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戰

第十二章 惡鬼

喬婭第一眼什麽也沒有看到，眼前漆黑一片，側眼再看，卻發現剛才扔下的強光手電安靜的躺在地上，一道光柱貼著地皮延伸出去，穿透了附近的黑暗，於是喬婭看到了一生中最驚恐的一幕：幾個殘破不全的身軀，正努力從地下往外鑽，它們裸露的肌膚比雪還要白，是那種在水裏浸泡過久的腐爛性的蒼白，臉上五官的位置卻被大小不一的黑洞代替，黑白相互映襯，顯得這些東西更加恐怖詭異。

當喬婭看到一隻鬼用黑洞洞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嘴裏伸出一條紫黑色的舌頭，饑渴的舔一下嘴唇，黑洞洞的眼睛裏冒出陰森的綠光，對喬婭做勢欲撲，於是她放聲尖叫，靜哲緊跟著也大聲尖叫。

砰！砰！砰！喬婭閉著眼打光了彈夾裏的七發子彈，在警校裏的艱苦訓練這時起了作用，她還是閉著眼，手忙腳亂的又換了一個彈夾，轉著圈向四周射擊。

黑暗中，一兩個剛剛爬出地麵的鬼倒黴，被喬婭盲目射擊打中，而那隻要撲過來的鬼，卻被喬婭放過了。

那鬼嘴角流著渾濁的哈喇子，四肢並用慢慢向喬婭和靜哲爬過來，看著兩個女孩嬌嫩的肌膚，它的喉結上下蠕動，蒼白潰爛的皮膚似乎承受不住喉結的運動，噗哧一聲輕響，喉結撐破皮膚的約束掉出來，耷拉在脖子下，一晃一晃。

眼見它距離喬婭越來越近，沾滿泥巴的手伸出來似乎就要碰到女孩的胳膊。

靜哲又是一聲大叫，抓住喬婭的手，讓她對準近在咫尺的惡鬼，“開槍！”

砰！小手槍就響了一聲，子彈正擊中鬼的麵門，把它的腦袋一槍打飛，那鬼慌亂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扔下兩個女孩不管，四下裏摸索著尋找自己的頭顱。

“沒子彈了！”喬婭大喊了一聲，“怎麽辦？”

“森哥——！”靜哲扯著嗓子大喊。

“郭敬——！”喬婭跟著也大聲喊。

一道沒有雷聲的閃電掠過低空，瞬間的光芒照亮了樹林，沒頭鬼摸索著越來越靠近兩個女孩，在她們的四周，還有幾十隻高矮胖瘦的惡鬼鑽出地麵，慢慢向女孩們靠近過來，它們圍成一個包圍圈，把兩個女孩前後左右的退路都封死。

一隻瘦骨嶙峋的惡鬼突然竄起，像隻惡狼撲向女孩們。

靜哲似乎能感覺到鬼的動向，閉著眼猛的把喬婭撲倒，避過了偷襲。

隻是，喬婭倒黴，她正好倒在沒頭鬼的手邊，沒頭鬼一碰到喬婭的頭，大喜，自己沒有了腦袋，用這個代替也不錯！

它雙手一合，捧住喬婭的頭就往下拽。

“你放手！這不是你的腦袋！”靜哲努力去掰鬼的手，無奈那鬼力大無窮，靜哲無論如何也掰不動。

再想嚐試幫喬婭，靜哲卻感到腳脖子一緊，一隻冰涼滑膩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腳，馬上一股大力拽著她離開了喬婭身邊，兩個女孩被惡鬼分開了！

不知道多少隻手抓向兩個嬌柔的女孩，它們不是色鬼，是惡鬼，是要吃人，伸出的鬼爪也不是要揩油，而是要把人活活撕碎。

“都他媽的滾開！”

一聲暴喝突然響起，引動了天地之威，原本低垂濃厚的烏雲，如同被這嗬斥引發了雪崩，一個個悶雷轟隆隆的砸落地麵，伴隨著數不清的閃電，把樹林裏的一切照的雪亮。

三條漢子，手端著自動步槍，成品字行向兩個女孩走來，雷鳴閃電在他們背後狂舞，襯托著三人宛如天界下凡的惡神。

俗話說，神鬼怕惡人，惡鬼碰到了惡人，鬼先怕了，它們抵受不了三人身上如怒濤一樣的威勢，扔下兩個女孩，紛紛往樹林裏深處躲避。

“森哥！”靜哲嗖的一聲，對準為首的漢子飛了過去，抱著他放聲大哭，“嚇死我了……嗚嗚……你怎麽才來？！”

曹森把靜哲從自己身上摘下來，“躲到我們中央，看你森哥如何殺鬼！”

“嗯！”靜哲了解曹森的脾氣，這時候是不可能賴他身上不下來的，老老實實的躲到他身後，“鴨鴨，快過來……”

咦？鴨鴨去哪裏了？靜哲借著一道閃電左右四顧，突然她的身側傳來一陣細細的哭泣聲，側頭看，喬婭用不亞於她的速度，已經撲到另一條漢子身上，那漢子正是郭敬。

郭敬身子一抖，把喬婭甩到一邊，一雙黑亮的眸子凶光四射，惡狠狠的盯著樹林深處，對身邊的警花卻不管不問。

靜哲把喬婭拉到身邊，兩個人手拉手站在三條硬漢中間，心中大定，此刻別說幾隻小鬼，就是到了陰曹地府，有他們在，她們也不會感到有一絲驚惶。

靜哲偷偷看第三個人，哈，是丁海濤，也是了不起的男人，她忽然有幾分揚揚自得，天底下有幾個女子，會在危難之際碰到這樣三條漢子相救？

以曹森為首的兄弟三人，邁著相同而恒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穩穩的向樹林裏邁進，靜哲和喬婭牽著手，踮著小碎步跟在他們中央。

那隻沒有頭的鬼還在四處摸索著尋找腦袋，它正好擋住曹森的去路。

曹森不去看它，抬腿就是一腳，沒頭鬼被橫著踹飛，丁海濤手裏的步槍火光一閃，沒頭鬼被淩空打碎。

“都出來！”曹森大喝一聲，樹林似乎跟著一顫。

靜哲嚇了一跳，她的森哥什麽時候有這樣大的嗓門？不，不是嗓門大，而是……靜哲在心裏尋找著合適的形容詞，而是威勢，一聲斷喝，有著喝斷流水的威勢，即便知道曹森是針對惡鬼而發，靜哲還是惴惴不安。

喬婭已經領教過曹長官的威勢，此時倒不意外，相比曹長官如山嶽一樣的威壓，她感覺還是郭長官可親可近些。

閃電慢慢稀疏下來，樹林裏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喬婭緊緊握住靜哲的手，盡管她對三位長官有信心，但聽到樹立裏惡鬼爬行的沙沙聲，她還是害怕。

啪！一聲清脆的炸裂聲，一枚照明彈在樹林上空閃耀，把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晝。

那些惡鬼似乎受到什麽驅使，盡管畏懼曹森三人，還是圍攏過來，胸膛裏傳出如拉動風箱一樣粗重的喘息聲。

雲從龍，風從虎，這是形容猛獸的氣勢，惡鬼聚集起來，陰氣聚攏，也讓人膽寒，樹立裏彌漫的陰氣同低垂的烏雲相互作用，產生了數個小型的龍卷風，盤旋著飛舞著，隱隱夾雜了淒厲的哭喊聲，讓樹林裏更顯得鬼氣森森、攝人心魄。

靜哲是做過鬼的，她熟知鬼魂的一些把戲，眼前的小型龍卷風她當年也用來嚇唬過曹森，當年的曹森都不怕，在經曆了九坤降魔陣的磨練後，就更不怕了。有了曹森在身邊，精靈有了底氣，忍不住對以前的同類多嘴了。

“喂，你們別弄這些東西，他們三個不怕的。”

嗚——嗷——！惡鬼群中響起一陣刺耳的鬼叫，把靜哲嚇的一哆嗦，再也不敢多嘴。

“拿命來～～！”群鬼忽然同聲呼號，號叫聲乎高乎低，乎左乎右，伴隨著陣陣陰風，真有讓人魂飛魄散的魔力。

可惜，他們麵對的是曹森兄弟，兄弟三人品字形站在樹林中央，背靠背，穩如山嶽。

喬婭也漸漸穩住神，她想幫三位長官共同對抗惡鬼，奈何自己沒了子彈，小手槍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就打起長官身上武器的主意。她知道曹森他們一旦全副武裝，身上必帶兩把以上的槍械，於是警花把目光聚在郭敬大腿的槍套上，那烏黑的槍柄對她有極大的誘惑力，但她不敢去拔槍，郭敬的脾氣已經領教過了。

曹森看惡鬼們不進攻隻幹嚎，不想再等下去，一會兒下起雨來，照明彈會受影響，他做了個隱蔽的動作。

啪！又一枚照明彈在樹林上空燃亮。

嗒嗒嗒！曹森三人的步槍吐出火舌，彈著點全部是惡鬼的脖子。也許在地下埋的時間過久，惡鬼的脖子勉強頂起自己的腦袋，被步槍彈擊中後，腐肉碎骨橫飛，一顆顆千奇百怪又恐怖的頭顱被打的滿天亂飛。

群鬼一陣大亂，到處尋找自己的腦袋，有聰明的隨便摸著一個就往自己脖子上按，接著就有幾隻鬼來掙搶，被搶的腦袋驚恐的瞪著黑洞洞的眼睛，卻回不到原來主人的身上。

爭奪中，有的頭顱滾動到曹森兄弟腳下，他們毫不猶豫一腳踏上去踩扁，馬上就有一名惡鬼疼的捶胸頓足，卻發不出哭叫聲。

又一枚頭顱滾過來，靜哲看了躍躍欲試，“我來，我來，讓我來踩！”

曹森稍稍一讓，那顆頭顱滾動到靜哲腳下。

靜哲攥緊拳頭咬牙瞪眼，努力抬腳要踩下去，卻發現那鬼頭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大張的嘴巴露出黑糊糊的牙齒，做勢欲咬。精靈嚇了一跳，腳又收了回去。

喬婭過來就是一個大腳，鬼頭嗷的慘叫，像皮球一樣被高高踢起，一枚曳光彈劃著一條亮紅的尾跡，淩空而至，把那倒黴的鬼頭打爆。

耶！靜哲高興的揮揮拳頭，她知道狙擊手曲江隱藏在附近，幫助姐妹兩個解決了難題。當初曹森是木木，靜哲還是鬼魂時，她常在晚上於梅苑各處遊蕩，和兩名喜歡躲起來陰人的狙擊手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