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飲冰母女,卻是為了其他的原因留在藥王身邊。
藥門的內亂中,韓飲冰的母親可稱罪魁禍首,藥王卻沒有殺她,在大亂中也把她保護下來。
她生下韓飲冰後,藥王任她自行決定去留,她便留了下來,也許是為了報恩吧,總之,這二十年下來,她是一直守護在藥王身邊。
原來,這二十年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故事。
阿刃心中一歎,不由得有幾分意興闌珊,本來他以為自己來到此處,能見到英雄蓋世的藥王,能見識藥門這個與醫家並稱的傳奇世家的神秘身姿,而如今,藥王遺忘了一切,隱世藥門也徹底消失無蹤。
這樣的情景,確實令人有點失落。
在心情失落的同時,阿刃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麽地方給他這種感覺呢?
仔細想了想,卻又不知道這感覺來自何處,也許,是現實與心中理想的差異太過巨大造成的吧。
阿刃搖搖頭,把那種莫名的不協調感拋出腦外。
韓飲冰與阿刃並肩而行,延著山路向上攀爬了一會兒,來到了依著哲蚌寺而建的一處宅院旁。
這宅院並沒有過多裝飾,給人種簡撲厚重的感覺,被風雨淋至暗青色的磚牆更顯示了它的悠長曆史。
韓飲冰上前推開朱紅色的宅院大門,走入宅院內,阿刃隨後跟上。
剛一進院,他便看見了藥王正躺在院中的一張竹椅上,微瞌雙目,似乎是在享受秋日午後那溫醇的日光。
“爺爺。”
韓飲冰輕喚一聲,藥王張開眼,看了看二人,臉上現出慈祥的笑意。
“小朋友,你來了。”
這話是對阿刃說的,語氣中,有幾分長者麵對自己後輩的親近味道,讓阿刃心頭一暖。
“你是故人之子,我卻不是以前的藥王了,我本名皇甫滌寰,學生們都叫我寰老,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寰老。”
這樣的稱呼,又拉遠了二人距離。
“寰老,我替你把把脈吧。”
阿刃整理心情,冷靜了下來,既然來此為的隻是藥王的病,也不必想得太多。
“我的病啊,陳年痼疾而已,沒什麽大問題,都是阿冰多心,千裏迢迢的去請你回來,太麻煩了。”
哦?
眼前這老人連自己的傷勢如何都不知道了?
阿刃看了一眼韓飲冰。
“心理暗示,否則,挺不到現在。”
韓飲冰在阿刃耳邊輕輕吐出幾個詞,阿刃點頭,表示明白。
身為一個醫者,他明白心理健康對於一個患者的有著巨大的積極作用,這種作用在現代醫學上還沒有明確的解釋,不過,在中醫的領域中,早把它視為一種理所應當的事,具體來說,人的思想化出的精氣之力,在人體五行氣血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步,甚至可以主導身體的健康程度,在古時,這種認知甚至發展到了以思想之力可以讓人超脫生死的極端境界,也就是修仙問道的路。
“人家這麽遠的趕來了,還是看看吧。”
韓飲冰上前勸著老人,老人雖然不大願意,但是拗不過孫女的執著,埋怨了幾句後,便答應了。
阿刃上前一步,坐在躺椅旁的小凳上,手指搭上老人的腕。
一絲內氣探入老人體內。
普通的把脈問診、觀相斷病之術,阿刃是不會的,他所謂的把脈,是借用身體的接觸,將內息送入患者體內,氣息經過之處,氣血是否充沛、經脈是否通暢、五行是否失調,都曆曆在目,這種方法,是「針守妙決」的入門功夫,比之普通的把脈之術,卻是高明多了。
瞬間功夫,這縷氣息已在老人百脈中遊走一遍。
收手後,阿刃神情裏掠過一絲迷惑。
“怎麽樣?”
藥王問著。
“沒事,像寰老說得那樣,是陳年痼疾,行一回針,吃幾貼藥便會好了。”
阿刃笑著回了老人的話。
不過,韓飲冰卻知道,不是這麽簡單的。
“那就麻煩你了,小朋友。”
藥王微笑著,顯示並不認為自己的病有多重。
“爺爺,我帶著阿刃去看看媽媽,跟她議定一下什麽時候開始治療。”
“嗯,你去吧。”
藥王揮揮手,閉上眼睛,躺椅輕輕搖晃起來。
韓飲冰拉著阿刃,向宅院東側的一間大屋走去。
“爺爺的病,怎麽樣?”
一邊走,韓飲冰一邊問道。
“和我想的著不多。”
阿刃答道,的確,除了一點疑惑之外,其他都和阿刃爺爺臨終前的傷勢差不多,是臨危之像。
“有什麽不對勁的?”
韓飲冰敏銳的查覺到了阿刃話中的猶疑。
阿刃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藥王的傷勢,似乎是新傷。”
這就是疑惑之處,陳年舊患和新受之傷,在人體內的表現完全不同,剛才經過阿刃的氣息探測,藥王的傷勢,分明是新傷,不超過一年。
“新傷?不可能吧?”
韓飲冰停下的腳步,回過頭,疑惑的看著阿刃:“從我有記憶起,爺爺就一直是被這個傷勢困擾著,你說是新傷……,會不會看錯了?”
“不會。”
阿刃搖頭,這種東西他絕不會看錯的。
“這樣啊……。”
韓飲冰凝神細想,半響後,想到什麽似的問道:“你說是新傷,能感覺出來是多久之前的事麽?”
“大約一年左右吧。”
這個數字,應該是準確的。
“一年。”
韓飲冰有些了解似的表情,同時還有些困擾,口中喃喃自語著。
“一年前,恰好是媽媽替爺爺治病的日子,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
阿刃好奇的問道。
“去問媽媽吧,問了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韓飲冰拉著阿刃,快步走進大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