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所調製的生肌靈藥,果然靈驗無比,剛才的一翻纏綿之中,阿刃還擔心會碰觸到韓飲冰的傷口,待雲雨過後,他便懊惱的去檢查韓飲冰的傷口,結果發現那處傷口已然愈合,韓飲冰手腕上,隻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紅色疤痕。
雖然傷口愈合了,但女孩子的身體上,留疤自然是不好看的。
“藥王爺爺給了我一種藥膏,塗上去就可以去掉疤痕,你手腕上的傷疤很淺,估計幾天就會看不到了。”
“不要。”
韓飲冰卻一口拒絕。
“是它把你贏回了我身邊,我要留著,我喜歡這道疤,如果需要的話,它還可以再變成傷口一次呢。”
韓飲冰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腕上的傷痕,再抬頭望向阿刃,目光中,是近乎狂熱的愛戀。
阿刃悲哀的發現,眼前女孩心智上雖然成長了,但在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上,還是有那麽一點瘋狂的偏執著。
“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傷害自己,我也不會離開你,阿冰,我向你保證,你也要向我保證,好麽?”
阿刃壓低語氣,看著韓飲冰的眼睛。
韓飲冰嘻嘻一笑,舉起右手。
“我保證,隻要阿刃不離開我,我絕不會自殺。”
“阿冰……。”
阿刃有歎氣的衝動,“這世界上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每一個人都是自由的,你將來麵臨的選擇會有很多,我不會是最好的那個,你也不用把自己交到我手裏……。”
“不對!”
韓飲冰打斷了阿刃的話,“我隻有阿刃,阿刃也隻有我!”
阿刃真的是在歎氣了,眼前這個占有欲如此之強的女孩,還是那個他熟悉的阿冰麽?
“阿刃,你看。”
說著,韓飲冰在竹塌上站起身來,身上的簿被輕輕滑落。
她是完全**的。
如果說三年前她還是一朵含苞的花,那現在,她就是那朵為最愛的人綻放開來的玫瑰,她羊脂白玉般的身體,她的頭發,她的唇,都綻放在最旺盛的那一刻,每個女孩一生中,都是最美麗的一刻,韓飲冰的,就是現在,她美得令人心醉。
她好美,阿刃由衷的感歎著,也許在他見過的所有女孩子中,韓飲冰不是最漂亮的,但是現在,阿刃卻完完全全的被她迷住了。
因為這是為他綻放的美麗,隻給他一個人欣賞,隻屬於他一個人。
韓飲冰輕輕的轉了一個圈,曼妙身姿,暗室生香,她再從床上跳下,擁著阿刃。
“阿冰的一切,都是屬於阿刃的。”
她是如此的執著,如此的不顧一切,她的熱情,她的愛,是毫無保留的。
在這一刻,阿刃心中沒有任何人,隻是心甘情願的沉溺於韓飲冰潮水一般的愛意之中。
時間如果可以在這一刻停頓,讓這一秒種變為永恒該有多好。
良久。
韓飲冰突然開了口,她猶猶豫豫的。
“阿刃,我想……。”
“怎麽?”
“我想去看看皇甫歌。”
“嗯?”
阿刃愣了一下。
“我那天不小心傷了她,我要收回自己的異術,再跟她道歉。”
韓飲冰咬咬嘴唇,眼裏滿是愧疚。
“丫頭已經沒事了,有人救了她,不過,不知道她恢複的怎麽樣了,的確應該去看看她。”
阿刃一邊說著話,一邊心頭暗喜。
看來阿冰果然懂事多了,會想到去看皇甫歌,她再不是以前那個任性的小女孩,值得慶祝。
事情會如此簡單麽?
當然不會,作為一個女人的韓飲冰,占有欲比一個小女孩時更強,可以說,她的生命中隻有阿刃,阿刃是她生命中僅存的、唯一能夠把握住的東西,除了愛情,韓飲冰更把阿刃當作父親當做兄長當做了她生命中的一切,她絕不會把阿刃分給任何人。
她用女人聰慧的領悟力查覺到了,此刻提出去看望皇甫歌,有很多好處。
第一個好處已經體現出來了,阿刃看她的眼神中,有了更多的欣賞與愛護。
之後二人打點行裝,梳裝打扮又花了將近整個小時,其間韓飲冰像個女人一樣抱怨了許多東西,比如什麽化妝品都沒有,甚至連鏡子都沒有,阿刃給她弄來一盆清水,給她當鏡子,並向她保證明天給她弄來。
事實上,隻要列出一份清單遞出去,韓飲冰所要的東西,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送來。
當然,完全是免費的,五流,這五個世家每一個均可用富可敵國來形容,而五流共同支撐的這個學校,它的資金,是近乎無限的。
這個學校方圓百裏,每天用來維護環境所花費的資金,以及給常駐的、數千人的後勤兵團發出的工資,加起來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就說阿刃現在所住屋前的小橋流水,這樣美妙的景致,如果沒人看護的話,不出三個月,便會溪水斷流,雜草橫生。
還有,阿刃的屋子前,自從他入住後,每天都會有一張訂餐單,隻要在上麵寫上你今天想吃的東西,無論是怎麽樣珍貴的菜肴,都會按時出現在你的門口。
如果你不點的話,營養師會按照你的年齡以及體形,調配出最適合你的營養大餐。
每一個進入此處的人都被登記在案,雖然看起來此處空曠無人,但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在勞作著,隻為給你一個最舒適的居住環境。
其他諸如醫療衛生供水供電等一切生存係統,這裏都有,都有專人維護著,這裏可算是一個自已自足的小王國。
再算算看,八道世家,在此處恐怕有上千間屋子,上千個獨特的景致,為了讓這一切在沒人住的時候保持原樣,在有人住了之後能夠恢複原樣,需要各式各樣的專業人才精心看護著,這個人數,是很驚人的。
這些人之中,大部分是世代在此居住的,優厚的薪金與待遇,讓他們不舍得離去。
最核心的工作任務由五流弟子承擔,以免機密外流。
它有自備的電力係統,自備的飲水以及食品供應鏈,甚至連武器防禦係統都有,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在人力不能抗衡的天災人禍時,最大限度的保持整個生存環境。
阿刃是在皇甫淩的介紹中得知這一切,當時他感歎著五流的實力的確是深不見底。
藥王也隱約跟他提過這裏,不過,由於藥王對於五流之事的心灰意冷,並未多說,實際上那三年裏,藥王除了教導他的武技之外,很少提起有關五流的事,倒是與阿刃韓飲冰三人圍爐暖坐、促膝談心、高聲大笑的時候居多。
藥王也許是希望阿刃就在那處天高雲淡無名無利的地方安老一生,不過他並未提出來,阿刃也想陪著藥王,可是有理由讓他不得不離開。
世間還有許多他牽掛的事,阿刃還渴望另一些東西,五流世家的爭權奪利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那種翻手為雲覆手是雨的無邊權利,亦讓他心生神往,男兒在世,怎能不成就一翻功業,有了藥門在後的傾力支持,他當然可以做些什麽。
藥王在阿刃眼中看到了野心,也沒說什麽,隻說阿刃放手去做,累了就回來,一切都有爺爺給你擔著。
七八十歲的老人,什麽都經曆過了,他風光過,他沒落過,至今已然看開,也看懂。藥王也走過了那個年齡,當然理解飛揚少年的想法,這老人是非常人,不會強加自己的思想與兒孫身上,隻會在後鼎力相助,直到兒孫自己悟透。
就算悟不透,也沒關係,人活一世,就要活得轟轟烈烈精精彩彩。
藥王也看到了阿刃不是平常人,麻煩或者說是機遇,將會永遠跟隨著他,所以藥王送了他一句話,隻要不違心,便放手去做。
這句話阿刃長記心頭。
如今一出世,果然是麻煩纏身,三界五流的爭鬥又將他席卷在內,這麻煩,又是不是機遇呢?
阿刃雖然被兩個女孩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但他心中,仍然在不斷的異常敏銳的判斷著整個局勢。
三界傳人太強,如果五流中沒有可以抗衡之人,那五流中必會有人求自己出頭,到時候,便有機會可言。
阿刃不是不想出頭,不是不想風光,他是在等一個機會。
繁亂心絮中,阿刃與韓飲冰一路走至皇甫歌的蘑菇房。
此刻已是傍晚,群星閃爍,月亮將溫溫柔柔的光撒在那棟童話般的房子上。
韓飲冰看了不禁小小的一聲驚呼。
“好漂亮啊!”
她歡快的跑到院子前,貪婪的看著,似乎想將一切都收在眼底放進心裏,再也不拿出來。
阿刃輕笑著,上前幾步,推開籬笆門,拉過韓飲冰,直向小樓走去。
一個身影在蘑菇房樓上的燈光中,冷冷的看著一切。
阿刃敲門,等了半響,無人理他。
“丫頭不在?”
阿刃搔搔腦袋,自言自語著。
“燈還亮著,怎麽會不在呢?”
韓飲冰指指頭上,阿刃抬頭望去,看到一個孤單的影子立在窗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他突然心中一顫,意識到自己是來錯了。
他不該來的。
可是已經晚了,看到阿刃注意到了自己之後,樓上的人,按動了一個按鈕,阿刃麵前的那扇門,「嗄吱」一聲向內打開。
樓內是一條小小的向上盤旋的樓梯,乳白色的燈光在兩邊照耀著。
阿刃有點畏懼。
韓飲冰卻拉起了他,快步向樓上走去。
這時,韓飲冰是微笑的。
沒錯,她應該笑的,在和樓上那個女孩的戰鬥中,她贏了,她贏來了愛情,此刻她是來道歉的,她可以用最誠摯的心態來道歉,皇甫歌打她罵她,她都不在乎,因為無論怎樣,都抹殺不了她是一個勝利者的事實。
還可以絕了皇甫歌對阿刃的思念。
阿刃不理解女孩子的心事,他隻是隱約的查覺到了,這次來,對皇甫歌來說,可能是一次傷害。
這個認知已經晚了,他想到這一點時,人已經站在了皇甫歌的對麵。
這屋子內的擺設很童話,特別是居中的那張大圓床,更仿佛是一千零一夜中阿拉伯公主擁有的家什。
屋內除了皇甫歌之外,還有另一個女孩,是楚仙來的妹妹,楚自瑤。
這個充滿靈氣的女孩,在看到了攜手而來的阿刃與韓飲冰時,唇邊就又綻開了一絲笑意,是嘲諷的笑,然後,她上前一步,站在了皇甫歌身邊,握住了皇甫歌有些發涼的手。
聰明的女孩啊,在一瞬間,她已經明白了這是一個勝利者與失敗者之間的不公平會麵,而阿刃,直到此刻才明白。
他真是不該來的。
“對不起。”
韓飲冰先開口了,她表達了她的歉意。
皇甫歌在咬著她的嘴唇,在這一刻,阿刃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皇甫歌說出一句自電視劇裏學來的流行語,她想像往常一樣不在乎的笑,可是嘴角卻僵硬著,不能動彈。
她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那個臭小子,那個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臭小子,那個曾經和她一起去死的臭小子,為什麽會牽著另外一個女孩的手,還牽得那麽自然,仿佛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最深的默契。
阿刃看到皇甫歌愣愣的盯著他和韓飲冰握著的手,他覺得有點不自然,想要放開手,韓飲冰卻更緊的抓住了他。
“你好。”
楚自瑤插話了,她彬彬有禮的向韓飲冰點點頭,“我是楚自瑤,是那個救了小歌的人,我一直想知道她是被哪個惡毒女人下的咒,現在一見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惡毒模樣啊。”
楚自瑤明顯是站在皇甫歌那一邊的,她的話,讓韓飲冰有些臉色發白。
“愚蠢的男人,你帶你的惡毒女來幹嘛?炫耀麽?”
鋒利的話語又指向了阿刃。
阿刃有些慌。
“不,不是的,阿冰是來向丫頭道歉的,她也很抱歉那天會傷到丫頭,要知道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那是本能的反應,丫頭,你別放在心上。”
皇甫歌的臉色難看起來,與此同時,她看到一絲笑容自韓飲冰嘴角綻開,她終於明白了,也終於憤怒了。
“不放在心上?我當然不會,我要放在手上!”
說著,皇甫歌一步邁過來,伸手就要去掐韓飲冰的脖子。
楚自瑤在一邊看了皇甫歌的衝動,氣得直跺腳。
這樣會把那個男人更加推向她那一邊啊,你這個笨蛋。
果然,阿刃看到皇甫歌竟然動手了,急忙伸手招架住她的拳頭。
“丫頭你別這樣,阿冰她不會武技,你會傷到她的。”
“那她傷到我怎麽算?!”
皇甫歌氣極,拳拳腳腳沒命似的朝阿刃打過去,阿刃也不敢還手,他怕傷著皇甫歌,他也不敢挪步,韓飲冰在他背後。
即便如此,皇甫歌也傷不到阿刃,這三年中,皇甫歌雖然武技進境飛快,但阿刃前進的步伐更快,兩人之間的差距,仍是不小。
阿刃也驚訝於皇甫歌招式中的內氣之澎湃,那懷抱天下之氣,共有九層,看皇甫歌拳腳中的威勢,恐怕她已經練到了三四層了吧。
“丫頭,你別鬧了,別打了好不好?”
阿刃好聲勸著皇甫歌。
阿刃身後的韓飲冰,看皇甫歌拳腳猛烈,而阿刃又隻挨打不還手,也不禁心頭慌亂,生怕那暴力女一個不小心把她的阿刃打壞了。
“別打、別打了,是我的錯,你們別打了好不好啊?”
韓飲冰哀求著,眼圈一紅,幾乎哭了出來。
這時,皇甫歌霍然住手。
她站在那,死命盯著阿刃,看得阿刃心頭發虛。
“丫頭……。”
“別叫我丫頭!”
皇甫歌大吼。
“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咱們一刀兩斷,誰也不認識誰!”
這句話,皇甫歌說得很冷靜,冷靜的近乎殘忍。
她心中彌漫著一種絕望般的憤怒,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的心很痛,但她沒有哭,她已經為眼前這個男人流過一次眼淚,她不想再重複一次。
眼前這個女孩是如此的堅強,她自己生活在這世上,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韓飲冰嚶嚶的哭了,她在阿刃背後,緊緊的抓住了阿刃的袖子。
身後這個,就不一樣了,她的世界隻靠阿刃支撐著,沒了阿刃,就沒了一切。
阿刃在這一刻明白了,他該如何選擇。
軟弱戰勝了堅強。
“丫頭,對不起。”
阿刃終於也向皇甫歌道歉了,這聲道歉猶如一柄刀子,狠狠的紮進了皇甫歌的心。
“我們還是朋友,生死之交,對不對?”
無意義的廢話,阿刃不想多說,傷害了她再去安慰她,那是一種多麽可恥的虛偽,阿刃隻是覺得他們也許還可以是朋友,一次次的生死磨難,都是她與他一起渡過的,難道這一切都會隨著那撕裂的緣份而煙消雲散麽?
因愛而生恨,這樣的劇情轉折在世間也不知上演了幾千幾萬次,這次會不一樣麽?皇甫歌雖然有著顆晶瑩惕透一塵不雜的心,但首先,她還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麵對這樣的情景,隻會有一個反應。
“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皇甫歌轉過身去。
“丫頭……。”
“走!”
皇甫歌大吼。
阿刃神色一黯,拉過韓飲冰,頹然而去。
聽見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皇甫歌終於撐不住了,她雙腿一軟,無力的坐在床上。
“小歌。”
楚自瑤來到皇甫歌的身邊,摟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個叫何刃的小子真是豔福不淺,皇甫歌這麽一個什麽都不在乎的女孩子竟會那麽在意他,還有,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子,那個如同水做的一樣的女孩子,她流淚的時候,也真是楚楚動人,楚自瑤都有點可憐她了。
這兩個女孩,一個烈如火,一個柔若水,為什麽會同時喜歡上那個黑炭頭呢?
他究竟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
不過,在愛情的世界裏,真是沒道理可言啊,堅強的就一定要受欺負,就因為軟弱的那個會更可憐麽?
楚自瑤搖搖頭。
好沒道理。
“我和他一起死過。”
皇甫歌突然悠悠的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楚自瑤聽了一愣。
“我殺了他,也殺了自己,在那一刻,我們的血流在了一起,所以我現在很痛,因為他把他的血從我這裏拿走了。”
皇甫歌指著自己的心。
“但是我不會哭,我已經為他哭過一次,皇甫嫣然說如果你為一個人哭了兩次,那就代表你將會永遠失去自己,變成他的奴隸,她就是因為不願為那人哭第二次,才離開的他,所以我不會哭,因為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活。”
皇甫嫣然,皇甫歌的母親,雖然兩人相處在一起時倒像一對冤家,但是,無論皇甫歌承不承認,皇甫嫣然對於她的影響是無法抹去的。
而在楚自瑤印象裏,皇甫歌從來都是無法無天樂嗬嗬的,她從來沒見過這種類似憂傷的情緒會出現在她臉上。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了。
皇甫歌回頭,給了她一個如花般的笑臉。
“瑤姐你說對不對?”
“當然對了!”
楚自瑤更緊的摟住了皇甫歌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