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驚風半是焦急,半是期待的迎來了穀雨一行。在局勢進一步激化的逼迫下,穀雨終於露了麵。
苦心策劃的驚天之計,卻被晾了好半晌,寞驚風自認心性修為不錯,卻也不得不佩服穀雨的耐性,居然能忍到現在,才肯露麵出頭。
“可惜,該來的終究會來,躲是躲不掉的。”
喜怒不形於色是一個決策者所必須的本領,寞驚風與此道也頗有心得,可這會兒所圖者太大,讓他再怎麽壓製,也還是心跳加速,臉上也露出緊張,卻還要顧著微笑,難免的整個五官變得詭異無比。
“交代你們的事兒都記住了?”
“記住了。”
在天時裏,除了老大清明,穀雨擁有絕對的權威,嚴肅起來的時候沒有不怕的。
“小寒,我離開後,這幾個就托付給你了。”
白露、驚蜇兩個還不大懂事兒,夏至、小滿不夠沉穩,隻有小寒最讓穀雨放心,加上他在法協的位置也不是其他四個能比的,所以穀雨才有這麽一說。
“還有,你跟深藍別再僵著了,他那人沒心沒肺的,事兒也多,顧不到這些細節。”
臨別總是話多,總是一再的交代,也還是說不完。
“一會兒驚蜇你出麵,千萬別讓自己人亂嘍,另外這邊兒的消息一定要盡快傳回去。”
“二哥……”
白露眼睛紅紅的,哽著嗓子喊了一聲,又不知道該怎麽繼續。
“好了小妹,不是說好了不哭的麽,這件事兒辦好嘍,大家都有分拿,應該開心才對。”
這邊兒勸著白露,那邊兒的小滿又側過了頭。
“二哥!假死不行麽?”
驚蜇從來都是不認輸的性子,哪怕無路也要掙一下才肯甘心。
“傻小子,沒有化光誰信呐。”
旅者死掉的時候,隻有遺物沒有屍體,所以根本就存在假死的可能。
“那你多拿兩顆魂石。”
穀雨笑著揉了揉驚蜇的頭發,沒再說話,轉身大步走上陽台。
白露和小滿兩個女孩子再也控製不住,流著眼淚奔回房間。小寒冷著臉推著驚蜇也走上陽台,留夏至一個人呆在過道裏。
習慣了屋子裏的光線,突然走到陽光下,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驚蜇不由自主的伸手遮了一下,就這一下,讓他錯過了穀雨身死離開時,化光而去的一幕,隻餘下聲音緩緩地從耳際消失。
“相信大家都認識我,沒錯兒,我就是法協副會長,穀雨……”
這是穀雨留著提亞的最後一句話,最後的雨字剛一出口,整個人就突然散成了數十縷白光,眨眼散去無蹤。
花憩還在時主建的三層議事小樓是白石最高的建築,位於三樓的陽台自然就是最醒目的地方了。樓前廣場可以容納近萬人,遊行隊伍就呆在廣場上,外麵圍著一大圈的戰士。
穀雨的出現理所當然的吸引了全部的視線,朗聲的自我介紹也通過陽台上刻印的法陣,傳遍了整個廣場。
正當所有人好奇著這位傳說中的法協大管家會拿出什麽樣的態度時,卻怎麽也料想不到會等出個如此意外的一幕。
“死……死了?”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就算這萬餘人親眼目睹了,也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錯覺,幻覺,障眼法兒。
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給自己的懷疑找出了理由,都抱定一個念頭:穀雨不可能死。
但事實就是事實,白光散去的瞬間,三顆魂石自半空墜落,落地時的聲響終於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穀雨……真的死了。
在兩次得魂石之助,而逃得性命之後,穀雨終於是被死神拋棄了,空自揣帶著三顆魂石,也還是沒能保住性命,於白光四散間,離開迷夢世界,結束這一次的輪回之旅。
天光掩映下,三顆並排展列的魂石散發著迷離的光彩,提醒所有觀者什麽叫生死無常。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廣場上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應能力,懷著各種心態等待遊行結果的人們,怎麽也猜測不到會是這麽一個不是結果的結果。
寞驚風也傻了,苦心擺布下的死局,就等著豐收的時候,對方居然回了這麽一手。
“無恥!”
從靈魂深處迸射而出的憤怒,讓寞驚風的五官極度扭曲起來,猙獰的麵孔駭的周圍幾個同伴慌忙退卻。
穀雨死了,法協在這裏就沒有負責人了,接著隨便找個帶隊的,把人收攏一下,再把遊行隊伍裏的一千多法師押起來,遣返魔法工會,合情合理的解決了問題。
如此一來,就算魔法工會再怎麽矯情,也不能說再抓著這件事兒不放,畢竟他們也不想真的法協正麵衝突起來,隻要有了台階可下,麵子上也過得去,這事兒就能了。
寞驚風抓著穀雨的身份問題,弄出了這一次的抗議遊行,以點破麵,想讓法協跟魔法工會打起來,沒想到穀雨回手這一招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既然你寞驚風隻以這一點做為攻擊目標,那就把這個點拔掉,讓你沒有話題可以發作,無的放矢說服不了人,無理取鬧也博不到同情。
以穀雨的意外死亡為藉口,法協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遊行隊伍控製起來,圍觀的戰士們也沒的發作,隻能散去,等待法協下一步安排。
被控製起來的一千法師遣返魔法工會的時候,至少會為法協掙來相當的主動權,因為他們毫發無傷,而法協卻付出了一名副會長的生命,魔法工會必然要為此做出相應的姿態。
因為誰也說不清楚穀雨是自殺還是他殺,這就讓法協能夠自由的選擇是否就此向魔法工會發起戰爭。雖然誰都知道這機會不大,但凡事總有個萬一,而法協又擁有了不得不的理由和借口,難保那瘋子深藍不會做出驚天動地的選擇。
所以,魔法工會就要做出足夠的讓步,至少能夠打動法協,能夠讓法協平衡下穀雨死亡所帶來的傷痛。
再往遠了想,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法協就有了放棄南部賽區的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招引南部戰士們去到北方參賽,省心省力不說,還大幅度的削弱了南部戰力。
“高手!”
心思百轉也不過一瞬,寞驚風性子高傲,從不願服人,但這會兒也不得不對穀雨豎起大拇指,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出如此合適的應對辦法,還有心為法協的未來做下基礎,高手二字名至實歸。
隨後發生的一切,完全都是按著寞驚風所料而來。先是驚蜇上前發話,憑借常跟在深藍身邊,同時也是狂瀾戰隊一員的身份,控製住白石的法協會員,下令擒捕住所有參加遊行的法師。
然後再對現場的戰士進行了一番解釋,聲稱法協無力繼續南部賽事,附魔儀式隻能到北部法協控製的區域進行。
倔強的發型,稚嫩的麵孔,讓人十分懷疑這一番條理分明的舉措會是他做出的,但事實如此,就像穀雨的死一樣,信不信它都是事實。
隻有寞驚風知道,這應該都是穀雨死前交代下來的,驚蜇隻不過照做而已,否則就不會表情那麽僵硬,聲音中透著不甘了。
“寞頭兒,我們?”
一連串的意外讓新手法師們惶然而不知所措,理所當然的問到寞驚風這兒。
“沒事兒了,這回都不用死了,待會兒不要反抗。”
事已至此,寞驚風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人家穀雨那麽光棍,他也不好意思掙剩下的一招半招的,索性幹脆點兒。
說話間,外圈的戰士已經慢慢散去,換成法協的會員繼續圍堵著圈裏遊行隊伍。
兩邊都是法師,但人數氣勢卻完全不同,紅著眼睛的是法協的抓捕隊,閃閃躲躲的是寞驚風組織的敢死隊。
雙方都知道不能用魔法,法協的怕控製不住力道直接殺人,敢死隊的是怕給對方找到合理殺人的借口。
但抓人總是要動手的,被抓的也實在不願意靜等束手,至少也要掙紮一兩下意思意思。
結果呢,就變成了兩邊法師間的肉搏戰,你抓我胳膊,我就回你一肘擊,熊貓眼和陸上大蝦隨處可見。都不是身強體壯的主兒,打起來也多是有心無力,但態度卻很足。
說實話,法師掄拳頭真的很不好看,非常的有礙視容,偏偏兩邊管事兒的還都不阻止。寞驚風是有心無力,都是臨時抓到手的,亂起來誰還記得他是哪根蔥啊。而驚蜇呢,卻是樂得如此,還遺憾自己沒能親自參與呢,否則以他強悍的身體素質和尚算不錯的身手,絕對能橫掃一片。
亂糟糟的打了好一陣子,法協一方總算是憑借人數和氣勢上的優勢,將遊行敢死隊全部放倒,自己一方也付出了數百套法袍的代價,不過戰果是輝煌的,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敢死隊們,就沒一個是衣袍齊整,五官端正的。
其實這也要怪深藍,誰讓他是出了名的暴力法師呢,有這麽一個帶頭的,下麵的會員自然是有學有樣,往日裏沒有合適的對手,不敢拿自己那小體格玩刺激。這會兒好不容易撞上了可口的,再加上驚蜇下了令:死罪不便,活罪隨便。
“幾個?”
“四個!你呢?”
“兩對兒半。”
“行啊!”
“一般般啦,比咱會長是差遠了。”
滿場都是大逞一番拳腳後,得意洋洋的法協會員們,完全無視自己臉上的烏青,隻知道在那兒跟人宣揚自己的戰績。
“都是瘋子!”
捂著鬆動的牙齒,寞驚風憤憤的罵了句。
“奇怪!怎麽沒看到那個領頭兒的?”
突然傳來的一句疑問讓寞驚風一下子沒了聲息,緊緊的把腦袋抵在地上,生怕被人發現。像他這樣的聰明人,最怕遇上衝動易怒的主兒,比如驚蜇。
說打就打,說殺就殺,不給解釋的機會,也完全沒道理可講,所以寞驚風隻能裝死以求蒙混過關。
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http://www.17k.com> 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