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又一次沉寂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沙婷曦旁邊突然現出身來的一個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很年輕,橄欖色的麵龐極之陽剛,棱角分明猶如刀削斧鑿一般,身體強健有力,挺拔如槍,一眼看上去,顯得粗獷而剛毅,無一處不給人以狂野力量的視覺衝擊,但細細一望,其氣度卻又不失優雅,讓人感覺非常矛盾。
但大家注意的還是年輕人那一對黑如漆、利如刀的雙眸,他的眼神堅定無畏得幾乎令人戰栗,具有有強大的穿透力,似乎能洞察世間一切的渺小與細微,直探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在他眼神犀利的掃視下,人人均不自覺地趕緊移開目光,幾乎沒有人能夠直視他的黑眸超過兩秒。
“是他......”顏絲衣與姬絲同時驚訝而激動地輕叫了一聲。
東方曼下意識移前想踏出去,身體卻是不期然地一滯,才驀然驚覺自己的手臂現在與韓浩緊挽在一起,俏麵上的血色霎時盡失,身子猝然僵住,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韓浩神色複雜苦澀地望著她,他並不怨責東方曼什麽,因為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心甘情願追隨在她身邊,但在這一刻,他卻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放開還是繼續挽住她。
“岩。”沙婷曦淺笑著,仰麵深情地凝視遊子岩,她知道,他寬厚的羽翼永遠都在守護著自己。
“讓你受委屈了。”遊子岩微帶歉然,輕輕擁住她的身軀,他本來不想出麵,隻是鐵英雄和蕭布他們未能將這件事妥善解決,從而使得他不得不親自為沙婷曦出頭了。
沙婷曦蘭心慧質,當然知道他在自責,微微一笑,攬住他的腰低低地說:“沒關係的。”
兩人相互低語,旁若無人,卻沒有人出聲打破他們,誰都看得出,毫無疑問地,這才是沙婷曦身後真正的保護神,他這一露麵,局勢必定會因此而改變。
這個年輕人是誰?遊子岩甫一出現,蔣浩天的眼瞳便遽然緊緊收縮,心中莫名湧上一種不安的感覺,迅速轉頭望了身側一個麵容肅然的男子一眼。
這名男子叫黃馗,是蔣浩天的左膀右臂,亦可謂是洪興社的砥柱人物,他皺眉微是搖頭,示意自己對這個年輕人一無所知。
蔣浩天倒是不意外,隻是心中不安的感覺更是強烈,隱約地,他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黃馗腦中轉念,忽然若有所悟,飛快地低聲說:“有訊息表明,香港最近出現了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但我們始終得不到具體消息,會不會就是他?”
蔣浩天恍然點頭,心情竟有些沉重起來,依現在的情況來分析判斷,鐵英雄這批人無疑是這個年輕人的手下了。他究竟是什麽來頭?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在短短的時間裏就扶植出一方強盛的新興勢力來,而且,其崛起的過程亦似乎得到了政府的默許與支持,這中間的因素才是最令人擔心的。
因護短而與這樣的強勢力量交惡結仇,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忽然之間,蔣浩天有了一絲悔意,其實,這件事情如果一開始自己放低姿態妥當處理,這樣劍拔弩張的局麵完全可以避免,不過,現在局勢的主動權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掌握,事情如何發展,全取決於對方的態度了。
“遊子岩......”
人群中,卡絲琳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遊子岩,藍眸中透出難以壓抑的緊張與興奮。
這個全身上下仿佛都在散發著強烈雄性魅力的男人,就是令大首領恨之入骨,使得組織中所有人均諱莫如深,極具傳奇色彩的叛徒遊子岩?卡絲琳首次目睹這個傳說人物的真身,第一個念頭竟是資料中的影像也太差勁了,根本不能表現出其的神髓之萬一。
遊子岩忽爾抬頭,眼神如一道冷電般劃破空間,徑直投注在卡絲琳麵上,他直覺到這個女人的目光中似乎比別人要多出了一點什麽,不覺微是有些疑惑,但亦未去過多思索,轉又望向韓浩等人,視線在東方曼身上略作停留,微笑著淡然向他們點了點頭,便即不再顧及,笑容一斂,擁著沙婷曦在眾人的各色眼光中泰然緩步上前。
見他神色冷然,陸岷心中極是緊張,快速迎上來恭敬地道:“遊先生,您有什麽吩咐麽?”
他深恐遊子岩一怒之下,當場與蔣浩天衝突,在這種場合作出什麽暴力行為來,事情可就真的大條了。先不說無人可以製止住遊子岩,就算強行去製止恐怕也會更將事態升級,釀出難以想像的流血事件出來。以遊子岩絕不容情,極端冷酷無情的霹靂手段,隻要一動上手,不消說,第一個血濺五步的必定是洪興社的龍頭大哥蔣浩天。而倘若蔣浩天就這樣被人格殺,香港必定因此而鬧得天翻地覆,事情再無法加以收拾。
自己怎麽就偏生這麽衰命攤上這種事?陸岷心下惶然,暗恨平時到處吆喝的警務署大佬們都死到哪裏去了,這會兒也還不見一個出來主持場麵,雖然遊子岩不會將自己怎麽樣,但一個弄不好,自己這個小角色就得成為替死鬼。
遊子岩對他很客氣,點頭道:“陸警官,打攪了,我有一個建議,希望不會妨礙你。”
“您請說。”陸岷稍稍安心。
遊子岩再點點頭說:“蕭布當眾開槍傷人,性質比較嚴重,當然必須要帶回警局立案處理,不過晁世雄這些人隻是參預鬥毆而已,他們還要保護沙小姐的人身安全,能不能通融一下,暫時錄個口供予以保釋?”
“是。”陸岷沒有絲毫遲疑,不過他應答得非常巧妙,姿態完全是下級聽從上級命令的口吻,而且還相當誇張地敬了一個禮。他急中生智倒是一下子想出了一個好主意,遊先生身為國際刑警組織的重要成員,現在不是正與香港安全部門在合作麽?就當是在執行公務,遊先生下令自己服從就是了,如此一來,日後自己也就好推卸掉責任了,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
遊子岩微是一愕,旋即又明白了陸岷不可明言的苦衷,暗是一笑,心想這樣也好,也不再客氣,轉變身份頜首道:“好,你去辦理吧。”
“是。”陸岷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自去組織警員裝模作樣問口供。
這一幕頗具戲劇性,也頗有些荒誕意味,觀者無不愕然。