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隻有單姬這一撥人接到遊子岩的吩咐開始出發,同時行動起來的還有六指金手下的金手指們,林海龍手下的製假販子們,水鬼廖浪手下的小蛇頭們,許家傑手下兜售迷幻藥的飛仔飛女們,陸定山手下四處買賣賊贓的混子們,這些個下九流的牛鬼蛇神們都通通被派了出來。
當然了,他們活動的地點也並非僅是機場,大大小小的車站和碼頭亦是必不可少的活動場所,凡是可以進入香港的渠道,無論官方或非官方途徑,均安排了大量流動人手。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針對入境的外籍人士賺外快兼進行騷擾。
沒錯,很多場景其實就是純粹的騷擾。
也不知是否天氣太過惡劣的緣故,平時在這些地方隨處可見的警方人士此時難得覓其蹤影,大都縮在固定崗亭一類的地盤裏,兢兢業業堅守崗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這些家夥鬧。但也並不是任由這些人胡作非為,若是有旅客不堪其擾前來投訴,值勤的警察也不會客氣,立即將人帶走。當然,具體帶去什麽地方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這種情況的出現是因為遊子岩已然得知喬森納近日內必定來港,卻又無法知悉他以何種身份麵貌及途徑進入所至。運用官方力量偵查當然更有把握查出聖戰軍餘孽的蹤跡,但這麽做勢必會打草驚蛇引起喬森納的警覺,所以不如發動這些下三濫的地痞流氓們來進行排除。方法是笨了點,卻也相對保險穩妥。
秘密抽查了幾處場地,原本有些擔心的何漢良尚算滿意,起碼他預計中的烏煙瘴氣的場麵沒有出現,不會給香港的對外形像帶來大的負麵影響,而且公共環境的安全和秩序也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遊子岩卻是頗感不滿,分別給六指金等人打去電話,不鹹不淡地批評了幾句。雖然騷擾的行為不算過火,但也稍嫌明顯了一點,看在有心人的眼裏,多少會招致懷疑警惕。
接到電話後一轉背,各行各業的大佬們就將格外興奮活躍的手下罵了個狗血淋頭。
六指金:“媽的,你們這些小兔崽子的眼力都練到狗身上去了嗎?那女人穿的衣服貼身得連乳罩的型號都看得出,又有什麽地方能藏下一隻錢包讓你去掏?把你們的貓爪子都給老子遞利索點,再亂來就塞進麻袋沉維多利亞海港裏去喂烏龜。”
許家傑:“靠你姐姐的,你們這些個王八蛋,那位連風都能吹倒的沒毛老頭子你還請他磕搖頭丸?是不是想當個便宜大孝子替他送終呐?都他媽正經點,再想著玩什麽花樣老子把你送到赤柱去爆菊花。”
單姬:“操你老母,老娘是叫你個混球來搶人家小妹妹的棒棒糖嗎?都把招子(眼睛)給老娘放亮點,盯緊那些肥羊去下手,要是弄出什麽岔子來,老娘把你扒光了扔機場上去讓飛機壓爆你的卵蛋......誒,才剛發利市可不能破了彩頭,把棒棒糖給老娘送過來。”
陸定山:“......”
林海龍:“......”
水鬼廖浪“......”
這一番聲色俱厲各具特色的粗口狠狠訓斥下去,各個公共場所的秩序立即好轉許多,井井有條,比平時動用大量警力維持的效果更佳。
“遊先生。”坐鎮的何漢良神色微動,意有所指道:“沒想到你來香港雖然隻有短短數月,卻交上了一些關係如此親近的好朋友啊。”
說實話,何漢良的確感到非常驚訝,就算以他的身份,也無法將這些人指使得這般服帖。這些飛揚跳脫向來不受管束的家夥當麵自然會對他客客氣氣恭恭敬敬,但轉臉後會弄些什麽手腳花樣就隻有鬼知道了。這些烏合之眾的小組織的勢力雖然弱小,不過集結起來的能量卻絕對不可忽視,特別是控製在遊子岩這樣一個危險人物的手中,所能掀起的風浪就更難以預料了,讓何漢良為此很有些憂忡不安。
遊子岩知悉他的心事,淡淡一笑給出承諾道:“何警司,如果這次能夠順利消滅喬森納,我將會向國際刑警組織提出辭呈,並找一個地方隱居起來,到時蕭布和鐵大少他們就拜托何警司多加照顧了。”
“隱居?”何漢良微是一訝,失笑道:“你才多大年紀,就說起什麽隱居來了?這也不太現實罷?”
遊子岩微笑道:“這隻是籠統的說法罷了,當今世界上也無法再找到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供人居住。嗯,何警司,其實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過上一種不受人操縱,可以自由自在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的平安生活。”
一個素來冷酷堅忍的家夥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令何漢良更覺訝異,暗忖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信不信是你的事。”遊子岩看出他的心思,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事實上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隻不過是傾向於用比較激烈的手段來尋求和平罷了。”
何漢良苦笑無語,如果這個極端崇尚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家夥算是和平主義者,那麽,恐怕連魔王喬森納也敢大言不慚地去角逐諾貝爾和平獎章了。
感覺到繼續討論這方麵的話題會比較頭疼,何漢良自覺轉移話題道:“如果用這個方法排查不出喬森納及其手下的行蹤,那麽我們就必須通過官方手段了,但這樣一來消息就會擴散,在後續的抓捕行動中很難保證安全性。況且,我們並不能預計到究竟會有多少恐怖分子入境,對其的總體實力也不明了,行動時該要如何保障民眾的安全?”
這的確是個難題。
何漢良又嚴肅地說道:“我們雖然是朋友,不僅僅隻限於單純的組織間的合作關係,彼此都能信任對方,但是基於我的職責及立場,我希望你能對我毫無隱瞞。”
遊子岩沉默了一會,才慎重地說:“何警司,你應該明白,即使部署計劃再周密的行動,都無法預防執行過程中突發性意外狀況的出現,所以,我也無法保證能夠將民眾的傷亡控製在一個什麽樣的範圍內。”
何漢良亦是實戰經驗極其豐富老到的反恐專家,當然亦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之所以向遊子岩提出這個問題隻是寄望於萬一,聞言微歎了一口氣。
“不過。”遊子岩緊緊盯住何漢良,眸中爆起一束凜冽得有若實質的森芒,緩緩道:“根據我的判斷,有一個辦法能讓我們盡量控製住行動展開後的局勢,但相應地,如果我的判斷失誤,我們的行動就會毫無疑問地失敗。雖然不至於引發嚴重的公眾傷害事件,不過必然無法再找到喬森納的下落,而且你會因此負上事情的全責。何警官,你能承擔這個責任麽?”
“你先說說看。”何漢良額上的川字紋深深地蹙了起來,神情很有些憂慮,但並非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遊子岩的慨然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