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到啦!”淩光隨她指向順眼望去,隻見十米開外處一間由灰色櫞木搭建,高兩層,頂棚由白色帆布搭鋪而成的五十來平米的小房立於眼前,他正待說話,娜娜已經連繃帶跳跑進了房去,趕忙跟上的淩光跑到了房門口,不禁猶豫了起來,徘徊幾秒,再用手輕推了這小房幾下,自言自語道:“這玩意兒不會塌吧?”
“不會,木材間緊合度很密,除非有強大的外力衝擊,自然倒塌的可能性很小。”小木棍突然接話。
“哦,那就好。”有這高尖端“電腦”發話,淩光放下心來,施施然步入房內。
“阿哥,有客人來了。”
方一進門淩光便聽到娜娜的聲響,看她左竄右跑,像是在找什麽人。
娜娜沒有招呼他,淩光不便向內深進,隻好立於門旁打量起這間平日裏電視上也難得一見的古怪房舍。
意料之中的,這房內除了基本的照明設施外,半件現代化的設備都欠缺,所有的家具皆為木製而成、且樣式別致新穎,想來該是主人家自手而成了。看看房內的茶幾座椅等設備倒也齊全,再感受下柔和的燈光並配以同屋外同樣清潔幹爽的空氣,嗅著木香,淩光感到這古色古香的房舍甚合大自然規律,給人的感覺屋內如同戶外,沒有任何的因暗光或陳設落後而該有的壓抑,不禁再對這‘落後’的部落重新做起了評估。試想這樣一處遠離塵囂的部落,這樣一間落後卻又並不失色的房舍,不時的來此度假一番,實在是長壽之道呀。
沒一會兒,剛剛跑上小樓的娜娜再次踩著那木製樓階,咯噔咯噔地跑下樓來,到了淩光身旁,嘻嘻一笑:“我忘記你還在外麵呢,嘿嘿,請進。”
淩光客氣兩句,緩緩步入這間他越看越愛的屋舍,施然落座後,還未及講話,娜娜再一次撇開他,徑自向另間房內小跑去。
淩光搖頭失笑:“怎麽像隻小猴子。”
娜娜那柔美悅耳的聲音也同時在另間房內響起道:“你說什麽?”
淩光忙道:“沒。。。沒什麽。。。”
“噢,你喝白水還是喝茶?”
淩光不想太過麻煩別人,遂衝口而出:“白開水就好了。”
娜娜嘻嘻一笑:“別跟我這麽客氣,還是嚐嚐我們本地茶吧,保管你喝的爽口。看你的打扮,該是個生活考究的人吧。”
淩光心道一聲“你倒沒跟時代太脫節”,嗬嗬一笑,不置可否。不過要說起來,這小子也是這近半年才開始在李邢等人的熏陶下漸漸學會享受生活的,但要說講究,他可是差的遠了去了,最多也就是脫掉了早年那邋遢的生活習慣而已。
幾分鍾後,娜娜段著一架木托盤,上放一盞紫砂而製的泥壺,外托兩口小杯,緩緩步出。
淩光見狀趕忙迎上去欲要幫手,娜娜卻退後一步嬉笑道:“你是客人,我來就好了。”她笑盈盈地將茶水放於桌上,再為淩光滿上一盞,捧起遞到淩光手中,道:“嚐嚐我們當地茶葉怎麽樣。”
淩光道了聲多謝,一手迅速接過茶盞,根本沒有絲毫品茶人的樣兒,渴了整整一天的他頭一揚、一咕嚕便將茶水送入腹中,他隻恨那茶杯太小才是真的。。。
娜娜見他那狼吞樣兒,蹙起秀眉嗔聲道:“天哪,哪兒有你這樣飲茶的,這可是我們當地產的極品香茗呀。”
淩光不好意思地撓頭一笑,“逛了一整天的‘花園’,一滴水都沒喝過,還望娜娜姐見諒。”
“噗嗤”一聲嬌笑,娜娜道:“你就不怕嗆死呀。”說罷再為淩光斟滿。
二次端起茶盞,淩光顧了些風度儀態,慢悠悠地將溫茶送入喉中,飲罷隻覺心脾怡然,茶水送入喉中濃而不澀,爽口潤肺。
“啊---”放下茶杯,淩光這根本不懂茶道的愣頭小子也忍不住道了聲“好茶!”
“當然好了,我們這裏茶葉是全世界最香的。”娜娜皺皺小鼻傲然道。
“可是奇怪了,為什麽明明是剛泡起的茶葉可我喝著溫度卻剛好適中,一絲不覺燙嘴呢?”淩光不解問道。
“當然了,人家過了三道才給你送上來的,淩大公子。”
淩光顯然不明白什麽叫“過三道”,嘿嘿一笑,“看來你比我生活講究多了。”剛一說完,他的肚皮開始抗議了,咕嚕嚕的叫聲似是在說“憑什麽隻管嘴巴不管我呢”。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還未說話,娜娜已善解人意的奔回那間方才泡茶的小房中,不片刻便端出一盤小菜,兩個似是饅頭卻又顏色不對的橢圓形食物放於淩光麵前,“吃吧,不夠了還有。”
淩光早就兩眼放光食指大動了,幾乎是在娜娜開口的同時,他已經捧起食物往肚裏送開,短短兩分鍾,就著茶水,一盤小菜,兩顆不知名的食物被淩光囫圇咽下,看著他那令人不敢恭維的吃相,娜娜甚感好笑,“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淩光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嘴,再抿口茶水,嗬嗬笑道:“這黃黃的是什麽東西?還真香哪。”
娜娜訝道:“饅頭呀,你難道沒吃過!?”
“饅頭不是白的嗎?”
娜娜嘻嘻一笑:“說你是大少爺還真不假,連包穀麵饅頭都沒吃過。”
“哦。”淩光點了點頭,也不回話了,顯然他不想在這些小問題上跟娜娜爭辯什麽。
站起身來,舒服地活動了兩步,又打了飽嗝,他才問道:“娜娜姐家人呢?怎麽不見?”
“阿哥可能出門打獵了。”
淩光訝道:“天都黑了,哪裏還有獵物。”
娜娜隨口道:“有些野獸是晚上才出沒的。”
淩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正欲再問他的父母時,猛然醒覺過來,這美少女從頭到尾都是隻提“阿哥、阿哥”卻從未提及父母雙親,想來不是過世了也該是感情不佳了,於是趕忙收口。
娜娜望了望木窗外昏暗的夜色,道:“阿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要困了就早點休息,明天我再介紹我阿哥給你認識。”
淩光點頭應是,再問道:“請問娜姐我晚上該睡哪兒呢?”
娜娜鄒鄒秀眉,沒好氣道:“人家今年才十七歲,不要姐姐前姐姐後的把人家叫那麽老。你今天就睡我房間好了。”
“什麽!”淩光驚呼一聲,正為著她前一句較箴的話語好笑時猛然驚聞這露骨之話,大感驚歎,沒想到這表麵雖談不上矜持保守、卻也不似欲女的美少說起話、辦起事來竟是如此開放。
娜娜也是一鄂,見到淩光如此表情,詫異片刻,突然俏臉微紅,低嗔道:“死小賊,想什麽呢!我是讓你睡我那間,我睡別間,因為我的房間以前是專門待客用的,是最漂亮的。”
淩光始知誤會,不禁紅臉道歉,看著對方那臉紅時的嬌態加之那芙蓉出水的容貌,心道要不是誤會該有多好呀。。。。。。
低著頭,像犯了什麽錯誤般的跟著娜娜上了小樓,進到了這美女的香閨中。
一間溫馨的臥室,麵積不大,布置卻很漂亮,綿軟的床墊,花布厚被,一架別致的床頭櫃上還放了盞精巧的台燈,整個臥室給人一種“家”的感覺,很溫暖。
四下看看,淩光瞥見床頭牆上掛著的一幅雙人合影照,不禁指其問道:“這兩位是。。。?”
“我的父母。”
“哦。”淩光點了點頭,沒敢往下問去,娜娜自道:“他們去世了。”
淩光推算娜娜的年紀,她的父母絕不該是自然死亡,而明知不禮貌卻又忍不住好奇,遂問道:“令尊令堂是如何。。。”
“病逝。”不等淩光問完,娜娜便答道。接著秀目便紅了起來,“我三歲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是阿哥把我帶大的,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淩光:“對不起,我。。。”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不是嗎?”她揉了揉那對水汪汪的大眼,推開窗戶,指著外間夜色道:“[多牡]的夜色是最漂亮的。”
淩光順著對方那芊細的俏手指向,抬眼望向夜空,隻見繁星點點綴於那浩瀚的黑夜中,天邊一輪高高掛起的明月更是將整片大地普耀起來,果然是動人的夜色。這美景,生活在城市的他二十多年來從未見過。
“要是下雨就更漂亮了。”娜娜望著夜空柔聲道,似是在對淩光說,又似是在對自己說。
淩光點了點頭:“夜確比晝更加動人,也隻有在這裏,才能完全抹去都市的喧囂,真正投入大自然的懷抱,去感受,去享受。”
娜娜訝然望著他道:“你這人哩,有時候給我的感覺像是個小孩子,有時候卻又老城的很,真沒想到你也會說好聽的話。”
淩光撓頭笑道:“我有雙重人格。對了,娜娜剛說的那[多牡]是什麽?”
“多牡就是。。。。。。”
“娜娜!”樓下傳來一聲打斷了二人交談。
娜娜猛然從床頭蹦下,拉起淩光大手喜滋滋道:“ 阿哥回來了,我給你們介紹。”
感受著對方那溫軟小手傳來的陣陣體溫,淩光心神一蕩,就這麽被扯著出了房間。
“娜娜,你看我打到什麽了。”
一名三十歲出頭,體格健壯,身材挺拔,渾身充滿陽剛氣息的男子油然步入,一手提著獵槍,一手提著戰利品。
“阿哥真棒,是幼狐!”還站在樓階上的娜娜喜道。
男子邊脫著外套邊說道:“春至幼狐最少,今天能打到一隻可是有運氣呢。”脫下外衣,男子抬頭望來,炯炯有神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加之臉上掛著的那真誠的笑容,使人一見便有好感。
“嗯?這位小兄弟是。。。?”男子斂去笑容,雙眼一順不順地盯著淩光,滿臉的疑惑。
娜娜:“他是。。。”
淩光趕忙搶先一步道:“小弟淩光,娜娜新友,敢問大哥如何稱呼?”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無喜無怒,隻淡淡道:“叫我哈薩就可以了,朋友遠道而來,蝸居簡陋,招呼不周,怠慢處還望海涵。不知用過晚飯沒,不嫌棄的話一起喝兩杯吧。”
淩光本想說好,可看對方說話時的表情,再加之他那雖然客氣卻又冷淡非常的話語,一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兒,惟有賠笑道:“感謝非常,剛剛已經用過了,哈大哥請自便。”
娜娜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看看淩光,拉起他的手小跑下樓,邊跳邊嬉笑道:“阿哥,我帶光哥哥出去轉轉,一會兒回來,他今天住咱們家。”
聽到要住自己家裏,哈薩眉頭鄒了鄒,卻沒說什麽,隻道:“出門小心點,早些回來。”顯然他是極寵自己這寶貝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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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兄好像不怎麽喜歡我。”踏著夜色小路,走在一堆堆篝火旁,望著那一群群聚在一起烤著羊肉,對著月色小酌談天的部民,淩光卻是怎也融入不到這愉快的氛圍當中。
娜娜輕聲道:“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喜歡外鄉人,這裏所有的部民都不喜歡外鄉人,尤其是漢人,他們特別抵觸。”
淩光心付真是個奇怪的部落,不禁忍不住問道:“那你呢?”
娜娜嬉笑道:“我喜歡大漢族,我仰慕你們的文化,你沒聽到部落裏的人都叫人家‘娜娜’嗎?”
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音樂盒,打開、放響音樂,望著它深情道:“這是媽媽留給我的。他們那年去市裏挑中後帶回給還在繈褓中的娜娜,它是娜娜的生命!”
淩光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沒去過大城市嗎?”問完又感到自己失禮了。
娜娜搖了搖頭:“阿哥不讓我走出[塔亞] ,他說城市裏的人都壞,而且我們的出入被控製的很嚴。”
“控製?這是怎麽一回事兒?”旋又想起她剛講的部落人對漢人的抵觸,似乎約摸把握到了點什麽,遂問道:“記得你剛才說你房間的時候,講的是什麽客人專用的,那是什麽意思?”
娜娜望了他一眼,雙目射出傷感神色,望著夜空幽幽道:“我們這裏以前是很繁榮的,最多漢人到我們這裏度假,以前這裏被大家譽為旅遊天堂,我們族人也是最好客的。”
淩光暗想,隻那一片難得的夜色就已無負“旅遊天堂”的美稱了,再看看這部落一派美妙和諧的氣氛,確是流連忘返。
“那如今為何變成如此這般?”
娜娜歎了口氣,似是不願提及這方麵的話題,岔開道:“跟我來,那邊有條銀湖,月色下看去最是美麗。”
她既有意岔開話題,淩光也就不便再問,正思索間,猛然一聲由二人身後傳來.
“娜娜。”
原來是白天那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