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嘯帶著挑選出來的人再次奔赴雷城,跟王興業簽好合同後,軟盟就算正式接手了賽事的網絡安保工作,和之前那幾位主管所說的一樣,這些挑出來的人都是內行,在看過OTE交付的網絡架構圖紙後,就速度投入了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劉嘯去安排什麽具體的工作,再加上安全設備都是軟盟製造的,也就不存在任何交接上的困難。
而劉嘯也沒有安排什麽,正如商越猜測的那樣,劉嘯再次來到雷城,是有目的的,之前他一直跟在OTE的施工人員P股後麵,發現OTE設計的網絡架構非常有意思,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其實卻有著好幾套備用網絡,OTE是用一套智能控製係統操縱一些通訊設備實現的,智能控製係統會根據網絡的總體情況來選擇不同的網絡方案。
這和劉嘯那個多梯次的網絡防禦體係有點相似,所以劉嘯再次殺回來,就是想弄清楚OTE到底是怎麽做的,這和自己預想中的多梯次體係有什麽不同,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值得自己借鑒的,畢竟到目前為止,自己的一些想法還隻是在想,軟盟在這方麵也沒有任何的實戰的經驗,而OTE這套網絡就是一個最好的老師了。
而第二個目的呢,就是劉嘯想看看能不能逮到那個往網絡裏投放病毒的人,本來事不關己,劉嘯是不關心這個事的,可回去後商越一說好幾個城市同時遭到攻擊,就讓劉嘯感覺這事應該是有一定的內在關聯,而且這個事它剛好還對軟盟產生了影響,至少一定程度上幹擾了軟盟的市場策略,這讓劉嘯心裏就有了一些想法。剛好雷城的測試賽就要開賽,劉嘯想過來碰碰運氣,看看那家夥還會不會再次行動,他想弄清楚這一係列的攻擊事件是否真的和軟盟有關。
劉嘯到的第二天,雷城的測試賽就開始了,所以他也不能動網絡,否則會出大麻煩的,他隻能是到處亂走,查看著網路的布線走線情況,既便如此,一些關鍵的位置和設備,還被OTE加鎖弄進封閉的櫃子或者機房裏。劉嘯是拿不到鑰匙的,這是OTE設計的網絡管理規章製度所不允許的,所以劉嘯隻能根據自己之前看到的,然後結合現在對於網絡整體情況的一些掌握,來估摸這裏麵的門道,來揣測OTE的設計思路。
可在這些關鍵部位之外,劉嘯又根本就看不到OTE所謂的多線網絡的影子,回想當時施工的情形,劉嘯推斷OTE可能采用的一種類似電路並聯的方式,這樣隻需在關鍵部位采用並聯的方式,就可以隻用一套線路始終保證網絡暢通,因為網線很少出故障,黑客無法破壞網線,也不可能去破壞網線,他們還得依靠這些網線,把自己的攻擊指令傳達到每一個終端,而且OTE的網線大部分走的是暗線,一般人接觸不到,也做了非常嚴格的防蟲防咬的處理。
這個“並聯”劉嘯倒是可以想通,隻是劉嘯不知道OTE的智能係統如何判斷什麽時候該走什麽線路,而又在什麽情況下,才考慮改換線路,他們根據什麽得知網絡出了什麽狀況,又如何對其做出正確處理。
劉嘯想對其進行一係列的針對性測試,然後通過得出的數據,大概判斷出OTE這套係統的運行原理,可惜劉嘯又怕自己拿捏不準這套係統的脾氣,如果到時候再整出什麽事故來,砸了軟盟的牌子倒不要緊,萬一再牽連到OTE或者雷城市府,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所以劉嘯隻能每天悶悶地圍著那些關鍵位置轉悠,他的這一舉動,讓整個賽會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感到很奇怪。
閑悶之餘,劉嘯找來了很多企業成敗的案例來研究,特別是那些衝擊國外市場失敗的企業案例,劉嘯之前對企業的經營管理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現在讓這些對手這麽來來回回地玩弄,讓他有些防不勝防,他不得不從這些失敗的企業身上去學點經驗,以防萬一、未雨綢繆。
這些案例就是中國企業的一個縮影,也是一部血淚史,這些企業絕大多數都是從艱苦創業開始的,憑著一股拚搏的勁頭和大膽的遠見,創造出別人想複製都複製不來的輝煌,可最後卻無一例外地走向了沒落。
他們有的是技術核心被握在了別人手裏,剛一開始他們隻是替人打工,與人分羹,可當這些企業攢夠了資本,準備和那些國外同行企業一較長短時,那些掌握著技術核心的人就開始收緊拳頭,緊緊攥住了他們的脖子,這些企業是死得最冤的了。
有的是出於不自信,他們的技術本來是世界領先的,比國外的水平要領先很大一截,可當他們拿出來時,國外卻形成一種統一的輿論口徑,集體詆毀這種技術的先進性,把它說得是一文不值,甚至連給別人提鞋都不配。時間一久,這些企業便信以為真,他們放棄了原本已經取得了成果的技術,轉而去鑽別人指出來的所謂“明路”,最後隻能是窮途末路。就連他們之前的那領先技術,也被當作垃圾賤賣到了國外,外人再用這技術製出成品,改頭換麵之後,到國內來大把賺錢。
有些企業遭遇到的情況簡直就是軟盟的翻版,有的是被人通過各種方法控製了他們的銷路和訂單,他們的產品雖好,但就是賣不出去,最後這些企業是被活活悶死的,可等他們被悶死之後,外資一接手,銷量反而是突飛猛進。還有一些,就是被人千方百計弄走了股權,企業的歸屬權更改也就罷了,還成為了別人的賺錢工具。
那些人目的的並不是要搞垮這些優秀的國內企業,而是要讓這些企業變成他們的,他們的手段也幾乎都是一樣的,先是想方設法把你弄得窮途末路、一文不值,在你走投無路時,他們就象救世主一樣出現,然後用一個施舍價把你買過來,很多人還以為是自己占了便宜,把一個燙手的山芋交到了別人手裏,豈不知是別人撿到了寶貝,他們得到廠房,得到了員工,得到了一個品牌,還有最重要的技術,而揀這個寶貝,就像撿垃圾一樣輕鬆容易。
可如此簡單的手段,竟然一直沒人能夠識破,讓那些人是屢屢得手,百試不爽,國內那麽多優秀的企業,最後全統統變成了別人的。
劉嘯每每看完一個案例,都會有一種出奇的憤怒,因為每個案例的最後,總有一些所謂的MBA、所謂的專家跳出來分析和點評一番,而結論,總是歸咎於這些企業不善於經營、企業體製混亂、不懂得國際市場的規則、財務不善、盲目貪大求大。
“媽的!”劉嘯將那些案例都拍在桌子上,恨恨地道:“幫凶!”,這些狗屁專家的行為,就是一種幫凶行徑。劉嘯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企業,明明都瀕臨破產了,可外資一接手,便又立時青春煥發,生機勃勃。如果是一個兩個,那可以說是我們起步晚、經驗不足,劉嘯之前也一直這麽認為的,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故事依舊在重演,你能所有人都是吃屎不長記性嗎?
“應該給這些人一些教訓!”劉嘯氣得拿拳頭直擂牆,自己得讓這些家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那麽好對付,他們可以利用那些短視的專家、甚至是地方政府來為自己服務,那就得為這些蠢材付出點代價。
等冷靜下來,劉嘯突然就想起最近的一些事,這幾天業務主管打電話過來,總是匯報斯捷科和國外市場那麵的進展,而商越打電話過來,卻總是說國內這邊又有幾個城市開始和軟盟聯係了,雙方對於另外一個市場全都是隻字不提。
劉嘯之前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看了這些案例後,卻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這不會也是那些人的招數吧,一個突然出現的機會,非但沒給軟盟帶來什麽實質性好處,反讓之前一直很團結的軟盟管理層因此產生了分歧,這些案例都搞得劉嘯有點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感覺了。
“不行!”劉嘯搖搖頭,“雷城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得回海城去!”,劉嘯不準備弄清楚那個攻擊者到底是什麽目的了,不管這是不是針對軟盟的,其實隻要自己陣腳不亂,對方就沒什麽機會。
劉嘯正準備收拾東西呢,電話響了起來,是李易成打過來的,“劉嘯,在哪呢?”
“在賓館!”劉嘯應了一聲,隨即道:“對了,李大哥,我準備明天一早就回海城了,雷城這邊如果有什麽事,就請你多費點心。”
“咦?你要回去?”李易成有些意外。
“怎麽了,李大哥,有事嗎?”劉嘯問到。
“我正要約你出來,給你介紹個人認識!”李易成笑道。
“那就現在吧!”劉嘯皺眉,“我回海城有點急事,不能在這裏多耽擱了。”
“那行,我跟他聯係一下,一會就在你那賓館樓下的茶館見麵!呆會見!”李易成說完,就掛了電話。
劉嘯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就到了樓下的茶館,挑了個視野開闊的位子坐了下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李易成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身的白色休閑裝,長發飄逸。
劉嘯有點意外,站起來朝李易成招手。
“這邊這邊!”李易成笑著走了過來,“這位就是軟盟的劉總。”,說完看著劉嘯,“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一位老朋友,韓浪,真正的技術高手!”
劉嘯伸出手,“你好,韓先生!”
“你好,我們又見麵了!”韓浪很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
“你們認識?”李易成先是一驚,隨後大笑,“這可真是巧啊,既然都是熟人,那就隨便吧,不要拘束!”,說完他自己就先坐了下來,朝服務員一招手,“鐵觀音!”
等兩人都坐下了,李易成才道:“韓浪是我以前的一位助手,他水平很厲害的,後來我自己拉隊伍,本來想找他的,沒想到他也離開了原來的公司,後來就一直沒能聯係上。昨天他突然出現在我們公司,說要到我們易成軟件工作,差點把我高興壞了!”
劉嘯笑著,“是,韓先生的技術我是見識過的!”,說完看著韓浪:“韓先生真要去易成軟件工作?”
“是!”韓浪點頭,“可能你會有點吃驚,不過我已經決定了!”
“其實這很好,我為你的這個決定感到高興!”劉嘯笑著。
“上次的事,希望沒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
“什麽事?”李易成有點迷糊,問到。
“沒什麽事!”劉嘯搖頭,“就是韓大哥之前曾到我們軟盟去應聘,結果因為一些問題,大家沒能合作成,否則的話,他現在可就在我們軟盟上班了!”
“還有這回事?”李易成笑著,“幸虧沒成啊,否則我這裏就得少一位得力助手了!對了,韓浪,你不是說有事要和劉嘯談嗎?”,李易成看著韓浪。
“哦?”劉嘯有點意外,“韓大哥有什麽事嗎?”
“是關於這次雷城賽事網絡被攻擊的事,我昨天聽李大哥說這屆雷城賽事的網絡安保工作是由你們軟盟負責的,我這裏知道一些線索,不知道對你有沒有什麽幫助!”
劉嘯就伸手從自己兜裏掏出房卡,遞給李易成,“李大哥,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房內桌子上有份文件,是給你的,剛才著急下來,就給忘了。”
李易成一聽,就站了起來,“行,那你們先聊著,我去拿文件!”
等李易成一走,劉嘯就伸了伸手,示意韓浪但說無妨。
“上次聽了黃星前輩的消息,回來後我們組織就解散了,大部分人和我一樣,選擇了離開這行,不過也有一些人,他們加入了其他的組織!”韓浪頓了頓,有些歎氣,“前幾天我和他們聯係的時候,他們曾說起接了一單活,要對國內幾個城市的職能網絡發起攻擊,其中就包括了雷城的賽事網絡。不過客戶的要求很奇怪,他們不要求得到什麽,隻要求造成一些動靜就行,還不能有什麽實質性的破壞。”
“有這麽回事?”劉嘯捏著下巴,其實這事他倒不是很驚奇,因為之前他也把這些事和軟盟聯係到了一起,二次來雷城,就是為這事來的。
“而且他們很快還會有第二波的攻擊,攻擊目標裏依舊包括了雷城的賽事網絡,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定要加強防範。”
“不知道那些客戶的信息的嗎?”劉嘯問到。
“做我們這行的,是不能透露客戶信息的!”韓浪笑著搖頭,“我旁敲側擊,倒是弄到了一些關於客戶的信息,但我隻能告訴你,對方是個大財閥,他們攻擊這些網絡,好像是有別的目的,至於別的,就恕我不能言明了!”
“沒事,非常感謝你的這個消息,這對我們很重要!”劉嘯笑著。
“能幫到你們就行,那咱們上次的事就算是扯平了!”韓浪微微頷首,他能告訴劉嘯這些,大概僅僅是為了彌補一下上次對軟盟的虧欠。
“上次的事本來就已經扯平了!”劉嘯擺手,“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告訴你一條消息,希望你能轉達給你的那些同伴。你就告訴他們,雷城現在的賽事網絡是由OTE設計的,讓他們好自為之!”
韓浪聽完,臉色連變幾下,然後道:“多謝你的這個消息,我會轉告給他們的!”
劉嘯留心觀察了一下韓浪的表情,韓浪的表情變化證明了一件事,這些地下黑客組織,都是知道OTE的,當年Timothy攻擊張氏的網絡,也隻是看到OTE標誌,就迅速逃離了。劉嘯道:“既然都已經解散了,他們為什麽還那麽看不開呢,如果都能跟你一樣,找份正式的工作,把自己的才能用到正途,那該多好啊!”
“我會勸他們金盆洗手的!”韓浪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時李易成就捧著一遝子文件走了進來,把房卡往桌上一扔,就一臉納悶地看著劉嘯,“你給我看這些企業案例幹什麽?”
“這些都是我專門整理出來的,我覺得這些企業和我們兩家的遭遇很相似,所以想讓李大哥也看看,雖然他們最後都失敗了,但我們應該能從中吸取一些教訓和經驗。”劉嘯笑著。
“那行,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李易成搖著頭,把那些文件塞進了自己的包裏。
三人繼續聊了一會,看看時間不早,劉嘯明天一早還得回海城,兩人就告辭了。
第二天是顧振東為劉嘯送行的,他一直把劉嘯送到了機場,“劉嘯啊,你上次說的那個大項目,我們這邊已經做了可行性分析,從硬件上來說,我們華維還是有這方麵實力的,所以你們如果真要搞的話,可要算我們華維一份啊!”
“這事倒不急,我也在等著網監那邊的答複呢,沒有他們,我們也不好搞啊!”劉嘯笑著,完了道:“不過,我倒有另外一件事,希望顧總能夠幫忙!”
“你說嘛!”顧振東勒著自己的啤酒肚,“能幫的肯定幫!”
“這事其實很簡單!”劉嘯看著顧振東,“隻要顧總找幾個專家,然後在媒體上發表幾篇文章就行!”
“這倒是不難!”顧振東有些納悶,“你要他們說什麽呢?”
“就說軟盟的策略級技術其實都是國外用爛了、快淘汰的技術;或者是說軟盟的東西根本沒有市場……”劉嘯一頓,“反正是怎麽詆毀就怎麽來,多找幾個專家,全都發表在那些國內國際都有影響力的期刊上!”
“自己找人臭自己,你這不是要砸自己招牌嗎?你瘋了啊!”顧振東一聽就急了,劉嘯這準是瘋了,自己可得攔著,現在華維可跟軟盟綁一塊呢,不能讓他胡來。
“嗬嗬,您就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劉嘯笑著,“要不是怕被人揪出來,我們就自己去找專家了,所以這事還得麻煩您!”
“那你跟我說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顧振東確實糊塗了,難道自己真的老了,思維一點都跟不上這些年輕人了?
劉嘯一看時間,“來不及了,要登機了,這事我以後再慢慢給你解釋,總之您幫我這個忙就行了!”,說完,劉嘯就站起來,拽起自己的箱子,準備去檢票口登機。
顧振東也沒辦法了,道:“好,我一會回去就幫你聯係。不過,你一回到海城,就給我打個電話,把這事給我說清楚!”
“好,我知道了!”劉嘯一擺手,“那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