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料到,地下世界的總部根本不在地下,而是在天上。
從溫蒂尼的主城門直出,越過護城河,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赫然便是一道數丈寬闊的崖口。走到垂直如削的斷崖邊緣向下鳥瞰,隻見朦朦雲海之間山川隱現,陸地上的一切都宛若沙盤上微縮了千萬倍的模型,叫人難分現實抑或夢境。
如果不是見到了那輛等候在崖邊的四輪馬車,蒙特爾還以為,自稱什麽“炎巢”所屬的黑衣男子們其實就是些冥界使者。而己方四人被帶到此地,多半會提前走到人生的終點,再也沒有扭轉絕境的餘地。
天上的城池。光是這結論,就已快要令他昏厥。
馬車的車體很寬大,很普通,是那種大街上最常見的樣式。特殊的地方在於它沒有車夫,也並非由馬匹來拉動,套在車轅前端的竟是隻遍體覆蓋著深藍羽毛的成年雷鳥。在這種雙翅展幅超過六丈,能夠用利爪活活撕裂大象,並通過勾喙釋放強大電流的猛禽麵前,連個頭最壯碩的洛克也變得像個沒發育完全的孩子,戰鬥力方麵甚至連嬰兒都不如。
曾經在南方大陸上有過一段慘痛經曆的蒙特爾從來沒有想象過,世上居然會有人用雷鳥來拉車。這簡直就像奢侈的帝王派出第一流的騎士團去駐守城門一樣,價值觀的混淆錯亂足以讓所有旁觀者為之瞠目結舌。
那個叫做波普的胖子自從引著眾人走出翡羽宮後,就一直沒怎麽說話,此刻他正拉開馬車的車門,作出恭請的手勢。“到了炎巢以後,會有人迎接諸位。”
“你們不去嗎?萬一這車出了什麽毛病,誰摔下去可都不是好玩的。”蒙特爾用委婉的方式表示懷疑,語氣中多少有些戰戰兢兢。一路上他始終不明白己方的首領人物,為什麽會毫無異議地邀請,騎虎難下的感覺實在讓人不怎麽好受。
“議長隻吩咐要見諸位貴客,在下不敢有任何怠慢,更不會出半點岔子。”波普謙和有禮地回答,“經過馴服的雷鳥是最穩健便捷的代步工具,車廂板材融合了魔法材料,並鐫刻著小型空間法陣,就算是能讓水溢出杯口的顫動也不可能產生。所以,請盡管放心。”
“貴客”這個稱謂,似乎與新進會員扯不上太大幹係。年輕人卻顯得較為滿意,和精靈默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先後上了馬車。
蒙特爾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洛克一把揪起,重傷未愈的大力狂魔依舊有著牛一般的蠻勁,“別羅嗦了,想要幹掉咱們的話,這幫家夥沒必要兜個圈子。”
車廂門被從外閉合,巨大的雷鳥遽然引項清鳴了一聲,振翅飛起。正如波普所說的那樣,從離地的一刹那直到完全破空追風,四人並未感到過絲毫的顛簸震蕩。整個車身仿佛已變成了雷鳥身體的一部分,高明之極的法陣架構使得清風毫無阻礙地透窗而入,卻溫柔得連發梢也無法拂動。
行走在雲端之上的感覺無疑是極其美妙的,尤其當雷鳥借著一股高空氣流不再拍動雙翼,而是平穩地盤旋上升時,連精靈都產生了一種錯覺——即將前往的也許不是什麽刺客公會的隱秘處所,而是傳說中的天國。
溫蒂尼的全貌已隨著雷鳥圓周形的飛行路線,逐漸變得清晰明朗,它就像一簇鑲嵌在巨岩中的水晶原礦,以自身的存在傲然證明著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力。草莓形的空之島被主城和岩山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部分,它們彼此依賴,彼此融合,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自轉著,下方找不到任何依托,猶如切切實實不容辯駁的神跡般衝擊著馬車裏每個人的視覺。
“這是什麽地方?難道我們已經死了嗎......”蒙特爾兩眼無神地盯著窗外,大腿上突然傳來的劇痛讓他剩下的疑問轉成了一聲尖叫。
“好像還沒死。”洛克收回黑毛叢生的右掌,對同伴敏銳的反應感到相當滿意。
“要是這次能活著回去,老子一定到蓋倫哈爾揭了那張通緝榜,然後把你小子交給皇室。”蒙特爾惡狠狠地咆哮,“有上千金幣不賺的人,絕對是頭蠢驢!”
“想法不錯,但你忘了件最重要的事情。”洛克滿不在乎地大笑,“你狗日的打不過我。”
即便被超出常識的景象所深深震撼,精靈仍被兩人逗得不禁莞爾。那名從一開始就扮演著滋事角色的年輕人,卻沉默得可怕,之前的張揚狂妄已如同水洗般消失得一幹二淨。
沿著空之島迂回往上,雷鳥很快便飛臨了主城背麵,島體最高處的石筍峰尖。隨著岩山表層不斷加深的赤褐色澤,空氣中的溫度開始變得越來越熾熱。等到馬車突兀一個由上至下的轉折,垂直投入石峰頂端的隧洞之中,車廂的四壁已在隱隱發紅,大力狂魔無意中撐上窗沿的手掌當即就冒起了一陣青煙,大片焦臭發黑的皮膚在抽手的瞬間脫落下來,散落成滿地碎屑。
“操他媽的,難道真的是想弄死我們?”洛克沒有咆哮,更沒有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從他口中冒出的每個字眼都在完美詮釋著冷靜的定義,“這麽大的陣仗,他們就隻用來殺人?”
“不止是殺人,我覺得更像又一個可笑的測試。”年輕人冷冷地接口,望向精靈,“藍菱,麻煩你。”
在空間魔法的作用下,垂傾的車廂內部穩定如初,四人像是被牢牢吸附在座椅上,連最基本的坐姿都未曾變過。精靈摘下長弓,結出連串咒印,一股翠綠欲滴的光華隨即從弓身上蔓延開來,水般淌滿了廂體各處。奇妙融合的自然元素充盈在空間法陣裏,將水的冷凝與風的清新發揮到了極致,逼人的熱浪立即消弭了下去,非金非鐵的古怪板壁也漸漸褪盡暗紅。
收攏雙翼的雷鳥風馳電掣般高速下墜著,峰頂的那處入口已變得猶如針尖大小。馬車兩側不斷掠過的景物如同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的幻夢,而它們的顏色,俱是火一般的赤紅。
這裏應該算是天光難及的島腹深處,但即使正午時分的外界,也絕沒有如此耀眼的光源存在。愈到下方愈是廣闊的空間完全就是塊純粹的發光體,每片岩層,每道淵隙,都在噴發著烈日似的赤芒。雷鳥周身湧動的藍白電光已經強烈得仿佛一張隨時便要爆裂的大網,“劈劈啪啪”的電流炸響在數十丈開外都清晰可聞,誰都能看出這頭猛禽正傾盡魔法力抵禦著高溫的侵襲,將車身外部烤成了烙鐵的炎流似乎令它也難以承受。
終於,連續幾次大力撲展翅身之後,雷鳥帶著馬車穩穩地落在了實地上。坐在精靈身邊的年輕人抬手,拉動暗銷,車門開處隻見十六名同樣身著黑衣,但金焰圖案要比波普多上數倍的女子排成兩列,盈盈向他欠下身去,“歡迎您,尊貴的客人。”
“住在這種地方,你們不熱麽?”年輕人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走下車,隨手拈起地上的一塊燧石,並指搓了一搓,“這麽多地炎晶礦丟得滿地都是,巴帝人看到一定很心疼。”
黑衣女子俱是抿嘴微笑,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扮了個俏皮鬼臉,亮晶晶的眼眸中寫滿了好奇,“知道腳底下踩著它們,您就不害怕麽?”
“怕,簡直怕極了!不過想到一旦發生爆炸,恐怕連天都能破出個窟窿來,我就覺得逃也沒多大意義。”年輕人歎了口氣,由於走動而逐漸脫出精靈的元素防護範圍,仿佛對他並沒有多大影響,“走罷,讓好客的主人等得太久,未免有些失禮。”
“吹牛,我看他連一點也不怕。”先前那女子氣呼呼地皺起小鼻子,頰邊卻悄然綻出兩點梨渦。
眾人身處已是島腹的最底端,隨著雷鳥拖起空車,沿來路飛向石峰頂端,眼前赫然隻剩下了一塊空闊赤地。無數枚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地炎晶石組成的奇異世界裏,沒有半點土壤沙礫。透過斷裂的岩壁,可以清晰見到一條由岩漿凝成的暗河緩緩流淌在較遠處的涵洞深處,宛如鱗甲耀目的巨蟒。
這是種古怪至極的感受,視野中的任何角落,都看不到一星半點真正的火焰。可偏偏每個初來者都認為,自己吸下去的是光,噴出來的是烈火。直如置身於洪爐之中的壓抑沉悶,不僅僅緣自於燥熱到快要結塊的空氣,那種冥冥中對身心無孔不入的酷烈侵蝕,就像是飲飽了沸騰鋼水的洪荒野獸,在猙獰注視著走入腹中的螻蟻——隻要一個飽嗝,或是一次喘息,它就能把體內的一切變成最原始的飛灰。
絲絲縷縷的灰白煙氣,幽靈般滯浮在虛空各處,隻是在眾人行近時,才會因為氣流的微弱動蕩而繚繞起來。正前方大約裏許開外,大片巍峨的巨影已隱約從濃密霧靄中現出了輪廓。
那是一整塊龐然無朋的地炎純礦,最保守的估計,也要將近百丈高低,六十丈寬闊。仿佛被巨靈神手中的斧鑿切割過,它的整體呈現出比例完美的金字型,底部開有拱門長階,赫然便是座完工已久的宮殿。
體積大小曆來是決定各種晶石魔力蘊藏的先決條件,麵對著這樣一塊足以夷平小半個大陸的恐怖礦體,連那名始終處變不驚的年輕人也不禁微微動容。
據他所知,世上唯一適合住在此地的生靈,應該就隻有赤炎獠。
如果說外麵的赤地是隨時便會噴發的火山口,那宮殿裏的炙溫,無疑便隻有烈日中心能夠比擬。自從踏入殿門,藍菱所維持的環形綠色光暈就黯淡了下來。如此高熱嚴酷的環境是他生平所僅遇,兼顧著周遭的群體防護,更讓體力流逝達到了一個危險的高度。
掠了眼喘著粗氣迫出炎氣力量,藉以支撐屏障一角的洛克與蒙特爾,再望向走在光暈之外東張西望的年輕人,藍菱握在長弓上的右手不禁緊了一緊,碧眸中已在孕育著怒火。
天曉得部族長老們都在想些什麽,居然會滿口應承這惡魔的要求,讓自己陪同前來溫蒂尼。盡管在遊曆生涯中對圖魯之瞳多少有著一些了解,但比起這家夥從被俘刺客口中得到的,根本就不值一提。要知道成見可不像清晨的露水一樣容易消失,被敵視已久的對象無緣無故地選作臨時旅伴,對誰來說應該都是一種折磨。
“您的同伴沒事吧?請再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要到了。”說話的還是那名高挑女子,或許是太過年輕的緣故,她的笑容總是顯得異常純淨。
所有的黑衣人周身都沒有魔法防護的痕跡,在這足以讓鋼鐵消融的空間裏,她們悠然自若得像水中的遊魚。
年輕人轉過頭,打量著快要脫力的蒙特爾,隨後跨進屏障內部,陡然握住了精靈另一隻纖巧柔軟的手掌。肌膚相觸之下藍菱大為羞惱,全力一掙卻是仍被對方牢牢握住,頓時白皙的臉頰飛起了兩抹潮紅,“你作甚麽,快放手!”
“我的媽呀,還讓不讓人活了!”一旁的洛克幾乎看直了眼,暗自感歎著至今不知名的老大非但夠強夠囂張,連身邊帶的隨從也美得出奇。姑且不論後者的真正性別,隻是這刹那間的醉人羞態,就把他見過的所有姑娘全都比了下去。
“咦?怎麽回事?”精疲力竭的蒙特爾忽然覺得壓力驟消,再一定神隻見環繞在四周的綠色光暈倏地濃烈了起來,並以瘋狂的速度擴張著領域,短短片刻就形成了一隻有如山丘的翡翠半球,甚至連十六名黑衣女子也一並罩了進來。
“拿走你的邪惡力量,精靈族的戰士在任何時候都不需要憐憫和施舍!”那隻修長而幹燥的手掌很有力,很溫暖,在說出‘邪惡’這個詞時,藍菱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動搖。
從指端源源傳入體內,潮湧般衝進每條經脈的罡流,雖然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力量本源,但內在特質平和中正,並未蘊含半點黑暗氣息。如同溪流被瞬時拓寬到河川的程度,防護屏障裏的各係元素完全是在歡呼,在雀躍,將暗火之力壓製到了潰散的穀底。
“力量是不分正邪的,關鍵在於使用者,眾神可以用它來屠戮,魔鬼也可以用它來拯救。所以,你們精靈族一直堅持的立場,在我看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年輕人淡淡地道,“幾次帶你出來,就是希望你能有所改變,適應不了規則的人,遲早會被這世界淘汰。”
“可笑,你憑什麽幹涉我所信仰的東西?!”也許是因為明知正確,才會感到恐懼,藍菱從未像此刻這般想要擊潰眼前的男子,讓他再也說不出那些誅心刻薄的話語。
“憑我曾經和你一樣,愚蠢地相信總會有天理存在。”年輕人將目光投向前方,瞳孔中倒映出來的熊熊烈火,在他漠然的表情上,添加了一絲猙獰。
藍菱怔了一怔,口唇霎時褪盡了血色,盡管心中湧動著千萬個理由想要去反駁,但終究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宮殿內部並沒有分設樓層,而是完完全全的煙囪式結構。蜂巢般密密排列的無數間居室裏,一些身影正不斷掠進飛出,身後俱是生著兩枚絢爛光翼。底層大廳的正中,噴薄著碩大的一團火焰,九個高矮不一的老者跪伏在四周,神態虔敬呆板得近乎於雕像。
“我看過你原來的樣子,比現在好看多了。記住,呆會兒無論聽到什麽要求,都千萬別說‘不’。”年輕人的意識之海深處隱約蕩起漣漪,那引路的高挑女子朝他美目流盼,微笑著隨同夥伴飛起,脆聲道,“議長大人在等你們,請快點上去回話罷。”
年輕人默不做聲地目送著這批黑衣人幻化出光翼,投入宮殿高處的暗影之中,方才緩緩轉身,“回話?看來高估自己的,不止我一個。”
“撒迦閣下,請留步。”老者中的一人嘶啞開口,顫抖的聲帶仿佛幾百年沒拉過的破風箱,再次發出幹澀呻吟,“對於您的到來,我們期盼很久了。”
“撒迦?!”洛克和蒙特爾同時驚呼,直愣愣地看著年輕人周身耀起光華。一陣透明漣漪無聲擴開之後,那雙全大陸最出名的凶睛以及標誌性的黑發,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
“你們怎麽知道我會來,難道是哪個環節上出了岔子?”撒迦冷峻如岩的臉龐上,全無半點應有的驚異。
“看得出,您的‘形貌異化’剛學會不久,但掌控得很不錯。這種黑暗鬥士常用的小把戲耗費不了多少精神力,嚴格來說甚至不算魔法,而是該歸屬於障眼術。對於您這樣純粹的武者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偽裝方法了。”那老者站起,有氣無力地點頭,似在讚歎,又像惋惜,“出錯的是別人,而且錯得很厲害。”
風聲急劇嘯起,高空中拋下的一具屍體砰然落在了眾人身前,強大的衝擊力讓它的腹腔立時便爆了開來,血肉內髒橫飛四濺。那顆破裂大半的頭顱已經像個被踏過一腳的煮雞蛋,但從仍舊完好的半張臉上,撒迦認出了死者。
“這不是那個旗首麽?來聖胡安做客以後,我記得回去的時候他還很完整。”撒迦露出一個事不關己的淡漠笑容。
“第一次派去刺殺您的會員,反被魔仆侵入體內以後,我們就對傳送陣作出限製,讓他永遠留在了外界。至於這個盲目回到公會擔任內應的蠢貨,卻不知道自己是被恐懼所蒙蔽。因為您根本就沒有命令魔仆潛伏,而僅在他身上留下了幾個用作震懾的傷口而已。”
“分析得不錯,你們的應變速度確實超出了我的預計。”撒迦向前跨了一步,有意無意地站在了藍菱身前,“來到這裏以後,我越來越感到好奇。像圖魯之瞳這樣龐大有序的組織,怎麽會接二連三地派些小角色去希斯坦布爾拜訪,難道反複失敗的刺殺,就是幕後雇主想要的?作個不算大膽的假設,巴帝人提供的這些地炎晶礦,總該是有償的罷?”
老者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能來到炎巢隻不過是實力的體現,但您的心機和膽魄,卻是獲得認可的真正通行證。撒迦閣下,開誠布公地說,我們感興趣的不是您的生命,而是您的勢力。如果能夠達成協議,炎巢中三萬四千名完成進化的神棄者將成為裁決軍團最強大最堅定的盟友,坎蘭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君王,都將匍匐在您的腳下戰抖哀嚎。”
“很有誘惑力的條件,可惜我對征服一類的事情向來沒什麽興趣。”撒迦冷然拒絕,“你們九個人就是什麽議長罷?奉勸一句,別把統治層的意誌強加在子民身上。”
“炎巢是一個高尚自治的整體,能夠為它作出決定的人,絕不是我們。”那議長再次跪了下去,低垂的目光已灼熱,“請允許我來向您介紹,圖魯之瞳的締造者、炎巢的守護神、遠古泰坦時期唯一的遺民:菲卓拉大人。”
前方那團憑空存在,沒有任何可燃體維持的火焰,突然間熾芒大放,膨脹了千百倍體積。整個地炎宮殿都隨著這次噴發而黯淡了光澤,空氣中凝固的高溫一掃而空,呼嘯的火元素從四麵八方匯聚而至,赤紅的焰浪逐漸變得發藍,繼而純青,短短片刻之後竟化作了白色。
這華美而妖異的炫白之火,給人的感覺是冰冷的,像躍動的冰。底層大廳完全被它籠罩,除了撒迦等人以外,每個圖魯之瞳的議長都直接置身於火海裏,卻毫發無傷。
厲眸,長頸,巨翼,鷹背,七十三根優雅的尾翎逐一成形。飛揚的白焰分出間隙,一頭浴火而生的神鳥,正緩緩現出了全貌。
菲卓拉,坎蘭傳說中的不死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