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以致做夢的時候也在提防——這真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





這天，楚天昭急匆匆的進來告訴菲兒一件震驚的事：八裏寨的四當家吳富榮醉酒後殺人，被簡親王的手下抓起來送到了天牢。



菲兒大驚，自從來到京城，他們見麵的機會就很少。偶爾聽楚天昭說李勇和吳富榮現在都過的不怎麽如意，朝廷裏的那些權臣動不動的就拿他們出氣，要不是看在皇上替他們殺了司徒南那個老奸巨猾的家夥的份上，他們才不可能那麽忍氣吞聲。李勇每每想到楊菲兒，又見不到她，就覺得鬱憤難當，時時出去買醉。聽到這些，她的心裏就非常愧疚，也許當初不該勸他們來降。



楊菲兒聽完這個消息第一句話就是：“楚大哥，我想去看看四當家。”



楚天昭知道她和八裏寨的兄弟關係匪淺，說道：“吳富榮這次殺的是簡親王的人，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這次四當家恐怕凶多吉少。”



楊菲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當初真的不該說服他們投靠朝廷，這次倒好，讓簡親王那隻老狐狸抓住了把柄。”



“簡親王無時無刻不想著將我們置之死地，那樣他就可以向以前那樣呼風喚雨了。他現在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跋扈，但是想要治一個毫無後台的四當家來打擊一下我們的勢力還是輕而易舉的。”楚天昭見楊菲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又說道：“菲兒，你也不要太難過，每個人都會有一條自己的去路。況且當初你讓他們投靠朝廷，不論是從那一麵來說，都不是你的錯。你也是為了他們好，如果不是你，就算吳三桂拿他們沒辦法，但是朝廷也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但是……我心裏真的好難受……”楊菲兒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楚天昭摟住她的肩膀柔聲道：“我去給你安排見吳富榮。”





吳富榮遍體鱗傷，躺在牢房裏的幹草上。菲兒走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反應，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雙目塌陷，這哪是以前那個愛說愛笑愛喝酒的四當家啊，菲兒心裏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上前跪在草地上，拉起吳富榮的手，輕輕喚到：“吳大哥，是我，我是楊菲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吳富榮慢慢的轉過頭，死死的盯著楊菲兒，楊菲兒被這眼神盯的心頭一凜，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吳富榮張開幹裂的嘴巴，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楊姑娘，你害得我們好苦啊。”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睛，一串淚水沿著他的臉頰滴了下來，他的雙手緊緊的回握著楊菲兒的手，楊菲兒被他握得生疼，但是她忍著沒有抽開手。



過了一會，楊菲兒輕輕說道：“吳大哥，我帶來了點你喜歡吃的酒菜，先吃上點好嗎？”



吳富榮悲戚的道：“你這是來替我送行的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楊菲兒寬慰道：“那裏的話啊？我和楚大哥正在給你想辦法呢，你放心吧，我們會把你救出去的，以後咱也不在朝廷裏這種地方帶了，咱們一起回八裏寨。”



“八裏寨？”吳富榮腦子裏回旋著這個親切而又遠去了的名字，慢慢的身上感覺又充滿了力量，他放開楊菲兒的手，掙紮著坐了起來。楊菲兒帶來的都是上等的酒菜，恰恰都是他最愛吃的，一聞到酒，他的饞蟲就上來了。趕忙扒開酒塞子，美美的喝了一大口。讚道：“菲兒姑娘你帶來的酒可真是不賴啊，來，咱們不如在此幹一杯。”



菲兒看到剛還在那搖搖欲墜，差不多半死的吳富榮，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不禁暗地裏佩服這個男人的肚量和胸襟。她笑道：“等你出了大牢，我偷個空子去陪你和李大哥喝酒，你覺得如何？”



吳富榮歎了口氣：“哎，說起我三哥，他對姑娘你可真是癡情一片，你來到京城後我們就很難遇麵，即使偶爾遇見，也隻是匆匆打招呼。我三哥對你是朝思暮想的，恨不得潛入宮中去找你。”



菲兒笑道：“算了，這話再不要說了，你把身體養好了出得監牢，我們就和楚大哥一起歸隱了，在不過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切的紅塵俗世也就由他去了。咱們也學學那梁山好漢，大碗吃酒，大塊吃肉，不亦悅乎？”



“梁山好漢？哈哈，我聽說過，那是一夥替天行道的好漢是吧？要是大哥還在就好了，咱們呆在八裏寨多好啊……”



楊菲兒看著吳富榮憧憬的神情，不禁黯然，心道：原本以為我給他們找了一條好的出路，但是到頭來還是害了他們。我真的沒有錯嗎？



吳富榮咕嚕咕嚕地狂飲，似乎隻有酒這種東西才能讓他暫且忘記一切。



“啊……真是過癮！”吳富榮臉上有了一點喜色，說道：“菲兒姑娘，你真是好本事，這天牢都可以進來。要知道我幹掉的那個家夥可是簡親王的人啊！”



又有誰知道，楚天昭為了楊菲兒能夠去見上吳富榮一麵，上下打點的銀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說到底，這錢還是其次，關鍵是楊菲兒和楚天昭在這皇宮之中還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誰都會給他們幾分薄麵的。



菲兒看著他充滿了向往的眼睛，扯開話題：“對了，吳大哥，你為什麽會酒後殺人？而且殺的還是簡親王手下的人？他這個人素來狡詐難纏，比別人難說話。”



吳富榮歎了口氣：“哎，那天我和三哥心情鬱悶，去酒樓喝酒，有幾個人在那欺負一個賣唱的小女孩。我當時一衝動就說了幾句，結果那些人不依不饒的要和我們打，打就打啊，誰怕誰，沒想到那些人膿包的緊，幾下子就全趴下了，三哥和我就要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使出損招，扔過來幾隻帶毒的飛鏢，我擋了回去，其中有一支剛好戳破了那廝的皮，他幾下子就斃命了，人家非得說是我殺了他，不由分說，當晚就帶人來將我抓進天牢了。”



楊菲兒哦了一聲，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那也不是吳富榮的錯啊，所謂的正當防衛麽，不過這個時候應該沒這種製度，這事還是應該去找吳三桂說情，他現在兵權在握，也算是個皇上身邊的紅人了，隻要他開口，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吳富榮見她在那沉默不語，就說道：“我知道這次得罪的是簡親王，也沒得救了，我就是放心不下三哥，楊姑娘，你以後要多替我照顧下他，他那個人心裏想的事情很多，沒人聽他說他很不開心啊。每次喝醉酒都會在那哭，就勞煩你了啊。”



楊菲兒笑道：“你胡思亂想什麽啊？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在這好好的養身體。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吳富榮大聲說道：“多謝姑娘了，姑娘保重。”



菲兒抱拳道：“吳大哥保重。”



楚天昭一直守在天牢外麵，看到楊菲兒出來，連忙上去問是怎麽一回事，菲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楚天昭雖然和八裏寨的人交情不是很深厚，但是他們畢竟救過他和楊菲兒還有皇上的命，所以這個忙無論如何是幫定了的。



當下兩人就去找了吳三桂。吳三桂現在可是大忙人了，兩人在吳府等了半天才見到吳三桂，兩人把吳富榮的事情一說，吳三桂早就知道這事了，隻是礙於簡親王才沒有去理會這事，如今見她二人找上門來，正好做個順水人情。他拍著胸脯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將吳富榮完好無損的救出大牢。”



看到他這樣說，楊菲兒就放心了，千恩萬謝了半天才離開了吳府。 不幾天傳來消息：吳富榮免去一死，但是必須發配邊疆，十年之內不得回京。



菲兒得此消息，立刻火速趕去找吳三桂，卻被告知吳三桂外出辦事，三月之內回不來。菲兒無奈，隻好去為吳富榮送行。吳富榮已經被提前押解出了京城，菲兒隻見到了李勇和八裏寨的一幫舊日兄弟。



菲兒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李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李勇倒是蠻大度的，他對楊菲兒笑笑，安慰她道：“菲兒姑娘，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能見麵，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菲兒問道：“你要去哪？小鳳嬌呢？”



李勇道：“我和手下的兄弟們決定送四弟同去，京城裏不適合我們兄弟呆著，小鳳嬌已經被鎮西王收做幹孫女，你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看，照料一下，小鳳嬌很惦念你的。”



菲兒茫然的道：“大家都要走啊？大家都走了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了？”



李勇苦笑了下：“我和原來八裏寨的兄弟們都商量過了。我們始終不適合呆在這京城，我們都已經過慣了逍遙自在的生活，突然之間多了那麽多的規矩，還要聽一些看不順眼的人的指使，做一些自己有時不想做的事情，實在是心裏窩火。正好這次四弟總算了保住了一條性命，我知道菲兒姑娘在這中間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大恩不言謝，我們這次陪同四弟一起去邊疆，也好讓他少受點苦。還有啊……我知道菲兒姑娘心中有人，看得出那個人會帶給姑娘幸福，那我也就再沒別的牽掛了。”他看著等候在那的楚天昭長長的歎了口氣。“有生之年，能遇到姑娘這樣好的知己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希望姑娘和楚義士兩情相悅，白頭偕老。他日若有機會再見，或者姑娘有何解決不了的問題，在下如果知曉，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菲兒一時之間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將要離去的李勇，她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這時她突然從靴子裏抽出那把藏了很久的匕首，道：“沒什麽送給李大哥的，這個匕首跟了我許久，送給你，睹物思人啊，我也會一直想著你們的，為你們誦經念佛。”



李勇慘然的笑笑，翻身上馬，地下的兄弟們一個個都上了馬，大家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大聲叫道：“楊姑娘後會有期。”楊菲兒淚眼朦朧的看著這些幫助過她的人，目送他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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