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瀟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凶悍的靈獸,一時間嚇得不敢開口說話。
林寶駒知道此刻就算合程進之力,也絕對不是多寶老君對手,於是眼下也不想開罪他,說道:“我現在打算去村裏看看,你要是有膽的話,就跟著去瞧瞧;要是沒膽子的話,就趁早讓開道。”
“多寶老君,連後輩說你畏首畏尾,你還能幹什麽大事?”一個聲音在狹縫頂上朗聲說道,“枉費你這麽早趕來這裏,可惜這頭籌卻隻有讓本座來拔了。”
林寶駒和多寶老君同時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黃袍僧人施展渡術,如同飛鳥一般,從絕壁之上滑翔而下,向著金牛嶺下麵的村子撲了過去。
這人的聲音和身影都讓林寶駒生出熟悉之感,很快林寶駒反應了過來,此人是萬佛寺戒律院首座無般和尚。也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麽風聲,竟然這麽快就趕到了這裏。
“無般小和尚,誰先到石門那裏還說不定呢!”多寶老君猛地一踢胯下的獅駝,放下林寶駒、喬瀟和程進三人,飛一般向村子的方向衝去。
“這些人來得真快。”程進對林寶駒說道,“你還準備繼續淌混水嗎?哦,對了,我忘記了你也是屬於某個神秘組織的,應該不會懼怕白蓮教這些人才對。”
“哈哈,沒錯,區區白蓮教算得了什麽!~”一個聲音從被封閉的狹縫中大笑著說道,然後一道金光從狹縫中射出,先前多寶老君用來封阻狹縫的石頭立即炸成了粉末。
狹縫中忽地走出來八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這幾個人的麵容有些帶西方特征,有點中西混血的味道。林寶駒一看這幾個人,就知道他們必定是屬於藍正那個神秘的組織。八個人手中都帶著靈力指環,七枚金黃色的,還有一人是黑色的靈力指環。
“黑指環——”林寶駒心中一驚,這個人的級別可比藍正還要高出一大截,看來是他們組織中的核心人物了。
佩戴黑色靈力指環的那人看了看林寶駒旁邊的死屍,說道:“在下黑京,你身旁躺著的是本組織中的一員,從他死時的表情來看,他應該很信任你們當中的一人,他有什麽話留下吧?”
這人的目光非常的敏銳,林寶駒被他看得極其不舒服,不過卻不想再跟這些人結仇,照實說道:“他說村裏有猛鬼,讓我們不要去,還說裏麵的石門是碰不得的。”
“你是組織中的客卿?如果不是的話,他根本不會告訴你這些話。”黑京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麵容冷漠、木然,不過他的語氣中流露出對本組織人員的絕對信任。
林寶駒又隻得點了點頭,說道:“是藍正——”
“不用說了,既然你是組織的客卿,可以不想我說明你的身份來曆。”黑京幹脆地說道,“要不要一起進村,白蓮教和萬佛寺的已經先行一步了。”
既然跟黑京這一行人暫時沒有利益衝突,林寶駒當然不會介意擁有一個靠山,點頭跟在了他們身後。
喬瀟和程進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也跟著林寶駒向村裏麵走去。
一行人走過麥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黒盡,不過就在天黑的那一刹那,村子裏麵的油燈也亮了起來。
即使已經快要靠近村子,林寶駒仍然聽不見任何異常的響動,就連先前進入村子的奪寶老據和無般和尚,也好險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出麥田,正向村口走去。
剛到村口,一道黑影忽然從牆腳躥了出來。
在黑影淩空飛起的那一刹那,林寶駒看清楚了黑影其實是一隻黑狗,正咧著森森白牙向最前麵的黑京脖子咬去。不過,這隻黑狗似乎異常的凶悍、嗜血,看起來已經不像是隻狗,反而有些像狼了。
除了風聲,林寶駒沒有聽見任何的響動,甚至這條黑狗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林寶駒總算明白程進為什麽叫這裏活人塚了,因為這裏的人和牲畜雖然會動,但是卻都隻是行屍走肉。
“喀嚓!~”
黑京一伸手,居然恰如其分地單手卡住了黑狗的脖子,然後猛地發力一捏,黑狗的頸骨就碎裂了。
“啪!~”黑狗的“屍體”掉落在地。
不過,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的是,這隻頸骨已經碎裂的黑狗居然歪著脖子站了起來,而且絲毫不覺得疼痛,再次向黑京撲了過來。
作為組織中的高手,一擊下去居然不能收拾一條狗,這自然是很掉麵子的事情,所以這一次黑京的大手捏住了黑狗的腦袋,但是他卻沒有急著收拾這條凶悍的黑狗。
黑狗在空中不住的掙紮,似乎想要從黑京手中逃脫。黑京冷笑一聲,另外一隻手掌中冒出了一團金光,很快變成了一把靈力聚成的利刃。
然後,“不死”的黑狗被拋上了半空,等它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具完整的狗骨架。不過,這隻狗的“生命力”的確很頑強,它的嘴骨還在一張一合,似乎非常不甘心。
黑京的這一手讓林寶駒看得目瞪口呆,因為他的出手簡直稱得上庖丁解牛了。林寶駒一直認為自己的水月刃操控技術堪稱完美,此刻看到黑京的出手,方才知道天外有天。
“小心一點,這村裏麵的東西都已經被死氣附身。”黑京提醒眾人說道,不過林寶駒和程進聽得出來,小心兩個字主要是針對他們三個人。至於黑京身後的那七個人,一看就知道靈力修為很高的人。
一行人終於進了村子,但是卻再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村裏麵大多數的屋子都點了油燈,透過紙糊的窗戶,林寶駒還能夠看到屋子裏麵有人在活動。隻是,卻聽不見任何的人畜聲音。
先前那隻狗雖然凶悍,但是林寶駒並不認為光是一隻死氣附身的狗就能殺掉了白蓮教的弟子,所以這村子裏麵的真正危險,還沒有顯露出來。
喬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這時候她真的有些後悔來這個鬼村子了。
黑京這一行人卻是怡然不懼,大步從村子穿過,來到了村邊的那條河流旁邊。
河流的對岸,就是傳說中的金牛嶺了,不過這時候光線太暗,林寶駒根本看不真切。
黑京等八個人來到了河邊,卻並沒有渡河,這讓林寶駒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以這幾個人的修為,應該已經到了渡術的境界才對啊。
對於一條百多米寬的小河,施展渡術飛躍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是林寶駒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黑京的目光此刻正緊緊地盯著河麵,林寶駒向河麵看去,這才發現河麵上湧動的不是清澈的水流,而是如同黑油一般的死氣。
死氣凝聚成的百多米寬的河流,其中蘊含的毀滅性力量根本無法猜度,林寶駒還是首次見到這樣恐怖的死氣,心中所受的震撼可想而知。和靈力不同,死氣異常的凶戾,即使是修煉死氣的護靈人,也不敢輕易麵對太過強大的死氣。黑京這一行人不敢從河麵飛渡,自然也是擔心受到死氣的攻擊。
“但是多寶老君和無般和尚呢?”林寶駒心中滿是疑慮,這村子似乎就幾十戶人家,這兩人怎麽會連一點響動都沒有呢?
這時候,夜空忽然明亮了起來,原來月亮已經悄悄升了起來。
看著月光劃過黑壓壓的山影,灑在河流上的時候,林寶駒心底湧入了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他急忙說道:“快退,快遠離河流!~”
說著,林寶駒一把拉住因為害怕而有些發呆的喬瀟,連忙向剛才來的方向跑去,程進自然也跟在了他們身後。黑京略微一遲疑,也閃身向先前的方向退了回去。
足足跑出了將近百米,林寶駒才停駐了腳步,然後回頭去看那條河流。
月光之下,河麵上泛著銀色的波光,哪裏還有半點的死氣。隻不過,河麵上忽然多出了一隻船身漆黑的漁船,並且漁船上人頭攢動,足足載了二三十人。
“難道這就是那個載金牛和牽牛人過河的漁夫?”林寶駒駭然道,真有了活見鬼的感覺。
程進點了點頭,有些奇怪地說道:“是啊,不過以前他都是一個人在那裏劃船,今天怎麽載了這麽多人?”
喬瀟這時候反而不怎麽害怕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正被林寶駒緊緊地拽著。手上溫暖的感覺讓她有些飄飄然,想到林寶駒那億萬資產的誘惑,心中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
不過就在喬瀟飄飄然的時候,林寶駒也發現了自己的尷尬動作,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這時候,漁夫的船已經靠岸,漁船上的人也開始陸陸續續地下船上岸了。
林寶駒總感覺眼前的情形有些詭異、危險,但是究竟詭異在什麽地方,他又說不上來。
船上的那些人都是農夫打扮,穿著古代人的衣服,而且是清一色的男人。
“滋~呀~”
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村裏麵忽然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開門聲音。
林寶駒扭轉頭看去,原先緊閉的各家各戶這時候居然全都開了大門,裏麵門口站著或者坐著女人、小孩還有老人,這情形就好像是等這些出門幹活的青壯年回家吃晚飯。
隻不過,林寶駒從這些人的臉上看不到喜悅、期盼或者激動的神情,仿佛這些人的靈魂早已經不在他們的軀殼之內。
而同時,從船上下來的那些青壯年已經開始向村裏走了過來,也就是向林寶駒所在的地方靠了過來,這些人好像並沒有什麽異常,除了行走的動作有一些僵硬之外。
黑京等八個人並沒有退卻的意思,林寶駒為了安全起見,也沒有打算獨自退後,隻是全心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以防有何不測。
農夫們這時候已經到了林寶駒百米之外,八十米……五十米,這時候林寶駒忽然發現這些農夫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眼睛的部位隻有兩個漆黑的空洞,空洞裏麵似乎還能夠看到飛速轉動的死氣。
忽然之間,林寶駒明白了河上的死氣為什麽會在頃刻之間消失,那隻是因為那些死氣都讓這些渡河的農夫們給吸收了,現在這些活死人的攻擊力已經不知道強橫到什麽程度了。
“大家小心,這些人身體內全是死氣!”林寶駒出言提醒道,同時抓了幾張新繪製的“靈符”在手中,這些靈符是林寶駒用簽字筆依照遠古符咒繪製出來的,其效果不會低於甲術製成的普通靈符。
經林寶駒這麽一說,除了喬瀟,幾乎每個人都發現了這些農夫的異常,連黑京的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河對岸就是金牛嶺石門所在,但是黑京現在卻不敢貿然過河,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用渡術過河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先除掉這些活死人再說!”黑京冷冷地對其餘七個人下令道。
雖然這些被死氣俯身的農夫沒有主動攻擊他們,但是黑京一向信奉先下手為強的至理,他是不會等這些擁有不死之身的農夫搶先攻擊的。
一道指頭粗細的黑光從黑京的指頭射出,瞬間射中了一個農夫的頭。
“啪!~”
那農夫的頭應聲爆開,一股黑氣從斷開的脖子出冒了出來。
林寶駒所料不差,這些農夫體內全是死氣,看來不太容易應付。
果然,那農夫的頭顱雖然破開,但是隻是身體晃了一下,隨即又向前走了過來。
“啪!啪!~”
接連幾聲爆裂聲在那個掉頭的農夫身上響起,另外七個人通過靈力指環射出的白光幾乎同時擊在了它身上,這一下那個農夫連手腳都炸斷了,但是他身體內的黑氣卻並沒有散去,如同蛇一樣卷起了已經斷裂的四肢,重新將這個農夫拚成了人樣。
就在這時候,林寶駒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異常的風聲,回頭看去,隻見一個婦女和一個小女孩飛奔而來,看情形竟然是想找黑京一行人拚命了。
“難道兩人是那個農夫的妻女?”林寶駒心頭湧出了一個古怪而荒唐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難道這些已經失去了靈魂的人,竟然還保留著感情不成?如果真是那樣,這些活死人究竟是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