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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橫插一刀(10236)7.1

灰沉沉的彤雲消散,寒風也筋疲力盡弱了下來。許久不見的一輪紅日托在天空,懶洋洋的光芒照在長安城那一層層整齊的瓦頂、城樓和大街小巷上,給這白皚皚一片的城市鍍上了一層溫和的紅光。難得的大好天氣,到處都是出門遊玩踏雪的人,公子哥們騎著快馬、攀著強弓、手臂上架著鷹鷂等物,領了一幹小廝興致勃勃的出城雪狩,找那些倒黴的獐子野兔的麻煩,一個個興奮得呼朋喚友大聲吒呼,好似要上戰場般興奮得滿臉紅光。有那豪門富戶肚大腰圓的狼閌人,駕了馬車帶上幾個小有姿色的伺妾出門遊玩,卻也自得其樂。



大街上人流極多,可是隨著一聲鑼響幾聲淨鞭,大街上熙攘的人流都避開向街道兩邊,有人更是匍匐在地磕頭不已。香煙習習,喝道聲聲,一大隊人馬簇擁著幾乘龍車鳳駕直往城外行去。江魚身披戰袍,上身穿了一套半邊兒的掩心甲,那成龍頭吞口的半邊黃金甲堪堪護住了他的左肩和心口部位,騎著一匹異常高大的駿馬,一馬當先在那隊伍前方開道。他身前有兩百名身披黑甲的捕風營軍士,身後是五百名花營的簪花郎,穿戴了全套甲胄的白猛、龍一幾個塊頭極大的妖怪瞪著大眼晃動著粗壯的身板步行跟在他身邊,白猛手上拎了個半人高的銅鑼,走幾步就重重的敲那銅鑼一下,驚得路上行人紛紛避退。



再後麵則是一幹宮裏的太監小黃門,一溜兒都騎在馬上,簇擁著李隆基和楊玉環的坐駕。坐駕的後麵是近千名羽林軍的士兵,槍戟如林,在那陽光下發出熠熠光彩。大隊人馬在長安城招搖過市,將百姓們驚擾了一頓後,徑直出了城門,往驪山方向去了。



李天霸騎著一頭毛驢般瘦弱但極其精悍的小馬,馬鞍後麵托著他那兩柄數百斤重的八棱紫金錘,‘呼哧呼哧’的追上了在前方引路的江魚。他喝罵了幾句讓前方的士兵讓開了一條道來,湊到了江魚身邊,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謹慎的看了看左右,朝江魚低聲嘀咕道:“果然不錯,貴妃娘娘身邊的那個碧娘眉心中有一縷粉紅帶黑的怪氣,嘿,看來她是天欲宮的餘孽那是不會錯的啦。該怎麽辦呢?找個借口把她弄進花營大牢裏蹲著?或者,幹脆找個機會把她給幹掉?這種妖人,怎能讓她留在皇上的身邊?”



彎下腰,江魚對李天霸低聲說道:“二將軍,謹慎,謹慎。大將軍不在長安,你難道就不知道派密探先去查探清楚,惠妃娘娘死後,是誰把碧娘調去貴妃娘娘身邊的麽?宮裏有宮裏的忌諱,自己主子死了,這些女官要麽發配出宮要麽被打入冷宮,怎會讓她又去貴妃娘娘身邊辦事?”



吧嗒了一下嘴巴,李天霸眨巴了一下眼睛,拍了一下小馬的脖子,又調頭往後麵奔去。他跑到後麵幾個袖口裏繡著紫牡丹的簪花郎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正要跑回江魚這裏,後麵李隆基的車駕上,李隆基揭開了車窗簾子,大聲叫了李天霸一聲。李天霸呆了呆,忙策騎趕了過去,湊到了那車窗邊。李隆基看著李天霸大笑起來:“二將軍,你今天怎麽總是跑前跑後的?平日裏不見你有這個毛病啊?有什麽事情麽?”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看了江魚的背影一眼,低聲問道:“是不是又有什麽麻煩事情了?唔,可不許驚擾了貴妃,知道麽?”



呆了一下,李天霸苦笑著點點頭,低聲說道:“臣,盡力而為罷。這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若是陛下一定要知曉,臣卻也正好說給陛下知道。”他偷偷的瞥了李隆基一眼,尋思著,武惠妃是被人咒殺的事情,還是最好告訴他來得比較好。



果不其然,李隆基伸長了耳朵,示意李天霸壓低了聲音將事情告訴他。於是,李天霸一五一十的將大善智、大威勢兩位在武惠妃的床板下發現了追命的符咒,兩個老和尚帶了江魚去武惠妃的寢宮查看無誤,確認了武惠妃是被人咒殺的事情給說了出來。一席話聽得李隆基麵色鐵青,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逆子,死有餘辜,逆子!這,這。。。告訴江魚,這事情一定得給朕查一個水落石出!皇宮內都能行那詛咒之術,簡直。。。”李隆基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天下君王最忌憚的,不就是這種事情麽?簡直就是防不勝防啊。



應諾一聲,李天霸說道:“這是為臣的本分,自然要給陛下查一個水落石出才好。隻是,這事情說不得還得請袁老天師、李老天師兩位請人出手才是。否則,若是那些妖人背後的靠山出現,怕是臣等製不住他們。”



聽得這話,李隆基不由得展顏一笑,他笑吟吟的說道:“江魚不是道門的護法麽?著他去請道門的諸位仙長出手豈不是正好?”



呆了呆,李天霸苦笑起來:“可是,皇上,江魚他已經被逐出道門啦?這事情,原本想要稟告您的,可是您最近不是在忙著和貴妃娘娘譜寫曲子,不許咱們拿這些煩心事來打攪您麽?”李天霸又把江魚被驅逐出道門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來,聽得李隆基是麵色一陣變幻,最後兩條眉毛緊緊的蹙在了一起,不斷的拈動長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荒唐,這道門的護法,可是這樣就輕易更換的麽?那青陽公子的為人聽你這麽一說,卻是不甚如意的,若是他們作出什麽事情來,豈不是連累了朕?”李隆基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揮揮手,若有所思的說道:“既然是這樣,朕卻明白了。等會朕手書一道諭旨,你派人拿去給兩位老天師,著他們配合查清這次的事情。”李隆基的頭縮回了車裏,過了一陣遞出了一份黃絹。李天霸接過黃絹,指派了幾個簪花郎拿了諭旨,匆匆的調頭趕回去長安城。



驪山湯泉宮,自山腳起一層層高大華麗的宮殿直修到了山頂上。入冬前驪山曾經動過一次很大的工程,從各地移植了無數的古木奇木過來,如今樹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個土堆露出斑駁的土色,正是當時工程留下的痕跡。片片宮殿隱藏在如雲的參天大樹中,宮殿群裏有大片大片的蒸汽升騰而上,讓這驪山湯泉宮有一派仙人仙宮的神秘宏大的氣象。大隊人馬行進中,路邊樹林裏時不時跑出幾頭呆愣愣的大鹿,一個個站在路上絲毫不畏懼的看著江魚一行人,直到白猛大力的敲打了幾下銅鑼,那鑼聲才將這些鹿嚇走。隻見樹林裏飄下一片片樹梢頭積著的雪粉,這些鹿卻是跑得遠了。幾頭被凍慌的兔子也受到鑼聲驚擾,‘騰騰’的從雪地上跑過,卻被大隊人馬所驚嚇,兩隻兔子一頭撞在了樹樁上暈了過去。



後麵楊玉環正好在車駕中看到了兩條兔子的蠢樣,不由得嬌聲笑起來:“守株待兔,世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她開心的笑,李隆基也陪著笑起來,坐在車駕前趕車的高力士也發出了尖銳的笑聲,隊伍中頓時笑成了一片。



江魚和李天霸約束兵馬,護送李隆基一行人往湯泉宮的正殿行去。一路上隻見路邊溪流中奔湧的都是翻開的熱水,騰騰水汽不斷的蒸騰起來,空氣中有淡淡的硫磺味道。李隆基挽著楊玉環的手,緩步前行,他指點著四周一一介紹道:“愛妃,這湯泉宮,朕數月前剛剛命人全盤整修過,不知可和了愛妃的心意?此宮地下湯泉乃是天下一絕,愛妃怕寒,正好來此過冬,等得春暖了,朕命人移來的奇花異草定然滿山盛開,倒時朕卻正好和愛妃於那花間戲舞,豈不是美事?”



楊玉環嬌聲致謝,拉著李隆基一陣兒小步快跑,跑到了一處清泉邊。那清泉裏冒著汩汩的水泡,熱氣一陣陣的升起來,顯然那溫度也是不低。可是就是在這一眼泉水中,卻有數十條七彩斑斕的魚兒自由自在的遊動,引得楊玉環一陣嘖嘖稱奇。李隆基又連忙朝楊玉環獻寶:“愛妃,這是海外進貢來的異種神魚,非得在滾開的熱水中才能存活,豈不是有趣?”楊玉環好奇的蹲下去,用手指碰了一下那清泉中的水,‘哎呀’一聲嬌呼,她白膩細嫩的手指被燙得一片赤紅。李隆基忙不迭的抓住她的手,輕輕的吹了又吹,一片柔情蜜意,說不盡的溫柔款款。



一名身材高條,容貌不甚美麗卻有一股子森嚴氣息的女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藥瓶,躬身遞給了李隆基,說道:“陛下,這裏是治燙傷的貂油膏。娘娘的玉手細嫩,卻不能大意。”這女子眉目中隱隱有一縷黑紅色的氣息,正是大善智給江魚所說,他們確認了是天欲宮屬下或者幹脆就是乾達婆道修士的宮中女官碧娘。



李隆基斜睨了碧娘一眼,點頭道:“唔,你倒也細心。”他接過那藥膏,給楊玉環的手之上薄薄的塗抹了一層,隨後詫異的扭頭看著碧娘,問道:“朕怎麽看你有點眼熟?你在宮中多少年了?”隨手將那藥瓶丟在了碧娘的手中,李隆基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了她一陣。



楊玉環在旁邊接口道:“陛下,碧娘在宮中都快十年了。她如今可是臣妾身邊最得力的人呢,一應宮務可都得她幫忙打理,否則臣妾哪裏知道宮裏的這麽多規矩,這麽多忌諱什麽的?若不是她,臣妾宮中的那幾十個宮女都照管不好,哪裏還有空陪陛下寫曲子啊?”她靠在李隆基手臂上,搖了搖李隆基的胳膊,輕聲笑道:“陛下,這裏既然是湯泉宮,可有湯泉麽?”語音細膩甜蜜,充滿了誘惑。



李隆基眼睛一亮,急忙說道:“有,有,自然有,朕特意給愛妃修了一座海棠泉,愛妃隨朕來罷。”拉著楊玉環的手,李隆基正要邁步,突然回頭朝江魚和李天霸說道:“罷了,朕這個月就不回長安了,一應國事都由李哥奴替朕操持罷,有大事不能斷決的,送來湯泉宮給朕決斷就是。二將軍,江魚,那件事情你們可得給朕辦好了。記住,不管你們用任何手段,都得把事情給朕解決了。”最後一句話,李隆基說得格外的用力,他眼角餘光朝碧娘一瞥,示意他的話,自然將碧娘也包括在了裏麵。



江魚、李天霸對視一眼,同時躬身道:“遵旨。”江魚微微抬起頭來,朝碧娘瞥了一下。碧娘跟著李隆基、楊玉環快步走開,臨走卻也回頭朝江魚望了一眼,隨後微微朝李天霸望了望,眼裏滿是疑惑,顯然是在懷疑李隆基有什麽事情要他們兩人去辦。兩人卻是直起身來一陣喝令,留下了幾名將領統領千多名羽林軍和五百簪花郎以及二百捕風營的暴徒護衛聖駕,江魚二人則是帶了幾個隨從,趁著天色還早,離開了驪山。



驪山腳下一個避風的小山坳裏,江魚一行人點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烘烤著濕漉漉的皮靴和自己腳上同樣濕漉漉的裹腳布。李天霸大咧咧的躺在一條氈子上,將自己臭氣熏天的腳丫子擱在火堆邊一陣猛烘,那騰騰白氣有如湯泉宮的溫泉蒸汽,奈何味道卻是臭得讓人反胃。他吹著口哨,玩弄著手上的那枚狂蛟大將軍印,嘴裏‘嘖嘖’有聲的感慨道:“真是沒天理了,小魚,就憑你獻上天官印的這份功勞,那群老道就不應該趕你出門。他們腦袋抽風了不成?”他一股內力注入那大印中,一條朦朧的淡紫色蛟龍虛影在那大印上一陣載波載浮,讓李天霸高興得‘咯咯’笑起來――這條印魂是李天霸親手斬殺的一條數百年氣候的大蟒蛇,被收入大印祭煉後居然吸取了龍氣化為蛟魂。



冷笑一聲,江魚用那烘幹的裹腳布包住自己的腳板,穿好一雙烘幹的靴子,拔出鯤鵬一羽劍,在雪地上胡亂的劃著道道。他冷笑道:“沒奈何,人家後台靠山比我大。若是我不想被趕出道門,就要被判去蓬萊島麵壁三百年。二將軍,你說一個人,哪怕是修道士,能有幾個三百年呢?”



‘啊~~~呸’,一口濃痰吐得遠遠的,將十幾丈外一條枯枝攔腰打斷,李天霸憊懶的說道:“總之老子是活不到三百歲的,一個都沒有。”他仰麵看天,低聲嘀咕道:“老子修煉的霸王令啊,最多也就是先天巔峰的水準,嘿,能活過百歲也就是賺啦,何況是三百歲?你選得對,男子漢大丈夫,不受那口醃渣氣。這群老道趕你出門,一定都是腦殼壞了,你給他們立下這麽多功勞,誰能保證你以後不會給他們更多的好處?蠢貨,一群蠢貨,他們居然就這樣把你趕走呢?”



寶劍狠狠的在地上劈了一劍,江魚冷冰冰的說道:“不說這些啦,無非是道門自己裏麵爭奪好處而已,我隻是一個受罪羊。哼哼,日後我還有得麻煩,我那大管家把青陽公子打成重傷,這事情還沒這麽容易了結的,不過,我江魚卻也不怕了他們。”同樣吐出一口濃痰,打碎了二十幾張外一顆合抱粗的樹幹,看著那大樹緩緩的倒在地上發出一片嘈雜的響聲,江魚冷笑道:“二將軍,你看今天應該如何行事?”



李天霸猛的坐了起來,胡亂的將那狂蛟印塞進懷裏,咬著牙齒說道:“還要多想麽?晚上偷偷的摸過去把那碧娘打暈了帶走就是。”



江魚冷靜的說道:“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李天霸怒道:“誰敢壞咱們的事情呢?若非是要保密,剛才就該當著陛下的麵拿下碧娘。總之陛下都許可了這事情,還能有什麽不能做的?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折騰出這麽多的麻煩,非要先下山了再趁夜裏上山抓那碧娘,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腳麽?”他大咧咧的說道:“咱們花營拿人,什麽時候費過這麽大的功夫?”



搖搖頭,江魚淡淡的說道:“可是,二將軍想過沒有,如今碧娘是貴妃娘娘身邊最得力的女官,若是當著貴妃娘娘的麵擒了碧娘,貴妃娘娘日後會怎麽想?就算拷問出碧娘有鬼,可是在貴妃那邊,咱們卻也要吃虧了。”江魚無奈的攤開雙手,苦笑道:“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哪怕碧娘最後被確定了是妖人,貴妃的麵子上,怕是更加不好看罷?今日,她可是在皇上麵前剛剛誇獎過碧娘,若是被我們證實了她是魔道妖人,日後貴妃心中,也定然有這麽一個結,怕是與我們不利啊。”



“哎喲,忘記了這個小娘們了。”李天霸扯著自己的胡須,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一陣亂轉:“娘的,這是搞得什麽事情?原本是老子侄孫的媳婦,如今變成老子侄兒的媳婦了。現在更好,老子要去抓個宮裏的女官,還得看她的臉色,哇呀呀呀呀,氣煞吾也。”李天霸越想越是惱怒,他猛的跳起來,背著雙手在那氈子上來回走了幾步,下巴左右扭動著,顯然是想不出什麽好的招數來。



江魚卻是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示意李天霸還有一幹妖怪都湊到了自己麵前,他低聲的說出了一番計較,聽得李天霸那是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叫好。說到最後,李天霸更是手舞足蹈起來:“妙極,妙極,就是這樣做,所謂無毒不丈夫,下手狠一點卻也免不得啦。不過,隻是一個晚上,這小娘們若是咬死了牙就是不招供,可怎麽辦?”李天霸盯著江魚,看到他臉上自信的笑容,漸漸的他也裂開嘴發出連串大笑。



是夜,月光明亮,湯泉宮在淡青色的月色中好似一方鑲嵌在透明的碧綠中一副工筆水墨畫,透著一股子的清靜。一縷縷湯泉所化的蒸汽在宮廷中排蕩,滋潤著山上的萬物。江魚化為一陣清風,輕巧的避開了一應巡邏士兵,輕而易舉的潛入了湯泉宮。他輕手輕腳的往李隆基的寢宮潛了過去,卻正好聽到了一陣嬌弱誘人的喘息呻吟隱隱傳了過來。江魚不由得一怔:這可怪不得我,為臣不是有意聽牆角,奈何陛下您下了旨意一定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查探清楚,為臣這也是出自於一片忠心啊。



蹲在李隆基的寢宮外,聽了小半個時辰的牆角,聽到最後楊玉環懶洋洋的叫人打水清洗身體,李隆基和楊玉環又相互調笑了一陣,終於摟在一起睡去了,江魚這才一骨碌的跳了起來,幾個閃身間已經到了寢宮一側那些近侍女官居住的偏殿門外。靈識一波波的透了過去,江魚找到了碧娘的房間,抬手震開了門閂,大步走了進去。



剛剛伺候完李隆基和楊玉環入睡的碧娘正在那裏卸妝,猛不丁察覺身後一陣涼風吹了進來,她猛的一個轉身,一掌又快又穩無比毒辣的拍出。同時,她張開小嘴就要大聲呼叫,可是一隻大手輕鬆震碎了她拍出的那一掌中蘊含的歹毒罡氣,另外一隻大手在她腦袋上重重一拍,將她打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江魚隨手抓起碧娘,吹滅了屋內的燈火,關上了房門,輕巧的出了寢宮,直奔山下。其中他經過了幾眼湯泉,卻察覺到這些溫泉中到了夜裏卻有極其充沛的靈氣滾滾放出,不由得大為詫異,白日裏來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這驪山還有這麽一個異處?看這靈氣的充沛程度,居然和蓬萊三島上的也沒有多少差距,已經可以用洞天福地來形容了。詫異的打量了這幾眼湯泉一陣,畢竟還是正事要緊,江魚疾步跑下驪山。



那個小山坳裏,李天霸已經在地上打了幾個木橛子,等江魚將碧娘擄了過來,白猛幾個人立刻七手八腳的將碧娘抓起,用繩子將她四肢緊緊的綁在了橛子上。隨後龍一隨手朝空中一招,一大股清水無中生有的直噴下來,衝得碧娘渾身一陣冷戰,一聲尖叫後猛的驚醒。李天霸已經撲了過去,一柄短劍飛快的在碧娘的麵前晃了晃,他大聲說道:“閉嘴,聽老子說,老子不管你是什麽來頭,把你在宮裏的同黨交待出來,老子給你一個痛快。若是你強嘴不肯說嘛,嘿嘿。”



李天霸陰笑了幾聲,白猛、龍一幾個猛的上前幾步,身披全套金屬鎧甲的他們踏得那地麵都晃悠了幾下。白猛裂開嘴‘咯咯’的獰笑著,慢條斯理的將拳頭擰得‘嘎巴’作響,他低沉得說道:“若是你不肯招供嘛,這天下調理人的手段可就太多太多了。嘿嘿!”幾個妖怪同時發出了猙獰的笑聲,青色的天空,一輪明月當頭罩下,四周是茫茫雪原,不遠處隻有一點兒微弱的篝火,幾個麵目猙獰身高丈半的巨漢朝著一個較弱的女子發出聲聲怪笑,還有一個瘦小幹癟好似猴子的男子拿著一柄短劍不斷的用劍脊摩擦那女子的喉嚨,這場景,實在帶上了幾分邪氣。



閉上了眼睛,身體因為寒冷而顫抖了好一陣子,碧娘突然睜開眼,無比嫵媚的朝李天霸飛了一個媚眼:“郎君,我可美麽?”她那並不甚美麗的臉上突然間一陣豔光流轉,李天霸悶哼一聲,突然激閃身倒退了十幾步,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臉上黑氣朦朧,居然已經被撼動心神,受了極重的內傷。碧娘得意的笑了幾聲,眼波中都可以釀得出甜滋滋的蜜糖來,她朝白猛幾個妖怪同樣是拋出了媚眼:“幾位郎君~~~你們好生心狠~~~看,奴家都被你們‘弄’成了這樣~~~難不成,奴家不美麽?”



充滿魅惑力量的聲音,讓遠在數丈外的江魚都不由得身體一抖,行好他如今元神已經和他的肉身萃煉為一,肉身不毀則元神不動,反而對這魅惑的功夫有極強的抵抗力。白猛幾個妖怪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搖搖頭。白猛的大腳丫子狠狠的在碧娘的丹田上踹了一腳,踹得碧娘口一張一柱鮮血噴出,白猛搖頭道:“你可一點都不美哩,你看看你,身上沒有鱗,頭上沒有角,有什麽美的?”龍一兄弟幾個也是連聲應是,紛紛指出碧娘身上他們覺得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他們是妖怪,審美觀和人類截然不同,這媚術雖然厲害,卻怎麽奈何得了這群粗‘人’?



走過去給元神受損的李天霸喂了一顆安神養氣的靈丹,江魚緩步走到碧娘身前,淡淡的說道:“碧娘,你知道本將軍的身份罷?”



碧娘深深的看了江魚一眼,嘴角帶著一片殷紅,微笑道:“誰能不認識江侯爺您呢?威武侯、左驍騎衛大將軍、捕風營將軍,唉,江侯爺夜入禁宮將奴家從那宮裏擄掠了出來,莫非是想要和奴家盡那一夕之歡麽?”媚功全力發動,碧娘的身上都透出了一層朦朧的粉紅色光芒,一股暖暖的甜甜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碧娘嬌媚的笑道:“江侯爺好生雄壯,可一定要好生的疼愛奴家。奴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哩。”說著說著,碧娘的臉上湧出無限嬌羞,眼裏卻是水汪汪的快要滴出水來,她的身體微微的扭動著,好似一條靈蛇在那裏上下起伏,散發出無盡的誘惑力。



微微一笑,江魚右手慢慢的按在了碧娘的小腹上,慢慢的伸進了她的衣襟,輕輕的揉動著她的身體。媚娘笑得益發燦爛,益發的魅力四射。她近乎呻吟的大聲叫起來:“啊,就是這裏,就是這裏,哎喲,江侯爺,我的好人兒,我的好哥哥,我的好郎君~~~你快來呀!”一股漩渦般強勁的吸力自碧娘的肌膚上升起,這股吸力直探江魚的經脈,想要撼動他的本命精元,尤其她肌膚上一股子熱流順著江魚的手掌衝向了江魚的周身奇經八脈,熱氣中蘊含了一股古怪的香氣,讓人血脈情不自禁的膨脹。



奈何,江魚自從打開心結放棄了道門的一應修練法門之後,他已經回歸了望月宗的修煉正途,如今肉身、元神、罡氣三者融為一體,隻要他的肉身不崩潰,他的元神、罡氣哪裏是這樣好采補的?原本露出一絲意亂神迷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片陰冷的獰笑,江魚右手並成劍指,狠狠的朝那碧娘的氣穴一點,一股精純鋒利有如箭矢的罡氣直透碧娘的丹田,將她丹田中那顆堅固光澤蘊含了極強力量的金丹擊成粉碎。



‘啊~~~’,淒厲的慘嚎聲震得十幾丈外樹頂上的積雪都‘簌簌’而下,碧娘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她瘋狂的嚎叫著,不敢置信的看著江魚:“你,你,你已經被逐出了道門,你的一身修為已經被廢得幹幹淨淨,你怎會,怎會還有這樣精純的真元?你,你!”那一縷罡氣在碧娘的體內一陣亂竄,攪得她體內經脈一片混亂,主要的幾條經脈已經斷裂成了數十段,一身媚功被徹底廢掉,江魚這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哦,的確,我被廢掉了全部的修為。”江魚怪笑著看著碧娘,陰損的說道:“不過,我運氣好,前幾天我在長安城的藥鋪裏麵碰到了一株百萬年氣候的芝仙,我服下那芝仙後,一身修為完全恢複,還有了極大的長進,誒,你信不信?”



碧娘朝江魚吐出了一口血水,瘋狂的咒罵起來。百萬年的芝仙?他騙鬼啊,芝馬芝仙這些東西,在如今的修道界幾乎都絕種了,千年氣候的都少,何況是百萬年的?明知江魚在糊弄自己,碧娘除了咒罵,卻也沒有了別的辦法。江魚悠悠歎道:“你的金丹都快要練成魔嬰了罷?真是可惜了,若是你在湯泉宮就全力反撲,說不定我還難得如此輕鬆的拿下你,你卻自作聰明,怪得誰呢?”



凶狠的望了江魚一眼,碧娘獰聲道:“姑奶奶我不過是想要看看誰這麽大膽子來招惹我,沒想到,被你這殺千刀的給坑害啦。嘿嘿,你也不要得意,我碧娘能夠在你們大唐朝的皇宮內潛伏這麽久,豈是這麽容易對付的?”她眼裏閃過一片慘綠的光芒,胸口衣衫炸成粉碎,一枚掛在她胸口的淡紫色玉佩隨著一陣狂風飛起來有丈許高下。那玉佩閃過一片片淡紫漆黑的光芒,九條身形巨大長有七八丈的豬婆龍‘嗷嗷’連聲的從那玉佩中衝出,張開大嘴朝江魚咬了過來。碧娘得意的獰笑道:“江中遊,你們今天死定啦!嘿嘿,九頭兩千年氣候結成了金丹的豬婆龍,九頭實力強大的妖獸,你們都得死!”



江魚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這碧娘的身份顯然比那天欲宮主還要高出許多,天欲宮主身邊不過是一條千年戾魄做護法,可是這碧娘的身上,居然有九條兩千年氣候的豬婆龍,這可是蛟龍一類的怪獸,加之修練出了金丹,實力更是強悍啊。不知道天欲宮用什麽秘法控製了這九條豬婆龍,修成了金丹的他們居然還沒有化為人形,可是他們的修為,絕對超過了吸取那條富嶽山大蛇金丹精華之前的白猛等人。可是如今,吸收了那條大蛇金丹的精華,已經成功進化為仙獸蛟龍的白猛還有龍一他們八兄西,實力極其強悍,卻哪裏把這幾條豬婆龍看在眼裏?



白猛‘桀桀’怪笑了一聲:“嗬嗬嗬,這個小娘們可真夠義氣,兄弟們一人一條啊,這可是送夜宵上門了。”他出拳,輕而易舉的擊碎了一條豬婆龍的肚皮,從他肚子裏掏出了一顆拳頭大的內丹,隨手塞進了自己嘴裏。白猛拖著那條渾身血糊糊還在拚命的扭曲掙紮的豬婆龍興高采烈的往那堆篝火跑去,他‘桀桀’笑道:“烤豬婆龍哩,不知道味道怎麽樣啊!呃,你們誰身上帶了佐料?”龍一他們八兄弟也是一人一拳轟殺了那豬婆龍,‘嗷嗷’笑著吞下了那金丹,興奮得扭動著自己得P股,蹦到了那篝火前。



碧娘臉上一陣慘白,江魚蹲在她麵前,歪著腦袋打量著碧娘,歎息道:“你。。。放什麽陰魂厲魄的護法出來,都好,他們都不會太感興趣。可是你為什麽恰好放了九條水中的妖獸出來?這不是給他們當點心麽?”搖搖頭,江魚一臉誠懇的對碧娘說道:“不如這樣?你把你在宮中的所有黨羽的名字都告訴本侯爺,本侯爺既然廢掉了你的修為,就作主讓你安全離開怎麽樣?雖然你咒殺了武惠妃,但是武惠妃和我江魚並沒有什麽交情,我不會傻到給她報仇的,如何?這個買賣夠公平罷?”



碧娘冷冷的掃了江魚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姑奶奶我今天認啦,江魚,你這殺千刀的該死東西,你比咱們卷宗裏描述的還要難對付。可是,要姑奶奶乖乖的認輸,你是不是還差了一點火候?”



話音剛落,碧娘嘴裏一口接一口的鮮血好似不要錢的井水一樣噴出,她眼裏綠光閃爍,額頭上一陣黑氣卷出,鬼哭狼嚎中,那黑氣裹住她噴出的鮮血,化為幾個猛惡猙獰的符咒,筆直的印向了江魚以及李天霸等在場的所有人。江魚一聲清叱,手指一彈,太陽真火透體射出,幾縷細細的火光化為一道道橫飛的箭矢,幾乎是一閃就追上了這些符咒,將它們炸得淩空爆裂。太陽真火朝著那炸裂的符咒冒出的黑煙一卷一燒,空氣中冒出一陣比李天霸的腳丫子還要臭無數倍的惡臭氣息,符咒被燒得幹幹淨淨。



‘哇’,李天霸還有他屬下的幾個花營小頭目聞到了那臭氣,張開嘴趴在地上大口嘔吐,差點連心肝肺髒都嘔了出來。一眨眼的功夫,李天霸嘴裏已經開始噴那黃黃綠綠帶著泡沫的苦膽水,他手足無力的趴在地上一邊吐,一邊指著碧娘罵道:“妖女,你,你,你罪該萬死,啊~~~嗚~~~”‘噗’的一下,李天霸居然吐出了一口血來,這符咒的惡臭都如此厲害,可想而知若是被那符咒上身,會有什麽後果。



碧娘吐出了體內幾乎一半的鮮血才結成了這十幾道符咒,卻被江魚用那太陽真火燒得幹幹淨淨,她不由得尖叫道:“太陽真火?天絕我也!”她閉上眼睛,脖子一扭,擺出了一副認君處置的架勢。太陽真火,天下萬物之祖,純陽霸道卻又蘊含了無限生機,正是天下一切邪惡咒法的克星。江魚如今的身體每一個細胞中都蘊含了無窮盡的太陽真火的力量,碧娘在他麵前玩弄咒術,豈不是自討苦吃?



隻是此刻卻沒有功夫拷問她,江魚看到李天霸還有幾個花營的頭目一口口的噴著血,噴得臉色一陣煞白,他急忙跑過去,從手鐲中翻出了幾株長三寸通體火紅的‘瓊蘭草’,給幾個人每人嘴裏叼上了一根。一股極其雋永清雅的香氣順著嘴腔直透五髒六腑,那惡臭帶來的不適頃刻消失,那清香中更有一股柔和的生機,補得李天霸等人身體一陣暢快,體內生機勃勃的長了起來。



幾個花營的小頭目心知肚明這是解毒救命的無上靈藥,看到江魚並沒有收回的意思,急忙小心的將它用手帕裹了,貼身藏好。他們花營密探時常做那些危險的勾當,有了這‘瓊蘭草’隨身,自己保命的本事可是大了不少。李天霸卻是從嘴裏拔出那根小草,嘰咕道:“誒?這玩意聞起來挺香的,能吃不?”江魚還來不及阻止,李天霸隨手將那草葉塞進嘴裏,咀嚼了幾口吞進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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