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的傷很重嗎?”靜哲焦急的問。
緊跟著騰飛詢問的聲音在曹森耳邊像走了調的曲子,聽上去怪誕模糊,他心中明白,自己撐不了多久,勉強示意要離開這裏,迷迷糊糊的接連兩次控製白雲,讓眾人返回地廳後,地廳裏的射燈晃花了曹森的眼睛,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梅芳的臥室裏,一鼻子的中藥味,看看自己的身體,到處是繃帶,能動的部件,除了脖子,就還剩一隻胳膊,上麵還掛著點滴。他習慣的抬手去摸腋下,哪裏有搶,碰到的全是繃帶。
“不許動!”一個清脆的聲音命令說。
曹森大怒,誰?誰讓我不許動?難道還要我繳槍不殺?
靜哲那張美麗到極致的臉探了過來,關心又生氣地看著曹森,“怎麽醒來就亂動?大夫和達濟道長都說了,你全身上下都不許動!”
曹森鬆口氣,自己腦子迷糊了,把哪裏都當成了戰場。
靜哲呆呆的看了曹森一會兒,突然大聲喊:“森哥醒了!森哥醒了!你們快來啊!”
曹森本來以為會有很多人湧進來,圍著他噓寒問暖,關心他的傷勢,不成想,應聲進來的隻有梅芳和香香,還有霍雲和小盧迪。
梅芳看到曹森氣色不錯,坐在床邊輕聲的說:“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麽不會照顧自己?還讓我處處操心。”
曹森聽了心裏一哆嗦,梅芳不會又把我當兒子了吧?這詞、這語調,怎麽都像母親對兒子的口吻。
香香機靈的很,“哈,我姐這是關心愛護你,森哥,你可是我姐身邊的頭號保鏢。呐,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麽了?”
小姑娘說著,把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細而白嫩的手指上掛著一把科洛克手槍,晃來晃去。
“嗬嗬,還是香香知道我需要什麽。”
曹森想抬手接槍,兩隻手同時按住他,是梅芳和靜哲。
靜哲臉紅,縮回手退了一步。
梅芳替曹森順順手臂的姿勢,讓他更舒服些,“這兩個星期,靜哲可是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兩個星期?曹森驚訝的望著梅芳,他躺了那麽久?
香香孩子脾氣,搶著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老道、雲婆婆、老樹皮和許多人一起給你會診,又定了一個什麽治療方案,先把你的骨頭弄回原來的地方,又熬了一大鍋濃濃的中藥糨糊,抹了你一身,然後再裹起來,就像木乃伊那樣。”
“我就這樣躺了兩個星期?”曹森問。
“哪有這樣簡單?”又是香香搶在靜哲前麵說,“糨糊要天天熬,繃帶要天天換,難聞死了!”
“這次你受傷,三大門的人可沒少花心思,”梅芳淺淺的笑,淡淡的說,身上有股說不出的雍容,“不少擅長治療的弟子輪番對你施展異術,我在旁邊都看到了,他們可是盡了全力的。”
得,又欠了個人情。怎麽我年紀越大,本領越大,人情反而越欠越多?曹森鬱悶的想。
“嗯……大夫說……不讓他多說話。”靜哲小聲地提醒。
“對,你需要靜養。”梅芳把手槍放在曹森的枕頭邊,“安心養傷,再過一個星期,你就可以下床了。”
還要一個星期?曹森感覺身上一陣燥熱,受傷的部位傳來陣陣難忍的瘙癢,他強迫自己忍住撓癢的想法,明白這是在異能者的治療下才有如此短的療程,如果在醫院裏,他至少躺上三個月。
想詢問惡戰以後的事情,梅芳拉著妹妹走了,霍雲和小盧迪用目光慰問了曹森,也走掉了。靜哲倒是守在身邊,卻緊閉著嘴,一個字不說。
曹森知道她們是為了讓自己靜養,也不願強逼靜哲開口。
片刻後,梅芳又進來,手裏拎著個熱氣騰騰的紫砂鍋,陣陣粥香讓曹森肚子咕嚕亂叫。
喂粥這種事情,梅芳是不放心任何人,她自己動手,一勺一勺仔細的送到曹森嘴裏。吃到一半,曹森的胃裏有了底,就有閑功夫去看梅芳,看她專注而小心的樣子那麽的熟悉,恍惚時間倒轉,又回到天天躺在梅芳懷裏的日子,其實,曹森想,那樣的日子也挺不錯。
“嘿嘿,兄弟,醒了?”郭敬拄著雙拐走進來。
“回去!”梅芳頭也不回的命令。
讓曹森吃驚的是,郭敬真的就轉身走了!這個骨子裏比自己還要硬氣的兄弟,為什麽如此聽梅芳的話?
“別瞪著眼看我,”梅芳小心把最後一勺粥送進曹森嘴裏,“明天大夫看過了,隻要大夫同意,你們可以聊兩句,但今晚不行。睡吧,這是藥膳粥,有幫助睡眠的作用。”
梅芳最後一句話,曹森聽起來有些朦朧,他嘟囔了一句,沉沉的睡著。
太陽又一次高升,曹森又一次睜開眼睛,渾身的瘙癢讓他緊繃了下身子,媽的,癢癢還不如疼來的舒服。他四下一看,靜哲正側臥在一張小床上睡得香甜。
奇怪,這丫頭以前從來不需要睡覺,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曹森不想驚動靜哲,小心的試探受傷的部位,用力,再用力,狠用力,哈!曹森心中大叫一聲,老子已經沒事了!
連續躺了兩個多星期,曹森全身的關節肌肉都憋著一股子勁,憋的他心裏難受,不想征求醫生的同意,曹森七手八腳的拆掉身上的繃帶,活動一下四肢,感覺神清氣爽,就象退掉身上一層破舊的殼。他想用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來結束床上的生活,動作做了一半,身子發虛腿發飄,撲通落回床上。
靜哲被驚醒,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曹森。
“靜哲,別聲張,別讓梅芳知道。”曹森低聲叮囑。
“你……你……怎麽自己把繃帶拆掉了?”靜哲憤怒的說,“你知不知道我們費了多少心力照顧你?你還想不想再拿槍?”
曹森板起臉,“靜哲,還輪不到你教訓我。”
沒想到,一向膽小溫柔的靜哲也有了性格,根本不怕曹森,她大叫著跑了出去,“梅姐,曹森他自己拆掉繃帶了,快叫醫生!”
等靜哲帶著不少人返回來時,聽到的是曹森洗浴的水聲。
被醫生和幾名擅長醫道的異能者徹底檢查後,曹森先被梅芳和楊馨狠批了一頓,然後部分獲得了自由,準許他在同一層樓道內走動。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兄弟們,卻發現隻有郭敬一個人可以說話,其他兄弟要麽不知道去向,要麽在接受大夫的治療。曹森就問郭敬其中的緣由,郭敬苦笑著說出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同彘獸苦戰後,傷員們都被送回了梅苑,由於三位門長和曹森都昏迷不醒,騰飛一眾兄弟大多有傷在身,梅芳和楊馨兩個女人出麵挑起大梁,指揮梅苑上下對傷員們進行搶救。
為了以策萬全,楊馨建議梅芳請些專業醫生來,梅芳立刻采納了楊馨的建議。
當天的黎明時分,馬爺接到梅芳嚴令,命他帶人火速把南泉市最好的醫院,連大夫加護士,還有各種醫療設備全部搬到梅苑。馬爺知道梅芳的地位,執行她的命令毫不含糊,正好有家頂級私人醫院就在梅苑不遠處,他們被迫集體搬入梅苑。醫院搬家的過程中,院長偷偷報警,報警的結果讓他跌碎了下巴,出警的是巡警大隊的鄭隊長,鄭隊長親自帶隊,一下警車就怒吼:還愣著幹嘛?快搬!
惡戰後的第二天上午,三位門長逐一蘇醒,同老樹皮嘀咕了半天,四位不顧所有的傷員,帶著大隊人馬再次趕赴東大,郭敬沒有機會參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總之事態嚴重,丁海濤他們全都跟著去了。
之後達濟老道帶著部分人返回梅苑,全力給傷員治療,尤其照顧曹森兄弟們,治療時一概優先。在這過程中,丁海濤的A組和沒有受傷的隊員一直沒有露麵,三大門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備弟子,竟然都不知去向,就連馬爺和劉三麻子也看不到人影,整個梅苑顯得空蕩蕩。
兩個人正說著,騰飛和司馬德一個坐輪椅,一個拄著單拐進來,見麵後先是互相笑罵了一頓,羨慕曹森蟑螂一樣的身體,又交流了最近的境況。
司馬德和曹森差不多,一直被媳婦楊馨嚴加看管,哪裏都不準去,直到曹森從梅芳手裏獲得解放,楊馨才允許司馬德坐著輪椅出來轉轉,限時二十分鍾。
騰飛和郭敬被梅芳監管。騰飛還好說,不給梅芳惹麻煩,郭敬哪裏是坐的住的人,憋了一個星期就大發雷霆,打了給他換藥的護士。梅芳知道後什麽也沒說,親自動手,接連給郭敬換了四五天的藥,飲食起居也一概負責,就連去洗手間,梅芳都要扶著郭敬去,這讓郭敬受不了,一個比石頭還硬的男人哪能接受女人這樣的照顧?所以,郭敬隻有老實的配合治療,這也是昨天他非常聽梅芳話的原因。梅芳以柔克剛,把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曹森笑眯眯的看著郭敬,目光中是打趣和幸災樂禍。
郭敬有些惱,但想想曹森曾經被梅芳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幾個月,他也就平衡了,這小子受的苦比我多多了,讓他發泄一下也好,郭敬很通情理的想。
“東大那邊怎麽樣了?”曹森又問。
嘿,騰飛兄弟三個都苦笑。
“哥們,你不知道,你睡這兩禮拜,我們完全是犯人,外界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司馬德傾倒著苦水,“就剛才郭敬說的那點事,還是香香這丫頭偷著講給我們聽的。”
騰飛說道:“梅芳怕我們兄弟幾個呆不住,不允許把任何消息說給我們聽,隻要我們靜養。其實,我們的傷早就好了,三大門的治療能力比那些什麽重點醫院強太多了。”
說著他扔掉拐杖穩穩站立,司馬德也從輪椅裏站起來,郭敬坐著沒動,雙腿卻做了個剪刀腳的動作。
“時間到了,回各自房間休息。”
梅芳的聲音傳了進來,司馬德急忙坐回輪椅,騰飛也撿起拐杖,郭敬把腿擺到床上伸的筆直。叱吒風雲的三條漢子,竟然在梅芳一句話麵前,乖的像三個孩子。
曹森心裏靠了一句,準備去健身房活動一下四肢,一出門看到梅芳靜靜的看著自己,他心中有點發虛,訕訕的說:“我……回去休息,嘿,腿腳還真有點發飄。”
曹森身後傳來兄弟三人的大笑聲。
實際上,兄弟四人的身體遠沒有康複,隻是他們性子硬,不肯把自己的虛弱表露出來。假設此時讓他們上靶場,能不能打光一個彈夾都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