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相互攙扶、東倒西歪的大男孩晃出了燒烤店。
“咦,飄雨了。”淩光撥弄了下發梢的滴水。
“我去叫車。”乘年華晃晃悠悠走快兩步,對著麵前空空的街道幹揮著手。對麵迪吧結業了,原先停在馬路兩旁等著拉客的司機此刻已跑在了路上,一到點,整隊的出租車一股腦加起油門呼嘯而去。稍晚一點,你便隻能站在原地苦等。而喝完酒的人,都不那麽願意多走兩步去叫車。
“我不行了……”小北嘀咕一聲,掙開淩光的攙扶,跑到一處牆角嘔吐起來。
“他真沒用。”淩光嘿嘿笑道,隻聽小北那誇張得嘔吐聲,淩光腦海中幾可勾勒出他眼淚鼻涕直流的畫麵。
“噔、噔、噔。”硬物敲地的聲音,淩光二人循聲望去,隻見對麵一身材高挑的美女正踏著高跟鞋,一路晃悠著朝他們這邊走來。
多熟悉的身影。紫褐色的頭發,奇異的著裝打扮,濃到可怖的重妝,淩光一眼便認出是那推銷酒水的小媛。
“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她就是個酒水推銷,這會兒下班了。”淩光拍拍小金,得意地揚了揚眉毛,為自己認人無誤感到自豪……
“你什麽時候說過來著?不行了,我也要……”小金甩開他大手,一路奔向牆邊。
淩光:“切~~”
美媚走了過來,淩光正想同她打招呼,可她好似看不到淩光般,徑自走到他身後,用力拍打著燒烤店的防盜門。
“老板,開門,吃飯….”美媚揖在門上,小手不斷地拍打著它。
“小姐,這裏已經打烊了,你還是換別家吧。”淩光拍了拍她後肩說道。
美媚一聽泄了氣,跪倒門旁,“這麽早,我還餓著呢。”
淩光從後扶起她道:“你還是快回家吧,這麽晚,一個女孩子喝成這樣很危險的,要不我幫你叫車吧?”
美媚一把掙脫淩光,嬌叱一聲:“要你管,放開!想耍流氓呀。”
淩光被推得一個踉蹌。
“好心沒好報,好吧好吧,你愛坐在這邊就坐個夠,鬼才理你。”淩光沒好氣道。
美媚萬難地站起身來,一步三晃,朝著街道外的大馬路上走去。
淩光仰天自歎倒黴,總不能任由她這樣晃悠下去吧,沒看見都不說了,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萬一真出個事他也會過意不去。無奈過去拉她一把,語重心長道:“你這種玩法遲早要出事,碰到我算你運氣好,說吧你住哪裏,等下送你回家。”
美媚轉過神來,杏眼圓睜,瞪著淩光一臉怒氣:“又是你,真要刷流氓呀!”
“誰流你了!好心被雷劈,我怕你有事,念在咱們有點緣分,想送你回家。”
“誰跟你有緣,放開!”美媚用力想掙開淩光抓著自己的大手,可淩光抓得很緊,她一個喝醉了的小女生如何能掙脫。
“我好心送你回家,你不用這麽誇張得表現吧。”
“流氓呀,耍流氓啦!”美媚高聲呼叫。這一下可大出淩光意料之外。
“別喊別喊!你愛咋就咋,我不送成了吧!”淩光趕忙伸手去捂對方小口。
“唔。。。唔。。。”美媚說不出話來,焦急中,說時遲那時快,她抬起小腿,由後擼下自己的高跟鞋,一鞋跟砸到淩光腦門上。
“哎呀----!”淩光慘叫一聲,捂起麵門爬倒地上。隻看那美媚一腳踏鞋,一腳**,一瘸一拐地遠遠逃去,淩光大罵一聲“還他媽有天理沒了”,接著他視線內那美媚**的玉足便被流下的鮮血掩蓋了。
“小光,怎麽了!誰打你?”聽到驚呼,年華幾人趕忙圍攏過來。
“就是那個臭三八!”淩光暴喝一聲,指著美媚遠去的背景罵道。
“她媽的我去追!”小北擦了擦嘴角邊的汙穢之物,轉身便要去追。
“追毛!快找酒精來給我消毒,要不就叫車送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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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輕點。”淩光怪叫一聲。
消毒,包紮,驗血,破傷風針,腦掃描。僅僅是皮外傷,淩光從檢查到治療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他跟著兩名護士樓上樓下的跑,苦了自己,也苦了當班以及一些不當班的醫師。照理說,夜半三更是沒有血液化驗以及腦部CT這些服務的。淩光真後悔,那麽多家醫院,好選不選選了市一醫,真是作繭自縛。
這不,等躺到醫院注射室的病床上時,已經淩晨四點多了,小北他們早就呼呼大睡了。
當日下午。
“水…給我水…”淩光迷迷糊糊中說道。
不一會兒,隻覺喉頭傳來淡淡的甜味,一杯添加了少量蔗糖的溫水被淩光迅速地咕咚下去。
“哇,真好,再來一杯。”淩光喃喃自語。
“再去接一杯,快點。”
淩光聽到耳旁有人說話,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隻見身旁站著一位白衣護士,李邢坐在一邊,他身下是一張不知從哪裏搬來的本不屬於門診注射室的沙發椅。
“呃…您怎麽來了?”
李邢放下手中報紙,嗬嗬一笑:“淩醫師醒了。”再對那護士道:“去做你自己的事。”
淩光揉了揉眼睛,看看注射室牆頭的掛鍾,尷尬地笑了笑,自嘲一聲:“沒想到複工第一天就曠工,看來我這個月的獎金是沒指望了。”
李邢不禁失笑:“淩醫師真懂開玩笑,沒規定說休假完了不能請病假嘛,你回頭找考勤部補一張假條就可以了。”言罷哈哈一笑,淩光知他是在開玩笑。
笑過,李邢還是忍不住說道:“淩醫師別怪我多事,你們昨天去瘋狂一整夜,乘先生都同我講了。酒是別人的,身體是自己的,千萬不要仗著年青便不把這當一回事,有句俗話說得好,四十歲前拿命換錢,四十歲後拿錢換命,淩醫師現在即不需要拿命換錢,那將來最好也不要拿錢換命。”
說話的語氣完全是一位慈祥的長者,而不是他的頂頭上司,淩光感動之餘,不無尷尬地道:“我的傷……”
李邢更是好笑道:“嗬,無妄之災,過去就算了,以後多注意點就行了。這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不自愛,你是幫不過來的。”
“死年華話真多……”淩光小聲嘀咕。
“怎麽樣,狀態還行吧,要不先去洗個澡?”李邢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襟,這算是注射室內的結束話語了吧。
“怎麽?”
“今天想給淩醫師介紹個朋友。”李邢笑眯眯地說道。
淩光知道,李邢所謂的介紹朋友,肯定少不了要舉辦個不大不小的酒宴,奇怪剛剛才說過要注意身體的,怎麽他自己又壞了規矩。至於今天的見麵肯定是早就定好了的,且那定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不然依著李邢的性子,加上他平日裏對自己的無微不至,這種情況下,他總會代自己推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