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金

第四章 黑暗航行（一）

跟隨著那個鬼魅女人飄行了約莫十幾分鍾時間，終於浮冰的速度緩了下來，林寶駒麵前出現了一個陡峭的山壁，山壁上布滿了灰黑色的怪異藤類植物，借著秘金盔甲冒出的柔和金光，林寶駒發現在這些藤蘿掩映下有一個山洞。



女人手中出現了一道黑氣，黑氣很快聚成了一柄長劍，女人揮劍砍掉了洞口外麵的藤蘿，然後當先躍進了山洞。



林寶駒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施展的是甲術，隻是她運用的卻是死氣。因為這幽冥間之內，也就隻有死氣能夠隨意施展了。



微微猶豫了一下，林寶駒終於還是跟著她躍進了山洞。



山洞裏麵的空氣異常的混濁，甚至有些腐爛的味道。



腳下似乎踩著一些堅固的、凹凸不平的東西，林寶駒下意識地看了看腳下，卻險些驚叫一聲，因為腳下竟然全是白森森的骨骸，有人的也有野獸的頭顱。



“這些是……”林寶駒停住了腳步，心中再次對這女人產生了防備。



“這些都是被我吃掉的。”那女人很幹脆地說道，“如果不吸食它們的血肉，我就無法存在於這裏，死去之後，我要保存生命烙印，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吃掉他們，就是為了保存你自己的生命烙印？”林寶駒駭然道，“你這未免太殘酷了吧。”



“哼……殘酷，你知道什麽是殘酷嗎，難道我在這裏生活，不是一種殘酷、一種折磨？如果我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怪物，或許反而是一種解脫。”女人冷笑一聲，然後說道，“如果你想除掉我，也去見了你應該見的東西再說吧。”



說著，也不理會林寶駒的反應，徑直向山洞裏麵走了去。



山洞起初很狹窄，後來逐漸變得寬敞，盡頭處竟然是一個十幾丈寬闊的空間，不過裏麵並不像是人的寢室，倒是像妖怪的洞府。



“這裏……是你居住的地方？”林寶駒不解地問道。



那女人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四周的岩壁，說道：“這裏的壁畫，是我閑暇時候弄上去的，你看看就會明白以前的事情了。”



林寶駒看了看，岩壁上差不多有上百幅畫麵，每一幅都刻畫得很仔細。大意是古時的時候一男一女在一起學藝，練習劍術，畫麵上有很多他們一起學藝的溫馨畫麵。畫中的男子，看輪廓像是昆吾，因為隻有他才有那種山嶽挺立、目空一切的傲然氣勢。而那女子，依稀就是這個鬼魅女人。林寶駒看了這畫麵，就知道他們可能是師兄弟的關係。再然後，一男一女同時一起在膜拜一個像是神一樣的大人物，好像已經加入到了大人物的陣營之中，而後有幾幅是關於昆吾和他的靈獸的事情。其中有一副林寶駒印像很深刻，就是昆吾和靈獸牛王一起拖動了一塊像小山一樣的暗紅色石頭，壓在了一個一座山嶺上麵，依稀就是華山的金牛嶺。隻是林寶駒心中更加疑惑，既然昆吾搬來了那塊大石，又怎麽會將他自己鎮在那石頭下麵的惡龍穴中呢？而後，就是關於那次航行的畫麵，七艘船在黑暗中航行，後來碰到了一群怪物，其中最明顯不過的是一頭恐怖的黑龍，船上的許多人都死於龍爪之下，後來那女人縱身半空之上，以一種奇怪的術法纏住了黑龍，而後黑龍躍入水中，瘋狂的翻江倒海，昆吾連忙指揮其餘的人離開此地，另外林寶駒還注意到昆吾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卻看不清麵目，不過林寶駒隱約覺得那個女人可能關係重大。



“這個就是你和昆吾之間的事情？”林寶駒問道，“以前你們師兄妹？”



“是。”那女人點了點頭，“我叫青蘿，跟昆吾從小一起長大，若非後來他遇上了方茜，原本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事端……”



林寶駒怕在這裏耽擱太久，當丹青生等人擔心，便揀重要的事情問道：“你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了，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這裏是幽冥間，生命終結之後，就會從這裏通往死後的黑暗世界。”青蘿說道。



“這麽說，這裏根本不是什麽連接黃河與長江的秘密通道了？我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洞穴呢。”林寶駒繼續問道，“那麽這個地方，應該是死人才會來這裏吧？”



“這個通道的盡頭就是黑暗世界的入口，也就是天工神殿的所在的地方……”



“什麽，天工神殿！”林寶駒露出了驚駭之色，不假思索地說道，“天工神殿不是在豐都鬼城嗎？”



“沒錯，這個通道的盡頭就是豐都鬼城的地下。”青蘿坦言道，“天工神殿已經快要被黑暗世界的死亡氣息吞噬，已經存在不了多久了，這個結局原本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注定。當年我們一行人從神殿裏麵乘船逃出，就是為了能夠找到解救的辦法，可惜終究是違抗不了靈脈的意誌，注定我們隻能失敗。若不是靈脈深處的守護者教我保存下了自己的生命烙印，恐怕我也早就魂飛湮滅了。”



“守護者，你見過那個人？”林寶駒愕然道。



“難道你也見過？”青蘿反問了一句，然後說道：“我得她提醒，保住了自己的生命烙印，利用幽冥間的死氣幻化了一個身軀，終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們的這次航行，其實也是命中注定的，你可知道嗎？”



“什麽意思，你是說這次航行在千多年前就已經注定，怎麽可能啊？”



“那你來這裏幹嘛？”青蘿說道，“聖主為了阻止黑暗世界的入侵，以莫大的神通合當時許多護靈人高手建造了天工神殿，以此來抵禦黑暗世界的死氣入侵。但是這卻違背了靈脈的本來意誌，所以我們都受到了靈脈的惡毒詛咒。而你們，也將在靈脈的意誌影響下，重新開啟黑暗世界的入口。這件事情，聖主在一千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而且還留下了寓言，以警示後人，想不到你們終究還是回來了。”



“寓言……是啊，我見過那個寓言的。”林寶駒想起了莊謙所說的那個寓言，說道：“我也是被靈脈所詛咒，身體內的生機已經逐漸失去，如果不能找到解救辦法，就隻有思路一條了。所以，我們去天工神殿，就是為了找尋解救之法，另外想辦法解決黑暗世界死氣入侵的問題。”



“解救之法，你覺得天工神殿裏麵一定有解救之法？”青蘿忽然冷笑一聲。



“難道沒有？”林寶駒見青蘿神情有些異常，問道：“對了，你去過天工神殿，自然知道裏麵是怎麽回事，對吧？”



“沒錯，也許你想要的東西就在天工神殿裏麵，隻不過你們恐怕沒有命回來了。”青蘿說道，“而且你們也解決了不少黑暗時間死氣入侵的問題，反而隻會促使末日提早來臨，你們阻止不了的。你們幾個人的靈力修為雖然不錯，但是卻也比不過當日的昆吾，更無法跟聖主相提並論。以聖主的莫大神通，桑且不能做到的事情，你們又如何能夠？”



“但是天工神殿的建造者不是將這災難延緩了一千多年或者更久嗎，既然他能夠做到，我們為什麽就不能呢？”林寶駒覺得前途未必有青蘿想象的那麽悲觀。



“聖主的修為驚世駭俗，靈力修為已經突破了九術的極限，我們已經無法推測他的境界了。”青蘿說道，“你們可有誰達到這個境界，即使你的那個師傅，也沒有達到那個境界吧？更何況，每過一千年，死氣侵襲的程度就越是厲害，你們根本就抵擋不了。即使是聖主，最後不也是被黑暗世界的死氣所吞噬了嗎。”



“我們也許沒有你們聖主那樣的修為，但是我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林寶駒堅決地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前往天宮神殿的線索，絕對不會就這麽放棄的，如果注定我們要消亡的話，那就讓我們消亡吧。你要跟我說的，就隻是這些嗎？”



“怎麽，你這麽不想和我說幾句話？”青蘿淒然道，“自從你跟方茜那女人好上之後，就一直對我這麽冷漠，忘記了以前的情義了……”



“打住，我真不是昆吾。”林寶駒見這女人又把自己當作昆吾，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昆吾也跟你一樣，成了不生不滅的怪物，他以前就長期生存在惡龍穴中，不過比你情況壞一點的是他已經喪失了大部分記憶，而且異常的暴戾，已經成了妖魔一般。我曾經跟他交過手，險些被他所殺呢。”



“怎麽可能，他的生命烙印不是已經轉入你的身體了嗎？”青蘿急急地問道，看來她即使變成了這樣不倫不類的怪物，也依然沒有忘記跟昆吾之間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