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你聽聽楊媽媽新買來的那個貨色,連哭喊的聲音都那麽浪,要是到了床上,可不就……”
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女人就已經笑的花枝亂顫了,隻聽她嗲聲嗲氣說道:“哎呦,我說姐兒,你可真是刀子嘴,刀子心啊,誰你都不放過。不過就算那個小娘皮哭得再慘一點,結果還不是被楊媽媽逼得去接客?這又是何苦呢?”
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有兩個豔妝濃抹的姑娘正在樓上一邊聽著來自柴房裏發出的慘絕人寰的哭聲,一邊還嗑著瓜子皮,在那唾沫橫飛地互相打趣,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好像是在看戲一樣開心。
“小桃,小紅,你們在那嘀咕什麽呢?”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二人轉頭一看,來人身材勻稱,膚色白皙,樣貌清秀,她的發型也很是別致,長短不齊,一層層的下來,整個人透著一股幹練精神氣。二女心想:怎麽楊媽媽跑到這裏來了?
“楊媽媽。”那兩個姑娘立即表現出低眉順眼的樣子,向著來人拜了個萬福。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我扣你們的月錢啊?”楊媽媽斜睨了她們一眼,沒好聲氣地說道。
那兩個女人就像是小羊羔見到了狼外婆一樣,站在一邊連大氣也不喘一聲。
“你們要是嫌自己太清閑了,我就給你們多派點活幹,省得你們以為自己有多嬌貴!”楊媽媽的話,實在刻薄,但是那兩個女人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作風,看起來很聽話的樣子,其實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邊在那唯唯諾諾的答應著一邊眼睛到處飛轉。
楊媽媽啐了她們一口說道:“還不快去幹活,還要我給你們供起來嗎?!”
二女剛打算走,楊媽媽喝住她們:“新買的胭脂水粉在西廂房呢,有空過去試試。”二女頓時笑逐顏開,獻媚的上前幫楊媽媽捶背掐腿的,嘴裏麵一個勁的道:“還是楊媽媽對我們姐妹最好了,您放心啊,我們姐妹會孝順您老人家一輩子的。”
楊媽媽不耐煩的道:“趕緊走,就知道說好話哄我,有本事就去給老娘多拉幾個像樣的客人。”
二女互相對了下眼神,齊聲說道:“是,楊媽媽教訓的是,我們一定按您的吩咐辦。”
二女說完之後一溜煙地跑走了。
說是楊媽媽,其實她本名叫做楊菲兒,是如今流連坊的老板娘。幾年前,她母親去世,她接管了整個妓院。當時的她還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做事沒高低,動不動就哭鼻子。一些坊裏的姑娘看她年紀小還欺負她。不過自從她有一次莫名其妙的失蹤被找回來之後,整個人就徹底的變了。
開始說話做事有板有眼,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手段比之其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園子裏的姑娘們,她恩威並重,軟硬兼施,搞得她們一個個服服帖帖,安心的聽任她指揮;對於來的賓客,她也將個人等等認真分類,哪種人要怎麽應付,要找哪類姑娘去應付她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更加讓人敬佩的是她雖然是妓院的老板娘,嬉笑穿梭於各色人群中,但她並不放縱自己。客人時常偶爾有占他便宜,吃她豆腐的更有垂涎於她的姿色想和她來真格的,她一律都是嬉笑怒罵間搞得他們一個個服服帖帖。搞得那些男人對她隻能止步。再加上她在流連坊內進行的幾次大的改革,使得流連坊的麵貌很是與眾不同。
經過幾番改革,生意是越做越大。原本不入流的“流連坊”,一夜之間躋身於揚州四大青樓之一。她,楊菲兒的大名也漸漸的在揚州城裏火了起來。
楊菲兒訓完那兩個姑娘之後,心道:不知道於媽媽有沒有把那個小辣椒給擺平呢。
柴房中,一個老婦人揪著一個小姑娘的頭發,罵道:“小賤人,還敢還手!”“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那姑娘的臉上。
隻見那個小姑娘已經被她整得披頭散發,嘴角還滲出一絲血跡。她癱軟在地,噙著眼淚靠在牆角嗚咽著。依稀可辨的是她的容貌十分清秀,雖然布衣遮體,竟也絲毫不顯寒酸。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並沒贏得同情,相反招來了老婦人更陰毒的辱罵。
“你這小騷貨,你男人都不要你了,要不然怎麽會把你賣到我們這呢?你還是乖乖地給我去接客!保證你幾晚之後,賴在床上,趕你走,你都不肯走呢。”那個老婦人說著說著就淫笑起來,旁邊兩個護院也都隨著大笑起來。
老婦人連比化帶說:“我告訴你啊,小賤人,在老娘手底下的姑娘,不管她怎麽樣折騰啊,怎麽樣哭鬧,最後還不是乖乖的給老娘接客了?你識相的就少挨點打,如果還這樣墨跡著,老娘有辦法治你。”說著還擰了姑娘的臉蛋一把。
老婦人罵累了,喝了口水。
“吱呀”,柴房的門開了。
“哎呦呦,我道是說哭得那麽傷心呢?來來來,告訴媽媽到底誰欺負你呢?”來者正是楊菲兒,她搖著香巾,慢慢的跺上前。
姑娘見來拉自己的正是妓院的老板娘,立刻如驚弓之鳥般,避了開去嘶啞地聲音喊道:“我不要你這麽好心!你們沒一個是好人!”
楊菲兒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大聲問道:“於媽媽,是哪個挨千刀的把這如花似玉的閨女送到這裏來了啊?”
老婦人應了一聲,一看楊菲兒的眼神立馬會意:“呃,是個年輕的公子。那公子長得也是個上等人才。我給了他錢後他就領著春梅去了廂房。哦,對了,那公子手上還有一把很漂亮的折扇……”
老婦人說到這裏停下來,因為她注意到女孩停止了哭聲豎起耳朵聽,她故意說的更大聲了:“我聽春梅講那公子還是個書香門第出生,叫吳什麽來著。”
“吳士明?”姑娘忍不住插嘴了。
楊菲兒假裝很驚奇的樣子:“咦?姑娘你認識他嗎?他是你什麽人啊?”
那姑娘一聽又開始啼哭,那個吳士明原是她們村上不久前來的教書先生。她的小弟也在他那上學,一來二去,便和他好上了。吳士明上門提親,不料她的父母不同意。於是她就決定和他私奔了。到了揚州城,兩人盤纏用盡。吳士明騙她有一個朋友可以借錢給他,讓她在客棧等他。誰知道等來的卻是一幫惡棍,將她帶到了這個地方。她心道:為什麽老天要如此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這個天殺的,如果我見到他,一定殺了他。可是事到如今,還不如死了算了,免得遭人折辱。
姑娘絕念一生,便奮力從地上爬起來,朝一根頂梁柱撞去。
楊菲兒見她要尋死,大叫道:“快把她拉回來!”那兩個護院一個箭步上前,堵住了去路。
姑娘見尋死不成,絕望地坐在地上,哭天搶地。
楊菲兒看情形,上前正打算相勸,誰料到這姑娘生性倔強,一甩手指甲在楊菲兒的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這一下可把楊菲兒給惹怒了,她黑起一張臉,站起身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賤貨!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好,於媽媽!”
“老身在。”那個老婦人恭敬道。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今天晚上就要她接客!”楊菲兒說完就怒氣衝衝地走出柴房。
於媽媽緊跟其後,出了柴房小心地問道:“要不還是老方法吧?灌點迷**?…”
“這個你們看著辦,還用我教你麽?”楊菲兒鳳目一睜反問道。
“是,是,姑娘教訓的是。”於媽媽點頭哈腰的應著,一轉身就變得虎虎生威的去教訓新來的丫頭片子了。
楊菲兒回到自己的臥室,就趕忙從化妝盒子裏麵拿出珍珠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
末了,望著鏡中的容顏,雖然容貌並沒有多大變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怪怪的。餘光閃出,正好落在床上那隻撲閃著大眼睛的小狐狸身上,每次她看見這隻小狐狸,就會想起許多往事,那些事在她的腦海中翻滾,謎團一樣的影響著她的神經。時不時的從腦海裏跳出來讓她感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