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這下帥多了。”雲藍心放下小手,左右瞧了瞧淩光,滿意地笑了。
“再帥又能帥到哪兒去,咱天生基數不夠,再怎麽打扮也上不了檔次。就是人常說的那句‘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淩光自嘲道。
“真的很帥嘛。不信我找鏡子給你。”
“哦不用,謝謝。”淩光擺了擺手。
“對了黃哥,這麽久了,怎麽就隻你們兩人呀,其它人呢?為什麽不請淩光去會客廳?”雲藍心詫異地問道。照理,以淩光的身份,駕臨他們藥廠,那是最高標準的接待,藥廠頭頭腦腦的人物,是必須都要到齊的,這是一種起碼的禮貌,也是一種向淩光表示尊重的姿態。
“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們了,能趕回來的,都在往回趕,還有一些,實在是回不來。”黃嘉搖了搖頭。
“真的不用了兩位,我隻是隨便來坐坐,稍後就走了,千萬不要為我費什麽周章。”淩光趕忙說道。
“這怎麽行呢,您是我們藥廠的貴客,這種接待規格,您不說話,我們都覺得失禮。”黃嘉再道。
“什麽規格不規格的,我今天是來找朋友聊天的,又不是什麽醫學訪問,要那麽多人做什麽。”
話雖這麽說,可黃嘉還是覺得對淩光太過不敬,歎了一聲,“要不是這兩天發生了件大事,我們也不用這麽四處奔波,更不會怠慢淩教授。”
“大事?”淩光深感好奇地瞧著黃嘉。
“是呀,煩死人了。”雲藍心說道。
“什麽事能讓兩位主任煩心?小弟真的很好奇。”淩光忍不住問道。
黃嘉同雲藍心對望一眼,二人皆欲言又止。
淩光看他們那扭捏勁兒,甚感無趣。他不過好奇問問而已,你黃嘉不挑頭,我又怎麽會追問呢。
黃嘉幹咳一聲,向雲藍心遞了個眼色。
雲藍心才笑盈盈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這事兒人盡皆知,你聽過【Pfizer】嗎?就是【輝瑞製藥有限公司】。”
淩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是那個標榜著‘working for a healthier world’口號的美國製藥公司嗎?那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藥廠,怎會沒聽過呢。”
黃嘉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淩教授見識當真廣博,就是這個輝瑞。”
“這兩天大家這麽忙,都是他們害的。”雲藍心皺皺鼻子說道。
“怎麽?”淩光越聽越迷糊。
黃嘉歎了口氣,說:“不知道他們的行政人員是怎麽搞的,竟捅出通天的簍子。”黃嘉粗略解釋一番。
原來輝瑞的高層人員常年賄賂院方醫師,做起事來毫不避忌,大張旗鼓請客塞錢,邀他們旅遊度假,甚至送房送車,玩得太過火了,終於東窗事發。而一度聲名顯赫的輝瑞,如今甚至被貼上了“不為病患、隻為醫師謀利”的標簽。
當然,黃嘉說話的時候很方法,為避免大家難看,將“賄賂”一詞改為了“公關營銷”。他同淩光說的話,其實沒什麽好隱瞞的,再說了,基本上全中國的醫學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風了,可能明天、可能後天這事件就會見報,所以對著淩光,他沒必要遮遮掩掩。更不需要有什麽臉紅的感覺,沒沒必要去對比自己,如今就這世道,你要覺得這事說出來不光彩,你才真是不上道兒。
淩光本想問他這同開化藥廠有什麽關係,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想想黃嘉平日裏的公關政策,開化又是全國聞名的大型製藥廠,樹大招風,在這風口浪尖上,自然要為自己的公司四處奔波了,中國媒體普遍喜愛跟風,政府都不管的,有些傳媒卻喜歡狗拿耗子。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安排地方,黃哥你再聯係他們一下,讓他們動作快點。”雲藍心適時地插話說道。
“好,我去通知秘書。”黃嘉起身要走。
“安排什麽?聯係誰?”淩光一臉迷茫。
“哎呀,當然是用餐啦,你好不容易來一趟,起碼得請你吃頓便飯吧,怎麽樣,想去哪裏?”
淩光一臉好笑,這會兒不到十一點,前後不著岸,早飯嫌晚,午飯嫌早,吃的算是哪門子。
笑了笑,婉拒道:“不用了,我不餓,這會吃中飯太早了吧。”
雲藍心嘟起小嘴:“可人家還沒吃飯嘛,剛起床就被你們吆喝來了,現在肚子還打鼓呢。”
淩光哇了一聲,“早午飯呀,這很不健康哪,每天早上睜眼後,不進一些營養的食物便出門上班,很傷身子的。”
“好啦好啦教授大人,你不敢再說啦,我可請不起你做我的家庭醫生哦。你要真關心我,那現在就陪我去吃午飯。”雲藍心拉起淩光笑嘻嘻說道。
淩光拿她沒辦法,無奈點頭應允。
黃嘉喜道:“那我就通知他們了,怎麽樣,淩教授想去哪裏用餐,文豪嗎?”
淩光擺了擺手,那裏吃飯又貴又遠,而且吃一頓飯要花好長時間,想了想,說道:“不如就近吧。今天我請客,就咱們仨,朋友聚會嘛,別叫那麽多人了。兩位看看有什麽好介紹。”
黃嘉連忙擺手說道:“這怎麽行呢,我吃飯,讓淩教授埋單,黃某自問沒這個膽量。還是我請,既然淩教授發話了,那今天就咱仨,自己人吃飯,聊起來也隨意些。藍心,你看附近有什麽好飯店,”
雲藍心低頭抿嘴想了想,自顧地搖了搖頭:“中餐館都不夠檔次,隻有兩家西餐店還勉強可以。”
“就吃西餐了,又快又營養。”淩光嗬嗬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隨著雲黃二人一同出了辦公樓。
乘坐著黃嘉的私駕,這位主任大人親自充當司機。開到門口時,對那幾名此刻見到淩光已禮敬非常的保安不忘叮囑幾句,著他們日後辦事多長幾個心眼,言明了此次都是看淩光麵子,不然非得炒他們魷魚不可。
幾名保安感激地對這位不計前嫌的教授大人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臨走前,黃嘉又再交代一句,讓他們擋住今天一切來訪他和雲副主任的客人,誰問起他們去了哪兒,都說不知道,更不能透漏今天有關淩光到訪的一切信息。黃嘉於這風口浪尖上請淩光吃飯,無異議頂風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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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剛才就不吃那麽多油條了。”淩光如是想著。對著一滿盤的丁骨牛排,淩光卻沒胃口下咽,坐了二十多分鍾,就隻喝了兩杯紅酒。
“不合胃口嗎?我叫他們給您換。”黃嘉抬手要叫服務員。
淩光搖了搖頭,捂著自己肚子,做無奈狀。
黃嘉明白了過來,其實他自己麵前那份中餐也是一口沒動。
笑咪咪的他為淩光添上一杯酒道:“淩教授,我再敬您一杯。”
“還是隨意吧,您知道的,等下我還要上班。”
雲藍心放下手中刀叉,拿起麵紙輕輕擦了擦嘴角,也舉起了酒杯,附和黃嘉般地說道:“我也同你們碰一杯。放心吧,現在還早嘛,我知道你等下要授課。”
難得他們藥廠在現下這種忙碌時刻,還能一如既往地隨時保持留意淩光動向。
“藍心說得對,現在還早,喝幾杯紅酒,不會醉人的。”黃嘉笑道。
對方盛意拳拳,淩光又不慣掃人雅興,隻好半推半就地隨他們一同飲起。
酒這東西,每每下到肚裏,人的話就多了,且是越喝越想說,越說越想喝。
姑且可以算作是朋友的三人,越聊越投契,越聊越開心,漸漸地,這位向來沒什麽責任心的老師便忘了自己的工作。
“你做什麽?”淩光趁黃雲二人說話間沒留意他的空當,小聲詢問。
“你小子,怎麽不喝死你!看看時間,你該去學校了!”小木棍低聲厲喝。
“壞了!”淩光站起身來大手用力拍桌。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服務員慌忙衝了過來。
“幾點了!”淩光怪叫一聲。
服務員:“兩….兩點一刻……”
“糟糕!隻剩十來分鍾了!”淩光一聲呼喝。
黃嘉一拍額頭,大歎失算,難得同淩光有機會單獨做下來聊聊(雲藍心同他一條戰線,故以一人論),竟然因太過高興而忘了時間,他今天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以為同淩光關係更進一層,沒想到如今來了這麽個插曲。
“都怪我!我要是不點那麽多酒就不會有事了!淩教授,我送您,十五分鍾,夠了!”
淩光能說什麽呢。小木棍說得太對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難道還指望別人時時提點呀。
目前坐黃嘉的車可能是最快的,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句:“您的狀態開車行嗎?”
“放心吧!”黃嘉拍了拍胸口保證道,再衝雲藍心丟下一句“藍心埋單!”言罷快速衝出了飯店。
“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包包裏翻出一個可愛的粉色皮夾,隻從裏麵掏出自己的身份證,而後丟給服務員,頭也不回地說道:“餘下的當小費。”
誰說女生穿高跟鞋跑不快來著?這不,黃嘉這邊車子還沒發動,雲藍心已經到了。
“放心放心,我今天豁出去也要送您準時到站。”剛一發動油門,黃嘉就來了個逆行,抄著近路飛奔而去。
這頓飯可真貴,不算淩光遲到被扣的課時費,隻黃嘉的罰單和雲藍心那疊少說也有千把塊外帶一個高級錢包的投入,酒這玩意兒真是害人(笑)。
到站了,終還是遲了幾分鍾,再牛氣的人,再高級的跑車,再瘋狂的駕駛方式,都避免不了塞車的延誤。
“改天再謝您,我先去了!”淩光拍拍黃嘉肩頭,呼嘯一聲跳下了跑車。風風火火,黃嘉連聲“不用謝”都來不及說。
“等等等等!”淩光好像趕車般,衝著化驗室大門高聲呼喚。
“淩教授?您可來了!我還以為又有什麽變故了……”一直站在教室門口不停看表的教務主任,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見到淩光像看到救星般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關係,學生們都到了,您請!”主任替淩光打開門,目送他進去,而後再輕輕關上大門。
寬敞明亮的解剖化驗室內,淩光看到學生們正圍站一張大床旁,對著床上的屍體鞠著躬。
“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